书城奇幻战云长歌
4574900000092

第92章 ·出现

不知道走了多久,北山只能依稀感觉到已经深入林中至少快二百来里了,但四周仍然没有出现风族神秘的身影。队伍里除了亚德和亚斯外,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越来越沉重,风族人的排外早在很多年前就是出了名的。至于亚德和亚斯不需要担心,也是因为风族除了排外,而且还护短,他们绝对不会让同族的人死在魔弓之下的。

“小心,再小心。”北山不断的对身边人吩咐,到现在为止对方都没有出现,说不定会有什么危险,一切小心为上。

自从风族退守到迷途森林以后,这片土地对风族而言,其神圣性不言而喻。曾经很多误闯森林的旅人听闻都被割了头颅,尸体丢在了兰亚思河当中,北山在格威特兰就任城主的时候,都偶尔会看见失去脑袋的可怜人顺水漂下。

因此,北山一方人马,作为两千年来第一批如此深入所谓自由之地的外族人,是否会引起风族的反感,北山几乎没有任何怀疑。尽管此刻手下的士兵早就把象征着捷斯亚王室的火焰金底三角旗,和象征着和平的鸽子旗双双打开,但风族仍然不愿意露出真容似乎说明着问题。

北山相信,风族对于这片森林有着绝对的控制,说不定自己过河之后,对方就早已经发现了。可是,眼看着再走下去天都快暗了下来,对方却仍然不愿意和自己接触,那么极有可能代表着风族此刻怀有敌意。而在一个怀有敌意的土地上行走,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想看到的。

而且,虽然北山知道自己进入这里,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只是希望能跟风族的首领好好谈论一下今后的形势,打动对方来帮助捷斯亚,但这不代表着对方也和他一样,能轻易的感受到这一次进入并非前来宣战的。特别是跟在北山身边的人马,一个个都明显的表达出这是一支军队里的精锐,再加上特鲁那膀大腰圆的战士形象,怎么看都不像是和平的使者,反而跟刺探地形的敌人一般模样。

“这个该死的老狐狸,难道他之前就没考虑到跟着这么多人,可能带来的坏处吗?”北山喃喃自语的反问,脑海中出现的是修斯送他离开时,脸上奸笑的表情。

想到这里,北山瞬间反应过来,如果说修斯当时没想到这些人会给风族一种敌意的感觉,打死他也不相信。可是,能算的上睿智的修斯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呢?一丝不好的想法突然从北山心里迸发而出,难道修斯根本就是想让他死在这里么?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军队的指挥权就轻易的会被修斯夺取,士兵对于北山身死的怨恨也只会发泄在风族的身上,跟修斯不会有任何的关系。

北山脸色一下子阴晴不定,前进的步伐也随之缓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了原地。这个举动让其他人也纷纷停下脚步,奇怪的看着北山瞬息万变的脸庞,不明白为什么最高指挥官大人怎么不走了。

“师父,怎么了?”路棋关心的问着。

“没什么。”北山略微沉默了一下。

少年并没有听出来北山话语里的言不由衷,但此次护卫北山安全的瑟赛却立刻感觉到了。大魔武士阁下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有些对北山的举动不知所措,反而讳莫高深的笑了起来。

“瑟赛,怎么了?”这下子换做北山用路棋的问句询问瑟赛了。

瑟赛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封信件,递给北山:“大人,军师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就对我说,如果大人突然脸色异常的话,就把这封信交给大人您,说是您看了信之后就会立刻明白。我刚才看大人突然如此,才知道军师说的果然不错,真是料事如神,因此才笑了笑。”

“哦?”北山奇怪,这个老狐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接过信件,北山两三下扫视完毕,脸色瞬间恢复过来,有些哑然失笑。修斯的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不过这对北山而言已经足够了,他已经知道了修斯的意思。信上写着:“两族交战千年,隔阂已深,示之以精锐,才能深入林中。”

“师父,修斯爷爷信上写的什么啊?”年轻人对任何事物都抱有巨大的好奇心。

北山顺手把信件塞入怀里,宽厚的笑了起来:“没什么,就是告诉我不用担心塔克斯的情况,他会处理的很好。”

对于刚才的怀疑,北山并不打算说破,既然修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自己当然也不能对其他人摆明。这份不该出现的猜测,还是把它当做秘密,留在相隔几百里远的两人心里就好。

北山明白修斯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捷斯亚人和风族人近千年来互相都有士兵死在对方手里,这种日积月累的隔阂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够消除的。如果北山只是带着寥寥几人进入森林,那么就可能出现两种情况,而这两种情况都代表了北山绝对不能见到想见到的人。

这第一种情况,风族可能会把北山当做误入森林深处的佣兵,从而一句话都不会说就乱箭射杀,历史上这种事情多的数不胜数。而如果真是这样,北山就会成为另一具倒在森林中的无名死尸,那才是真的冤枉至极。

而第二种情况,就是风族必然也猜到了北山的身份,但因为长久以来的隔阂所致,风族多半也会选择射出一阵箭羽,把北山给强制赶出去。这样的事情在以前捷斯亚王室派人前来和谈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并且,不论出现哪一种情况,都意味着北山无法和对方沟通,无法让对方相信自己的来意。大陆七国的人都说,排外的风族在迷途森林里待的太久,早就跟外面脱节了,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对方的想法的。

当然,如果要说出个具体的原因,大概是因为风族在大陆上的奴隶身份,让居住在迷途森林的风族对于外界都随时保持着警惕和敌视。对他们而言,似乎除了本族人以外,其余进入森林十里距离的人都是不怀好意的,那么对于这些不怀好意的敌人,根本不用见面,也不用废话,直接射出箭矢就可以了。因为不论如何,一个死人是不会对风族不利的。

如果说这期间还有什么值得庆幸的话,那应该就是风族近百年来没有杀害过捷斯亚人。北山了解过这其中的原因,似乎是因为以前双方人马总是冲突不断,死伤过多,但却带不来任何好处。于是,在不言而喻的默契之下,只要有对方的人抵达自己的地界,就用武力赶出去就好了,不必为此大动干戈,再来一场南疆冲突战争。

至于这一次,修斯让北山带着两曲精锐入林,就是为了充分的让风族感受到,这支人马对捷斯亚的重要性。对于这种情况,风族基本就不会在射箭强制驱逐了,因为那样做极有可能代表着战争的信号,而这对风族是没有任何好处的。既然打不能打,见又不想见,只能躲着北山一行人,让他们轻松的进入森林里了。

想通这一节,北山立刻也知道,风族人必然在某个不注意的地方看着他们,而既然对方能听见他们谈话,那么就不用再继续走下去了。不然的话,很可能等北山横穿整片森林,都不会见到一个人影。

“风族的朋友,我是捷斯亚王室全权代表,北山·亚里特斯。这次前来是求见风族首领,关乎到以后风族的安危。”北山深吸口气,大声朝着森林里喊道。

一阵风吹过,带动树叶摩擦,几只飞鸟被惊起,鸣叫着飞过北山的头顶。喊话声落入林中,像被吞噬了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北山皱着眉头,想不到风族人还真能沉默下去,明摆着自己已经知道附近有人了,对方却还是不作出回答。无奈之下,北山只有用激将的办法了。

“特鲁,你是狂战士,大陆上东北沼泽最勇猛的民族,这次进入迷途森林,风族人就是不愿意出来见我们,你怎么看?”北山比平时说话声大了几倍,对单细胞动物问道。

特鲁不愧于北山对他的看法,大大咧咧的回答:“看什么看!我们狂战士这么勇猛,走遍了整个大陆,都没有看见过这么胆小怕事的民族,简直是个懦夫!”

“好评价!那要你来说,这种懦夫该怎么对待啊?”北山扫了一眼四周,仍然没有人影出现,只能继续问下去。

“像这种懦夫,在我们东北沼泽,是会被赶出民族的!要我说,活该他们世世代代躲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么懦弱也活该是大陆上的奴隶!大爷我都觉得把他们的头颅,拿来当尿壶都嫌脏了自己的手!”特鲁越说越起劲,狂战士这个民族从来都说不出好话,大陆上经常有势力被他们得罪的咬牙切齿。

北山没有继续把特鲁的话接下去,这个家伙说的也实在不堪入目了,北山只是希望能把对方激将出来,却没想过要激怒对方,然后被魔弓射杀在这里,尸骨无存。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亚德突然走了过来。把亚德安排在最前面,是北山的想法,这个半风族因为射箭臻入化境,所以听觉也十分灵敏,让他走前面是为了随时可以从森林传来的声音里判断情况。而且再加之风族并不杀害同族,虽然亚德只算半个,也是被保护的对象,他在最前面可以让风族人清晰的看见,从而不会对北山等人动手。

“笨!”这是亚德对特鲁说的。

“来人了!”这是亚德对北山说的。

北山笑了起来,果然不出他所料,被人骂到家里来了,有点人性的也不会继续忍下去,更何况特鲁骂的话完全就是风族人的底线。谁都知道,成为不能翻身的奴隶,是风族整个族群心里最大的痛。那么既然被人踩了底线,那肯定是要出来找回场子的。

“我哥说的对,特鲁你是故意的吧!刚才那种话你也说的出口,真是不想活了。而且我说你别忘了,我们两个也是风族,小心气到了我,不等别人,我就一箭射死你算了!”亚斯也开始在一旁数落特鲁。

北山明显可以感觉到,过了兰亚思河以后,亚德和亚斯两兄弟虽然嘴上不说,但脸上却隐藏不了骄傲的表情。能踏上自己民族的自由之地,能亲身感受圣地的一草一木,是每一个风族人的梦想。

而且,亚德和亚斯虽然只是半风族,但在大陆七国里的身份仍然无法成为自由人。以前跟着炉石跑佣兵的时候,虽说炉石等人对他们两个从来没有任何歧视,但在法律文件上,他们两兄弟是炉石的奴隶。当然炉石这样做并不是真的把他们当奴隶,只是为了保护他们而已,如果没有一纸文件,证明亚德和亚斯属于炉石的私人财产,那么他们随时都可能被七国王室的治安队捉去。

现在,当终于能踏上迷途森林的土地,可想而知亚德和亚斯是多么的心潮澎湃。说起来亚德本身就是沉默寡言的那类人,一路上始终像平时一样,但亚斯却一路说个不停,天南地北的聊了很多。北山对此并不觉得厌烦,因为他知道,在这里,这两个年少时吃够苦难的兄弟,是真正的自由人。

“我又不是说你们两个!再说了,你们又不是奴隶,是我跟大哥,还有卡特杨的兄弟!我说的是躲在这里不敢出来见我们的那些风族,要是被我看见,看我不一拳一个给他们打趴下!这种懦夫送给我当奴隶,我都还不要!”

特鲁明显没有感觉到他的话造成的影响,其他人甚至包括路棋都隐隐觉得在昏暗的森林里,透露出一股股杀伐之气。

“咻!咻!咻!咻!”连续四声破空突然而起,由远及近,北山定眼一看,四道绿色的光芒如同流星般飞来,直指仍在喋喋不休的特鲁。

看着魔箭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射来,特鲁顿时傻了眼,四支魔箭是他完全没有办法接连挡住的,刚才还嘲笑风族的傻大个已经可以想到,他的身上会多出几个窟窿。

亚德当然不会任由魔箭射杀特鲁,从来处变不惊的人也瞬间脸色一变,握在手中的魔弓猛地拉动,张如满月。扣在弓弦上的粗糙的手指松开来,然后再次拉动弓弦,这一刻而亚德如同闪电般的连发四箭,弓弦颤动的声音如同暴雨打落在石板之上。

北山和瑟赛在这一刻也感受到了亚德的厉害,心里由衷的感叹只有“神之箭”这个称号能配得上亚德的能力。四道同样的绿色光芒飞出,一个不落的打在对方射出的魔箭之上,把对着特鲁要害的危险轻易撞了开来。

“连珠!好箭!”亚德沉重的对森林发出赞叹,左手中的魔弓挽在背后,右手手心朝外紧贴额头,朝着魔箭飞来的方向躬身弯下。

北山之前从亚斯嘴里听说过,这是风族人最高等的礼节,除了内心实在称赞对手,就算对自己的父母也不会如此。那么亚德现在这样做,难道刚才射向特鲁的魔箭是一个人发出的么?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跟亚德一样高朝能力的弓箭手!

北山朝着前方看去,巨大的树木后纷纷闪出无数道身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眼前出现的少说也有两百多人,他已经后悔刚才惹特鲁说出那样过分的话了。如果这些出现的风族怒火中烧,一个忍不住把己方的人马给射杀当场,那就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你也很厉害,没想到这迷途森林外还有同族能跟我一样,有这等高手,我十分佩服!”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他正对着亚德做出同样的礼节。这个中年人也跟亚德一样长着一头墨绿色的长发,束在脑后,发迹顺着高挑的身材落在腰间,狭长的脸庞上面尽是风霜。不过不同的是,他的瞳孔是一片乳白,让人乍一看就感觉是个得了白内障的病人。但北山清楚,这才是血统最为纯正的风族,亚德和亚斯因为是混血,所以瞳孔并不和风族一样。

“阁下刚才说我们风族都是懦夫,不知道我发出的魔箭又如何呢?”中年人对着特鲁嗤笑了一声,有些嘲讽的看着愣在原地的大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