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狗并不曾注意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但绮罗生却是心悬三凶之战,只求速战速决。
“如果你执意相逼,那绮罗生只有得罪!喝!”倏然抽刀,长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上那人。
然而持刀对峙时才发现对手非是一般人,他的刀,很快!快过自己几倍!刀气生猛密集,看不出丝毫破绽!绮罗生略一沉吟,一咬牙便在右方故意卖出破绽,北狗顺势挥刀砍下。骨刀嶙峋,骨刺一根接一根的刺进骨血里,骨肉分割的感觉,痛到连麻木都做不到,鲜血染满纯白衣袖,紫色的眸子也有了瞬间的茫然。北狗却莫名的身体也有了一瞬间的紧绷,胸口也是一紧,怎么会?鲜血染白衣,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阁下刀速过人,绮罗生认败,以后有机会再切磋吧。”绮罗生忍住伤势,也不顾自己的伤势,拿起黑月之泪匆匆留话便打算离开
?北狗回神,心底忽然涌上来一股愤怒!故意落败,哼!
“哈哈哈哈……你走不了!”兽刀一转,挥刀上前,砍向那人,招式愈加凌厉迅速,一股难抑的兽性催发着刀诀热度,绮罗生无奈,只能尽力挥刀,手中力道加大,不再留手!
而此时无生之岸,一片惨烈,意琦行与一留衣身受重伤,地狱变的鬼言魔功确实不凡,运用七修顶峰合招仍是落败,二人心中疑惑绮罗生迟迟未来,莫不是敌方留了后招?心中又是担心不已,不免有了分神之心。
玉阳江边,北狗仰天狂笑,再发新招“哈哈~~有趣!真有趣!天狗吞月!”
这个招式!是痕千古的招式!糟了,难道这是痕千古的师门前辈,绮罗生不由得心中大急,此招由眼前之人使出,威力已是高出百倍不止!
绮罗生只能尽力一挡“江山觑影·断!”然而绮罗生的回招竟如螳臂当车,眼见天狗吞月毫无滞碍,杀至身前,绮罗生只感觉右手右脚一阵剧痛,额上冷汗直流。
右边,北狗是故意的!?“啊……!!!”
此时,突来一阵剧痛涌上心头,像是一种不幸哀恸的预兆般……意琦行,一留衣,拜托你们,坚持住,坚持住!
绮罗生忍住疼痛,蹒跚着拾起艳刀。“吾必须赶往无生之岸!”北狗心中有些不舒服,昨日的战斗,昨夜的古琴,本以为这是只很好驯服的狗儿,不想执著至此,手脚俱废仍不忘那个战约!哼!
他的心中有了一丝丝的不服气,“他们有那么重要?”但口中说出的话语却是依旧冷酷无情:“你能踏过我的尸体,再说离开!”
“想要我的命,可以!但不能是现在!”
“时间,是胜利者的赏赐,败者只能卑微求生!”
绮罗生心中已渐绝望,北狗的实力很强!强到现在的他……毫无胜算,甚至连离开都做不到!可是不久前……三人还在叫唤渊薮交换誓言,如今,他却不能就是赴约,若是他们出了什么事……不行!不能让他们出事!绝对不能!绮罗生抬眼看着眼前的狗头刀者,脸上苍白的毫无血色。手中的艳刀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是渐渐滑落,眼中悲哀满溢,缓缓低下了身体……
“如果你要我的命,我能给你,但我求你,求你带我前往无声之岸,救我的兄弟!我求你!求你!求你!……”?
曾经的白衣沽酒,虽是隐忍谦和,被人诛杀设计,却从来不曾低下他的傲骨!如今,却只能用这种磕头请求的方式……
绮罗生心中滴血,却不得不为了好友生机而消磨自尊……北狗看着面前不停磕头的人,陷入沉默,嘴唇紧绷。听着愈加嘶哑的声调,心中却像是被人揪住了一般,越来越难以喘息。“起来!”声音已是愤怒不已!绮罗生一愣,抬头看向北狗,眼前却流下一片暗红,眼神迷蒙,好似没听清似的。
“我叫你起来没听到吗!给我起来!”
绮罗生不知缘由,心神幌动,竟觉得那人身上的气息一分分的变得冰冷与暴躁,让他有了些微的……害怕!好像再跪下去,好像就会有什么不可挽回的改变发生……?
“还跪着做什么!站起来!”绮罗生踉跄着站起,白色的衣角被泥土与血水染的污秽不堪,只能狼狈的看着北狗:“你……”
“我可以让你走,还可以帮你救你的兄弟,但是……”绮罗生一咬牙:“我说过,只要你能帮我,无论、什么代价,骂我都愿意付出!”“哦?那么……我要你做我的狗!”
绮罗生瞳孔一缩,浑身巨颤,眼中充斥着愤怒!江湖仇杀本是寻常,如此屈辱人的行事方法……绮罗生双手紧握……嘴唇颤抖不一,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很难回答吗?那你还是……”
“我答应!……我……答应……”绮罗生双眼盯着骨刀,或是痛苦难忍,或是不堪重辱,一字难言。即便双手指甲开戳破皮肉,却是知晓无可奈何,难以反抗,也……不能反抗……
“回答的不清楚,”北狗却是不奈道,“说清楚点!”
绮罗生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睁开时,却再不复数个时辰前的淡雅潇洒,只余一片晦涩难明。“我答应……做你的狗!”
北狗心情顿好,这样才对,这样才是最应该,他,本该是我的!北狗语带得意,将骨刀抗在肩上的同时也将艳刀化雾收起,“好狗儿,走吧,去救你的那两个兄弟~”说完拉着绮罗生的左手,转瞬消失。
风沙被江风平息,但曾经风光无限的玉阳江畔,却在命运的脚步下,沾染了一地的尘埃……
而此时的无生之岸,却是天人永隔的悲惨。意琦行看着生机尽灭的一留衣,眼中悲哀大盛,一留衣,哈!绝代剑宿?这就是我孤高凌云的代价吗?当真是个笑话!心中悲愤无处发泄,意琦行运行全身真元,以擎天剑使之气,竟是两败俱伤之招,然而……他与一留衣两人合力都难遗憾动鬼言之力,只余一人,又能如何。看着地狱变的凶瞳煞变迅速靠近,意琦行不禁心中生出从未有过的绝望,哈!七修……七修……
“好友……”
地狱变再行出招:“吾,让你们黄泉聚首!喝!”
正当凶瞳煞变欲了结意琦行生命时,一道浑厚刀气挟着犬吠声,挡下了致命一击。随即,刀气掠眼之间,瞬间穿透鬼言护罩!
意琦行心中一惊,却见一手持兽刀头戴犬头的刀者进入战局,沉重的威压哪里是重伤的人能够忍受的。然而接下来出现的人却让意琦行心中更为惊讶!只见额间满是鲜血的绮罗生跛着脚走来!
“你……”
“兄弟,吾、吾失约了。”其声喑哑,像是嘶吼过后一般,眼神也是一片冷寂,意琦行心中一沉。
绮罗生心中一片悲凉,同修挚友一死一伤,自己也……不过几个时辰前,他们还在渊薮之巅饮酒结誓,他才放下心中多年宿怨,他才许下逍遥江湖的愿想,才对那个绝望的未来重拾希望……呵呵……原来,这才是世事无常的真义吗?
绮罗生陷入自己的思维不可自拔,意琦行却是越看越心惊,眼神一定。
不能再让绮罗生想下去了……他现在的状态,糟糕!意琦行瞬间抓住绮罗生的手臂,拉回他的思维。
“你没出现时,我便知你必是遭遇不测了,现在见你至少还活着就好,咱们、咱们将一留衣带回,他想回去……叫唤渊薮。”意琦行紧盯着绮罗生双眼,见他双眼回神,心中不由暗松口气。他太容易自责了,再让他想下去怕是会将自己逼至曾经自我圈禁的深渊!
回神的绮罗生深深的望了一眼意琦行,复杂眼神令他刚松的那口气再次提了上来。绮罗生轻轻拂开意琦行的手臂,声音颤抖的答道:“今后,咋们兄弟,再非同路人。”
说完,便跛着脚走向战局结束的北狗。意琦行心神巨震,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狼狈的背影:“为什么?!”然而绮罗生却避而不见,只是那身体的颤抖却更加明显。
一旁早已不奈的老狗代为回答:“因为我老狗,救了你的命!”
“咳咳……咳咳……为什么?!”意琦行仍是不解,这个人,不是绮罗生请来帮忙吗?
“因为他答应做我的狗!”北狗话语一出,绮罗生不由得握紧了双手,筋脉已断的双手如何承受的住这般力道,鲜血登时流出!?
若说晴天霹雳可是如此?意琦行怒气攻心,心中被连环的打击几乎逼得崩溃,欲走上前,却是受伤太重,寸步难行。
“不准你践踏我兄弟!”
北狗举刀,冷然喝到:“哦?不服气,相杀吗?!”绮罗生见状慌忙伸手拦住,北狗看向他,气息骤冷。
意琦行深受重伤,此时毫无胜算,不能让他再靠近老狗了。
绮罗生看了一眼气息愈冷的老狗,强行稳定心神,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眼神却是仍不直视意琦行。
“有很多时候,是命运在决定人生,这一败,咋们都要认清现实了。一留衣他的、他的后事,就麻烦你了。”
最后一眼,两人当初叫唤渊薮上待他如兄长,众人责骂也不曾对他有丝毫怀疑,更是为了他不惜将自己一次次陷入死地,一留衣,对不起,对不起……
压住浑身颤抖,绮罗生深深看了一眼悲愤难忍的人,转身蹒跚而去……
北狗见状,亦收刀离开。
意琦行满目悲怆,或许绮罗生自以为已十分镇定,但意琦行如何能看不出他举止的异常,还有那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悲痛。然而看着蹒跚而走的背影,他竟是半个字的难以发出!浑身像是失了力气一般,徒然跪倒……?
北狗闻声回头看了一眼意琦行落魄的身影,嘴角发出一声轻哼,上前揽住绮罗生的腰,化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