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宴……”
名副其实。
绮罗生大约从未想过,再次回到记忆最初的地方时,会是这般情景吧?阴气弥漫,不复昔日豪华,即便时过境迁,也叫人伤怀的很。
而对比往日春光,将这块本该沉埋黄土的祥和之地,变得如此恐怖阴森之人,尤为可恨!
最光阴同绮罗生皱着眉头四处看了一圈,那群鬼影像是目光在两人身上生根一般,也跟着两人移动,动作也还是五花八门的僵着,所幸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平静的毫无声响,连衣服摩擦的声音也异常清晰,四周毫无鸟兽虫鸣,反而让人不安,这样的寂静,不是欢迎,而是震慑。
但对他们二人,这样的“震慑”却是没有什么效力了,直接被视若无睹,倒是最光阴看着这光景嘲讽了一两句物是人非,绮罗生也只是摇摇头不说话。
奇怪的是,二人走了一圈也没见到暴雨心奴,只好站在琅华台间站着戒备,等了半刻后见仍没有动静,两人便在这光怪陆离的鬼魅围观之下,旁若无人的聊起了其他事情来,比如记忆,比如曾经……
“我还想过到底要不要带你来这里看看,没想到老天这么快就为我做了决定。”
“快吗?”扫过他无表情的脸,绮罗生顺手从旁端起桌上的酒杯轻摇,里面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像是沉淀下来的黑雾,看起来让人很不舒服,绮罗生重又放下杯子,“真令人惊讶。”
“你似乎不以为然?”
“你说呢?这地方与我渊源很深,我早该来吊祭一下众人的,但时间过得太久,记忆没得厉害,遇见你后事情又无端多了不少……我以为你会觉得,我来的太迟了……”
“吊祭是需要祭品的,我们没让暴雨成为祭品已是不义,说不定到时候成为祭品的反倒是我们,这样看还是来的再晚些比较好。”
“‘祭日于坛,祭月于坎’,此番若是顺利,来年日日清明,‘掘地为坎’,奉上雨啸龙吟,鲜血为祭,尽我所能为,与其超度吧……”
话未说完,沉沉低笑便自入口传来,虽不至突兀,却让两人倍感不适,就像是一场其乐融融的叙旧之宴上突然来了不速之客,虽然此刻——其人为主吾为客。
“啧啧啧,子出游,曾‘去国则哭于墓而后行,返其国不哭,展墓而入’,古人常以近祖而祀,如今那宴上众人都停留于此,大人何须浪费力气,不如就此拜祭如何?这琅华宴的众魂也能听得清楚,说不定会原谅大人当初牵连他们,也不一定呢?”
绮罗生呼吸一滞,“这是……什么意思?”
“哎呀,”暴雨身形慢慢自暗中出现,手上不知从哪里拿的一节枯黄竹筒,飘着淡淡酒香,深深看了一眼绮罗生后便走向那空下的两座之一,边走边轻笑着说:“心奴特意让大人在这里先呆了半个时辰叙旧,怎么,大人没有好好把握时间吗?”
绮罗生已经说不出话了,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原以为这些鬼影不过是暴雨故意为之的代替者,或者是十八地狱阵的阵中幽魂,不过是用来纠缠困禁他们的兵器,他从没想过这些在黑夜中犹如灰散浓烟一般的木讷之魂,竟真的是……
琅华遗魂!
“这些,都是那场琅华宴的与会之人么……”最光阴握紧了双手,将这样残酷的过往毫无准备地全数摊现在绮罗生之前,这是折磨,是彻头彻尾的折磨!
“这就是你说的‘再聚当年琅华’?你果然该死!”
“该死?哈哈哈,可惜我死不了,而你——一个已死之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最光阴眉头一皱,“听你放……”
还未说完,绮罗生却将他往后一拉,气息冷冽的像是万丈寒冰,还带着浓密不化的杀气,“闲话休言,你到底想做什么?大可直言相告,为何要让……他们再现世间?”
最光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这琅华宴上的场景,对他影响如此之深,竟连试探都不屑为之,直入正题了吗?
“嗤……”暴雨看似无奈的摇摇头,语气又低三分,似在暗示,又似威胁,“大人何必心急呢?倒像是在隐藏什么似得……这宴会还未正式开始,何不坐下来,同席畅饮,一尝心奴宿愿,再来讨论此行目的,不是正好?你说对吗?九、千、胜?”
早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好解决,会出现这种场景也算在意料之中。
话虽如此,到底还是介意的,也是他们不妨头会有这意外一遭,不算危急,却叫人为难。
绮罗生的手腕被人拉着,别说他此刻不想坐,即便肯应付一时,也没有丝毫机会,可是他们二人偏偏都有把柄握在人家手上,那双藏着心魂的双耳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真正让绮罗生挂心的,是那个不应该被揭开在月光下的“死亡之谜”,他即便能先声夺人掩盖过去,但若是按此刻情景一直僵持下去,难保那人不会狗急跳墙,但是那位子,却实是坐不得的。
暴雨见他迟迟不动作,心中平添三分烦意,脸上也暗了一些,眼光不奈地瞟了瞟四周一动不动的黑影,手指微动。
“是心奴之过,忘了大人恪守礼节,若无主人相邀,怎会擅自落座?是故,还请此地主人代为相请吧。”
“恩?”
绮罗生本还思考着该如何和最光阴寻求一个有利位置,进可攻退可守的,至少能够保证他们有喘息之机,不至于在十八地狱阵突然发动时,被杀的手足无措——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暴雨不会将这些冤魂当成攻击他们的武器。
但暴雨怎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一阵暗潮涌动,光芒暗淡的月光下,自暴雨身后缓缓走出一个人影,黑色的漩涡带出了飘白的衣角,一身儒士长褂,手中质朴的折扇依稀还能看见记忆中的俊朗温和,面上却环绕着丝丝黑气,绮罗生仿佛在一瞬间回到了数百年之前,回到了那个文熙载对他起身相迎的瞬间。
但是不对。
那双眼睛,是冷的,冷的像是雪山上的寒冰,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绮罗生怔住了,他没想到还会再见到这个人,连声音都带了颤抖,“文熙先生……”
文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微微欠身,又清又冷的说道:“请大人上坐。”
“怎么会?幻觉吗……”
“请大人上坐。”
冰冷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一个被控制的人偶,只能在主人的牵引下做出固定的动作,最光阴紧紧握了绮罗生的手,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拉着人走到一边月光照射的地方,语气阴沉,“夜冷风寒,坐在风口反倒容易让寒气入心,走动走动才是好事,而且,”最光阴停下脚步,“他喜欢站着,对吗?”
正有些分神的绮罗生一愣,反应过来后又有些无奈,这样牵强的理由,大概也只有偶尔脱线的北狗才能想出来了,“……对,我喜欢站着。”
随后又看向了那边木然的文熙载,那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玩偶,但他又不敢肯定,万一,他真的是文熙载呢?可是,怎么可能?
暴雨看着他轻笑,眼神滑过一旁沉默的白衣人,那双坚定的眼中虽然有了黯然,但在微微月光下却显得更加清雅温柔,与当初的琅华宴,一模一样……
“那还真巧,我刚好温了酒,不伤脾胃,味道绵甜可口,是心奴亲手酿制的大人最喜欢的香雪酒,正好暖心。”
最光阴嘴角微扬,“哈,我看是不巧吧,难道你不知道绮罗生现在喜欢的,是味道更加清冽的雪脯酒吗?”
“都有一个雪字,差很多吗?”
“暴雨和黄雨能一样吗?”
“哈,我却觉得,大人很是怀念呢,不然,”暴雨将视线移向一旁警惕的人,道:“方才怎会晃神?”
“晃神?”最光阴侧了侧身,挡住了暴雨心奴的视线,“自然是因为他相信的人就在身边啊,不然,他怎会一直拉着我不放呢?”
说着便将被衣服挡住的左手拉倒面前,十指交缠,是绮罗生还来不及松开的交握……
砰!
轰然一声,拉回了放远的思维,也将一桌的琼杯玉盏化作齑粉,连地面都震出了密集蛛网,绮罗生武器乍现,反手一扫将攻来的气劲全数崩开,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那地上的裂痕,这场景,太熟悉了——
“恩?哎呀!来人!赶快为舞司换上一张新桌。”
“不用了,我突然想起教内还有要事等我。琅华宴,每年三月举办,为期一个月,三日后,我会再来。”
“真是抱歉。”
“文熙先生不用客气。”
……
暴雨缓缓站起身来,他果然高估了自己,说什么平静的琅华重聚,哈,怎么可能呢?有最光阴在地方,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有平静呢?
“……最光阴,你实在是一份令我厌恶的礼物。”
“比‘令人厌恶’,我怎及的上你万分之一?而且我也不是你的礼物,是说,你怎么不继续坐了,你不是想让我嫉妒吗?看起来效果不怎么样啊~”
“……看来我果然应该先杀了你,这场宴会才能顺我心意。”
“你在说笑话吗?”
“就是在说你啊。”
“恩?”最光阴正想动手,突然动作一顿,是绮罗生抽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最光阴不解的看过去,绮罗生却只是暗示他不要动手,“……干什么?”
“这里有阵法。”
最光阴挑眉,“我知道。”
“不止一个。”
“……”这他倒没注意。
绮罗生松开手,上前两步,深吸了口气。
时间不早,意琦行应该已经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了,以他们的速度,时间最多还有半个时辰,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
“这琅华宴早已不复当初,我们也没有时间陪你去沉溺过往,你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何必一定要如此拐弯抹角?”
“嗤……”暴雨低头看了看滚落地上的竹筒,声音微沉,“我的目的,你从几百年前就知道了,大人如果真有心成全我,不如现在就来我的身边,如何?”
“不可能!”
“……这就是了,我为大人做了那么多事,大人却始终不愿意与我站在一起,哈哈,其实这元字第座却是也没有什么作用了,琅华宴也不是我的目标……若我说,今夜,心奴只是想念大人了,大人信吗?”
“……”
“哎,看来是不信了,就不怕伤了心奴的心吗?不过~我也不信。”
旋即暴雨又一挥手,诡谲微笑中玄力向后打去,茫茫黑暗中,又有一人施施然走出,浅绿色的衣裳,花髻步摇,白纱遮面,看得出来形貌不差,步伐小巧,很是知书达理的样子,只是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的渗人。
有些熟悉,但记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难道是也是琅华宴上的人?绮罗生疑惑的看了看最光阴,却发现最光阴看着那女子皱起了眉,看来果然是琅华宴上的人。“大人可还记得她?”暴雨问。
“她是?”
“哎呀,大人看来是记不住她了,既然这样,我还是好心提醒一下好了,她是——文菁菁。”
绮罗生心神一动,好似想到了什么,“她姓文?”
“看来大人已经猜到了,她就是文熙载的女儿,也是……你那无缘的未婚妻!”
琅华八千食客,文熙载,文菁菁……
绮罗生感觉心似乎瞬间被一双手捏紧了,强烈的愤怒几乎要压抑不住,“为什么?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他们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不放过他们?文熙先生当初待你不薄,你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悔恨吗?”
“绮罗生,”最光阴陡然握住了他的手臂,“你的心跳,太快了。”
快的连他都感觉到了,这种心痛的感觉,愤怒不已,却又要强行压抑下去……
只是那眼中的深恶痛绝,却让暴雨感到了愉悦,爱和恨总是相对的,得不到你的爱,却总算得到了你的恨,至于其他——
“愧疚悔恨?我当然会有,愧疚当初没有将最光阴杀死!后悔当初大意让你们逃走!憎恨那个被最光阴抢走的机会!如果不是他,那只花扦本该是我的!是我的!!”
骤变的脸色满是愤恨,那眼中的赤红唤起了记忆的一角,绮罗生脑中闪过一些画面,一闪而过的也看不怎么清晰,有坠落在地的花枝,有佳人浅笑回眸相赠一礼,有宾客起哄的投箸打马,还有最光阴手上的狗尾,甚至还有暴雨不曾见过的惊喜笑容……
花扦?
是……
“啊!”刹那的剧痛撕裂开来,绮罗生脚步一踉,虽是快速的平静了下来,脑中的画面却若隐若现的刺激着头皮,像是要破体而出一般。
光阴扶住了他,有些急切,“绮罗生,你怎么了?”
“我……”绮罗生按着他的手臂摇摇头,“我还好,只是刚刚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似乎是很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有多重要?”
“不知道,但我想,应该是和暴雨有关。”
“又是他……”最光阴冰冷着脸看过去,却发现那人微微下垂的视线很是愤怒,似乎还带了难以察觉的羡慕?最光阴低头看了看绮罗生握着他的手,不动声色的将人抱的更紧,“你想知道什么?”
暴雨慢慢低下了头,刘海盖住了前额,那是战火将燃的气息,天空不知何时积压了厚厚的乌云,一滴,两滴,带着血气的雨水淅沥而下,渐渐浇灭了四周的黑影,只留下了文氏父女停在他两旁,“我还要等多久?”
?
这句话,不是对他们说的。
最绮二人对视一眼,几乎是瞬间,两人各自拿出了架势背靠着彼此警戒四周,方才就察觉到这里似乎不止一股力量,此刻终于要出现了吗?
“你还想让我等多久呢?我的损友。”
话音刚落,倏尔,一阵清风扫过,吹散了不少雨气,另一股强大的气压自天空倾轧而来,一人脚踏一双禘猊,左手拿着一尊大印,右手拈着孔雀指,冷峻又高贵的降落在地,只是脸上的黑色胎记与一双孔雀眼却让其人多了一丝邪魅……
眼前的光明啊,即将黑暗。绝望中的圣光啊,即将降临。神垂怜,神不朽。
最光阴轻声道,“小心。”
绮罗生抬头看了看天空,“没关系,用不了多久的。”
“恩?什么意思?”
“再等等吧。”
那人停在了绮罗生的对面,眼睛却没有看向绮罗生,一副放松的姿态,却不经意将最绮二人的后路断绝,固自气定神闲的用斜长眼角瞟着暴雨心奴。
“你不是说要我给你时间叙旧吗,如何,可有尽兴?”高高在上的语气,带着自以为的凌驾之势,绮罗生心中一沉,这是常年身居高位者才会有的姿态,难道这就是鷇音子让他小心的潜欲之人吗?
暴雨笑的阴狠,黑镰在身周划了一圈落在他的手中,低声说道:“知道吗?其实我根本不需要和你合作的,因为绮罗生再过不久就会乖乖去我的祆撒殿了,所以,现在,我不喜欢你讥讽的语气,你千万不要让我对你产生动杀的意图,知道吗?”
“那有如何呢?我们的目标是不一样的,不是吗?”
“诶~在我看来,没有哪里不一样,他的所有,都是我的,包括记忆,懂吗?”
“哈,不要忘了你的承诺就好,神不喜欢背约。那么,你要选哪一个呢?”
“你能对付哪一个呢?”
“若是单打独斗,三百招之内,我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么说,百招开外就是了。”
“百招开外,阵法也该启动了才对。”
“啧啧啧,将希望压在心奴的身上,损友,你觉不觉得自己有点——无能?”
“大巧不工,虽无作为,却能得天地造化,无能有能,又该怎样分辨呢?”
“诡辩,”暴雨轻轻摇头,“可惜了。”
“恩?”来人似有不解。
暴雨突然收回长镰,目光如炬地看向绮罗生,眼中藏着势在必得:“可惜,我不想玩了,今晚的目的已达成,好友,在下先行告辞了,诶,别说我不讲义气,这两个傀儡我就送给你了。九千胜大人,心奴就在祆撒殿,恭候大驾了!哈哈哈……”
这一变故发生的突然,绮罗生还从来没想过这人会主动退去,他本以为这次又会是一番苦战,不过这样看来,暴雨今晚的目的,又让他如雾里看花了……
最光阴倒是没想太多,只是怀疑的挑挑眉,便横刀看向了那两个傀儡,虽然他也很像对付另一个把他们当成猎物十分轻慢的无名者,但让绮罗生对付那两个傀儡怕是更加危险了,定是又七分保留,反倒凶险。
而暂且不论暴雨忽来忽去的目的为何,敌人少了一个,压力一减,绮罗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专心对上了眼前之人,这人身上冷傲的武息有些怪异,大意不得。
“敢问阁下大名,为何要为难我二人?”
那人看着他,似乎暴雨的离去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面色并无改变:“在下潜欲地擘,黑罪孔雀弁袭君,此行,是想向曾经的刀神讨要一样东西。”
“曾经的刀神……”绮罗生紧了紧刀柄,“你知道我?”
弁袭君突然高举双手,眼中似有波光涌动,“是神!告诉了我一切。”
绮罗生微微一怔,这人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就算他不久前还说过不是他们的对手,本以为是个性格冷傲的隐世高人,但刚刚那一瞬间,却让他产生了一个错觉——
这人,好像他曾经遇到的某个……神棍。
最光阴不屑的撇撇嘴,“那你的神应该忘了告诉你,今晚阴阳失调,诸事不利,不宜出行吧?”
弁袭君微微背过身,神情微肃吗“无知之人,神原谅你的无知。昔日刀神,你,愿意交出来了吗——熏沐之瓶!”
“熏沐之瓶?”果然是潜欲之人,“抱歉,阁下恐怕找错人了,我并没有此物。”
谁知那人对他极自信的一笑,道:“不,你有,就在刚才,你想起来了吗?”
“刚才……”
绮罗生眼光微闪,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惊讶,所有的事情都在一瞬间有了答案,“刚才”、“想起来”、“琅华宴”、“熏沐之瓶”还有——暴雨心奴!
最后,是那段模糊记忆中,一闪而逝的女子,以及那女子随身携带的香瓶……
“……是刚才的那段记忆?那就是你的目标?但是暴雨心奴为何要帮你?”
“因为我帮过他一个忙。”
“什么忙?”
“我送给了他一瓶毒。”
又是毒。
绮罗生心中莫名一跳,侧头看了看仍旧在与文氏父女专心对峙的最光阴,有些踌躇地问道:“……什么毒?”
“僵心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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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心毒啊,总算把九千胜的戏份提上线了,(推荐)但是这个月的目标感觉要完不成了啊,接下来还有作业,月底还得出去旅游,又没底稿了,要哭死,算了,还是那句话,有不足就以后慢慢改吧……/(ㄒoㄒ)/~~但是真心求意见建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