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西汉中期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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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权力的诱惑

公元前87年,年仅八岁的刘弗陵改名刘弗登基为帝,这是汉王朝第八位皇帝。写道这里时有人会说了,你鬼扯吧,汉朝从刘邦开始算,高帝刘邦、文帝刘恒、景帝刘启、武帝刘彻,到现在这个小皇帝应该是第六位才对,怎么是八位呢?列位看官,请稍待,所谓八位是因为还有两个存在感不高的皇帝,即前少帝和后少帝,分别是第三位和第四位皇帝,之所以存在感不高,或者说整个汉政权,是不认同对这两个废帝的合法性,因为那时候总有会想起如同阴云一般笼罩在刘氏宗亲头顶上的女人——吕后。

我们回过头,说说新登基的八岁小皇帝。刘弗陵是一个很有传奇色彩的悲剧帝王。他的传奇在于他有一个传奇的母亲和一个传奇的出生。他的母亲赵婕妤即前面所提到的钩弋夫人。传说赵氏天生握拳不能伸展,汉武帝过河间,“望气者言此有奇女”,于是召见她并将其手展开,展开后掌中握有一玉钩,因此被称为拳夫人,又称钩弋夫人,后被封为婕妤。其实,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手握拳不能张开,那她的指甲岂不是要长到肉里?赵氏的结局在《汉书》里记载是因犯错遭到武帝斥责忧郁而死,这不同于褚少孙在《史记》里的补记。另一个传奇就是刘弗陵与传说中尧一样,都是十四个月怀胎才来到世间。这让汉武帝很高兴,说:闻昔尧十四月而生,今钩弋亦然。于是老皇帝命人把刘弗陵出生的门叫尧母门。写这里,笔者也怀疑这怀胎十四个月是编出来,现代医学知识告诉我们,怀孕十四个月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至于这个事情的编造者是谁?我不想把文写成阴谋文,想到武帝末期政治格局波谲诡异,朝堂上动荡不安,宫斗剧都一般般了。不多讨论这里面的政治和阴谋问题,只提一点钩弋夫人与江充是同乡,苏文又受过钩弋夫人提携。八岁的皇帝之所以颇具悲剧色彩,源于刘彻赐死了刘弗之母钩弋夫人。一个八岁小孩子没了爹没了娘,不管怎么说,也并不是一件什么令人欣喜的事。用武帝的话说是:“往古国家所以乱,由主少、母壮也。女主独居骄蹇,****自恣,莫能禁也。汝不闻吕后邪!故不得不先去之也。”其实刘弗陵的传奇与悲剧是源于那至高无上的皇权。

司马光在《资治通鉴》里写道:为人君者,动静举措不可不慎,发于中必形于外,天下无不知之。当是时也,皇后、太子皆无恙,而命钩弋之门曰尧母,非名也。是以奸臣逆探上意,知其奇爱少子,欲以为嗣,遂有危皇后、太子之心,卒成巫蛊之祸,悲夫!(这句话不难理解,就不翻译了,其实是我懒……)

汉昭帝,不对,此时不应该称为昭帝,昭帝是后世给死去皇帝上的谥号。谥号这个在唐朝之前还是很严肃的一件事,因为这关系到后世对前世帝王的盖棺定论,对前世帝王的评价。昭帝中的昭字是一个褒义的谥号,谥法曰:容仪恭美曰昭;昭德有劳曰昭。

刘弗陵的的继位,并不代表皇位和朝局的稳定。他是刘彻最小的儿子,他登基的时候,他还有两个兄长,一个是燕王刘旦,一个是广陵王刘胥。前面说过,在前太子刘据兵败自杀之后,燕王刘旦以年岁排列,自己年纪最长,认为太子之位必然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可惜的是武帝一直没有立太子的意思。直到后元元年(前88年)刘旦因为自荐太子而遭到武帝斥责。《汉书·武五子传》:“及卫太子败,齐怀王又薨,旦自以次第当立,上书求入宿卫。上怒,下其使狱。后坐臧匿亡命,削良乡、安次、文安三县。武帝由是恶旦,后遂立少子为太子。”当时武帝看见燕王书信后,老头儿非常生气的说:“生子当置之齐鲁礼义之乡,乃置之燕赵,果有争心,不让之端见矣。”可是老头儿忘了一件事,当年他爹当政时爆发的吴楚七国之乱,除了打头阵的吴王和楚王,和赵王,剩下的济南王刘辟光、淄川王刘贤、胶西王刘昂、胶东王刘雄渠这四个藩国国王都是分封在齐鲁之地,怎么没息了争权之心?可见,所谓礼仪教化还是比不过权力的诱惑和对自身利益的维护。刘弗陵登基,依例新皇帝继位后赐给各国诸侯王玺书,诏宣先皇丧事及皇位更替。玺书抵达燕国,刘旦感觉书检上的玺封比以往要小,不肯哭丧,并对燕国的大臣们说:“这次的玺书规格比以前小,恐怕是长安发生了什么变故。”有心人,总能找到一些借口。

随即派遣心腹近臣寿西长、孙纵之、王孺前往长安,借问丧礼为名,秘密探听朝中消息。《汉书·武五子传》记载:王孺见执金吾广意,问:“帝崩所病?立者谁子?年几岁?”广意言:“待诏五莋宫,宫中喧言帝崩,诸将军共立太子为帝,年八九岁,葬时不出临。”此时王孺等人想见盖长公主问明详情,但公主已奉召住在宫中,见不到面,不得已,王孺等人只得返回燕国,将郭广意言语归报刘旦。

刘旦怀疑新帝登基的合法性,“上弃群臣,无语言,盖主又不得见,甚可怪也。”于是刘旦派中大夫到朝中上书,请在各郡国为武帝立宗庙。但是这封奏报被当时秉政的霍光拒绝了,反而赐给了燕王旦“钱三千万,益封万三千户。”这个举动更加重刘旦对朝臣的疑心以及对自身地位的不甘。刘旦大怒:“我本来应当称帝,还需要别人的什么赏赐!”于是暗地勾结中山哀王之子刘长(中山靖王刘胜的孙子之一?)、齐孝王之孙刘泽等,诈称受武帝诏,发兵为备,密谋造反。

中国自古有“名正言顺”之说,无论是造反还是什么事,只要动了刀兵的,无不找一个说的过去的借口,比如吴楚七国之乱打出“清君侧,诛晁错”为名。同样,燕王旦要造反也要有一个说的过去的借口,刘旦说:“前高后时,伪立子弘为皇帝,诸侯交手事之八年。吕太后崩,大臣诛诸吕,迎立文帝,天下乃知非孝惠子也。我亲武帝长子,反不得立,上书请立庙,又不听。立者疑非刘氏。”于是,刘旦以刘弗陵非武帝的儿子,发檄郡国,动摇百姓。“言少帝非武帝子,大臣所共立,天下宜共伐之,使人传行郡国,以摇动百姓。”

刘旦还是有些头脑的,先发动一番舆论攻击。随后招揽死士亡命之徒充当士兵,又收集铜铁来熔铸兵器,又驱使劳力设立围场,在文安县进行大规模的打猎,藉此来讲习军队事宜,专待起事之日的到来。此时的刘旦,俨然以未来皇帝自居,出入僭用天子仪仗,左右近臣皆称侍中(皇帝侍从)。郎中韩义等人多次谏阻,刘旦大怒,遂诛杀韩义等共十五人。始元元年(前86年)八月,刘泽回到齐国都城临淄,意图谋杀青州刺史隽不疑,起兵与刘旦响应。可惜啊,刘泽想法很好,但是现实很残酷。刘泽所行之事被宗室刘成得知,于是向隽不疑告发。隽不疑乘其无备,分遣吏役将刘泽及其党羽捕拿下获,奏报朝廷。刘弗陵诏有司追查此事,牵连至燕王,按律当诛。昭帝念及骨肉恩情,就压下此案不予张扬,免除燕王之罪,而将刘泽等人正法。

故事到了此处,自武帝晚年起,围绕皇位的争斗到了这里暂时告一段落。本段主要内容记载于《汉书·武五子传》,本传主要记载武帝五子,戾太子刘据,齐王刘闳、燕王刘旦、广陵王刘胥、昌邑王刘胥及其子刘贺的事迹。汉武帝共六子,除昭帝刘弗陵另入纪外,刘据、刘闳、刘旦、刘胥、刘胥等五人合于此传。《汉书》合武帝五子为一传,详其始末,反映出汉统治者内部围绕皇权复杂尖锐的斗争。这也意味着,我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