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伟上茅厕,康权跟了出来,两个人稀哩糊涂也不知说了点啥。韩伟对着便池就“哇哇”地吐了开来。康权把口袋中的卫生纸掏出来,递给韩伟说:“你小子平时自控能力挺强,今天也是海喝起来了。小心点哇。”韩伟鼻子嘴巴都在往出流着浊物清涕,擦了一把后躬着腰身,手托着墙壁说:“酒喝得难受,可今天这种喝法痛快啊!”
康权心事重重地说:“我还说你要是喝得不多,咱们开车晚一点回家,他们想住让他们住去。”韩伟真得喝多了,口齿不清,还开玩笑说:“你不、不、不是害怕了吧。他们三个今天发灰,咱、咱、咱们看看还不行吗?”康权不解地问:“看什么?”韩伟嘲笑说:“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们肯定要风流的。咱们看看,只是看看。”
两人的话被随后而来的孟达听到了,恶作剧地揭发说:“今天晚上,咱们是一根线上的蚂蚱,谁也别想溜,除非你们坐“十一”路走回去。”跟着又贼兮兮地说:“你们两个要是爷们,那就好好抓住这个天赐的良机,体验一下吧。要不然男人的一辈子就白活了。”同时给出主意说:“康权,那个桃形脸可是对你有意了。人家可是大学生。”又戏说:“韩伟,好好的吐,清醒点,争取一会儿不要误了好事。”
在孟达的押解之下,三人回到了包里,四个女人正在以酒围攻姜常。孟达没有直接救援,而是突然抓起了酒场的纪律。看看众人在酒杯前一个个服了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说:“游昆,你小子做事,今天可是安排的有问题。”游昆迷迷糊糊慢不经心问:“咋了?”孟达说:“你知道嘛,古时候有个二桃杀三士的故事。今天晚上,咱们弟兄可别也入了故事的道道。”游昆搞不明白是啥意思,桃形脸噗哧一声笑了,得意地说:“看把你们美的。咋,把我们当桃子了。”孟达涎着脸说:“桃子好吃呀。”
早先还热情入包来走动的服务员,一个个溜得不知去向,哥几个谁也不知道现在有几点。康权就想开手机看,被孟达给抢了过去,说是安全起见,先行没收保管起来。长条脸的女人说:“咱们休息吧,喝这么多酒,我都困死了。”姜常像一条赖皮狗,身子都坐不直了,还问说:“睡,怎么睡。谁跟谁睡?”孟达说:“这里的房子我刚才问过,都是两人间。你们四个女人住两间,我们住三间。没什么意见吧?”游昆真是一堆渗酒的好泥,再多的酒也只能产生七分的醉意,这时闷声闷气说:“同意,不过我跟康权一起住,你们三个自己搭伙去吧。”韩伟说:“那我跟孟达一起睡吧。姜常,兄弟给你个碗大汤宽。”姜常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歪着脑袋说:“我不行了,站也站不起来了。你们谁扶我到房里去。”
在一片杯盘狼藉中,众人先后走出了蒙古包,在服务小姐的引领下,脚步趔趄,胡言乱语着,各自归到了订好的房间休息。只有游昆拉着那个叫胡月的手,一直送到了分配的房间里。
先行回到房间的康权,躺到床上后长舒了一口气,这样的结果让康权大感意外,心想自己原来把哥们弟兄想得太那个了。游昆摇摇晃晃归来,像个神士一般,康权看着电视里的时间,已经是午夜一点多了。他问讯了几句游昆,看着他往松软的床上一躺,真得就像一堆肉泥一样。联想到了那个桃形脸说过的话,和这位老公子哥的精妙回答,康权不由心思如云,睡意怎么也不上头。
康权想着家里的老婆,想到了女儿,她们会不会因为自己没有回家,也都睡不着觉呢?他想起了手机还装在孟达的衣袋里,想着给家里打一个电话,心思却又矛盾起来。这主要是酒精的作用,让他原有的责任心,在一种自我麻醉的状态中,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的游昆不安分起来,说:“康权,你知道哥们今天为啥非要跟你一个房间吗?”康权用鼻音嗯了一声说:“咱们俩个都是呼噜大王,在一起谁也不用嫌谁。”游昆说:“错了,哥们今天是受了感动。你说你在那么危难的情况下,还能帮着我一起挣扎,还让人先救我,不救自己。你我从今往后是真正的亲兄弟了。”康权在被里挠着痒痒说:“你要是这么说,那你就太见外了。咱们哥们这算什么事,想当年……。”游昆不容他多说,直接了当说:“那个不喝酒的胡月,是个很不错的女人。今天哥们请你一次客,把她叫过来,陪你一晚上吧。”康权笑着骂说:“你小子,好弟兄请吃请喝,哪有请女人一说。”游昆说:“我知道你这个人一直正经,不过今天晚上的事,我会给你保守一辈子秘密,你就放心吧。”
康权想起了韩伟在茅厕里说的话,便开玩笑说:“你快别说了,如果你有那个意思,你把她叫过来,你们过,我看一看就行了。”游昆一听,从床上拿起一个轻飘飘的枕头扔了过来,骂说:“还说你小子正经呢,原来是这么个变态玩意儿。”康权知道他是瞎嚷嚷,接了那个轻枕头,又如法抛了回去,坚持说:“你少给我假正经。你要是真心诚意感谢我,那就表演给我看。”游昆嚷嚷说:“这种事能做不能说,更别说是看了。你真是太损了。”
康权其实是故意刺激游昆,预期的效果让他忍不住想笑,偏又装出一副死皮赖脸,坚持到底的样子,还认真地说:“要不然你就到她屋里睡去,我可是困极了。”游昆是一个心无诚府的人,这时转变态度,试探地问说:“你真的想看?”康权说:“当然了。大男人守身如玉,不做这种事,看一看总不为过吧。”游昆头搁在床头上,脖子后仰,哈哈大笑起来,过后说:“行,哥们今天就当着你的面做一回,也让你这种榆木疙瘩开一开眼界。”
游昆开始拨打手机,康权有心收回自己的玩笑话,上手阻止。手机还是拨通了,游昆只说了一句:“你过来一下,”就挂断了。康权见弄假成真,一时骑虎难下,反而埋怨起游昆不识戏。游昆一改刚才的表情,恼恨恨地说:“我可是认真的,今天你是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要不然,咱们弟兄从此后也没得做了。”
在游昆的意识深处,他是想用一种极端来检验一下这个哥们一直自以为是的道德优越感的底线。
很快胡月猫一样就溜了过来,屋门轻掩的声音,在康权的耳朵中是那么大的响动。他只能身子向里,假装睡着了。屋内的大灯已关,全凭游昆床头上的几盏小彩灯照明。光色的交错,让康权的第六感官有几分迷幻,像做梦一样的感觉。
游昆与那女子几句骚情的低语之后,跟着是一阵窸窸窣窣、搞不清是干什么的响动。
准备游龙戏凤的游昆,在节骨眼上,故意对已经入了被窝的女人说:“我那哥们今天喝多了,刚才好象就睡着了。你还是过去再瞅一瞅。要不然大家多不好意思。”那女人为难地说:“人家刚脱下,你才说。再说,管他呢。”游昆执意要她过去看一眼。女人不知何故会那么听话,光着身子就凑到了康权的床边。
康权的酒意被刺激的直往头上涌,他僵硬了身子,屏着呼吸,觉得女人探过来的脑袋,嗅到了一股青麦芽子的味道。
游昆装作不知道,压低声音问:“怎么样,睡着了吗?”那女人没有言声,正准备往回溜的时候,游昆恶作剧地大声嚷嚷说:“哎呀,好大一只老鼠。”随手拉亮了屋里的大灯。胡月“啊”的一声惊叫,康权从床上翻身而起,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蹲着身子,头发遮脸,一丝不挂的女人的胴体。康权愣了一下,骂了句:“你小子真不是个东西。”说罢,拿了架上的衣服,撤身走出了屋外,身后响起了游昆发灰后半醉半醒、乐不可吱的怪笑。
女人光身子影像的刺激,让康权酒意醒了许多,一个人站在昏暗的院子里,不知该往何处去寄身。他看着孟达和韩伟两人居住的屋子窗户,亮着微弱的彩色灯光,想着这两个家伙保险也没做什么好事。姜常一个人住的房子里,倒是黑黢黢挺安静,还有那两间女人们住的房子,也是一明一暗。
康权有点儿丧气,隐约为自己的决然之举而生出气恼,但又庆幸,又有点悻悻……。他想到了回家,可是这里离城足有二十多里路,在深更半夜步行着回去太远了。犹豫了一会,他往姜常的屋子走了两步,又矛盾地来到了孟达和韩伟亮灯的窗前,最后梦游一样走出了几溜平房的院落,顺着蒙古大营的湖边石道,回到了吃饭的那间蒙古包,推开虚掩的门,发现包顶的天窗洞开,中间餐桌上的碗碟已撤,坐塌空落落的正好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