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剑舞祖师裴旻与识剑之祖烛庸子
从梨园出来,几人商量到什么地方去喝酒。诗仙李白快人快语,道:
“各位真是健忘,现放着一处天上才有、人间难得的酒店不喝,还待到哪里去寻?”
经他这一说,反而使大家都想到了,那贺知章和张旭曾经趁醉酒而狂草的越醪酒店,却不是好?于是八人出门上马,飞一般奔越醪酒店而来.八人来到酒店门首,翻身下马,见那酒旗上却写着“醉书酒家”四字,正疑惑间,贺知章见原自家府上的家人贺喜儿从店里出来迎接,道:
“老爷好?这店已改名三天了,专等您来给小店的名字参谋参谋,正等得心焦,不料您们真的来了!”张旭却道:
“参谋什么?改得那是太棒了!”
说着大步走进店去.其余崔宗之、李琎、苏晋、李适之、焦遂等人跟随贺知章、李白鱼贯入店。
贺喜儿衣帽光鲜,面带笑容,越女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光采,双双迎上前来,跪迎于地.越女道:
“恩人一向安康?喜儿已被招为我家的女婿了,上次小女子请您老人家来喝喜酒,怎么不肯赏光?今日可该补一补了。”
贺知章忙说:
“两位请起!上次我朝中有事,不能前来,今日补贺吧!”
这边三人正在寒暄,那边张旭已向众人介绍开了,大家方才知道,原来那贺喜儿本是贺知章的家人,起先是给酒店帮忙来着,谁知竟与这越女喜结了连理。这班人本是爱热闹的,当下就纷纷嚷嚷,说这喜酒应该补喝。
贺喜儿和越女两个安排好了位子,八人入席坐定,新雇的店小二顺儿就流水般的搬出菜来,摆了满满一桌子;又抬出一大坛加饭酒,摆上了一大溜酒杯。
“快把酒杯撤去,换大碗来!”
贺喜儿深知主人及这些朋友的脾气,都是豪饮之人,忙命顺儿换上越窑青瓷大碗。
众人开始喝酒。诗仙李白眼也不眨,一气喝光了三大碗,这才砸砸嘴,赞道:
“这越州加饭酒名不虚传,芳香醇厚,回味无穷,真是‘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尝’了!”
众人也都边喝边赞。酒过三巡,话题又转到公孙大娘舞西河剑器<裴将军满堂势>上来,李白好鉴赏古剑,特意问道:
“公孙大娘这剑术是舞得极好,不用说了,我看她那把宝刃也非常了得,但不知哪位仁兄识得?”
侍郎苏晋道:
“要说识剑之人,当属春秋时齐国薛邑的烛庸子,我等外行,怎识得准?不过,见公孙大娘她的宝刃,也只不过三尺长短,长又不算很长,短又不算甚短,我猜,竟象是晋代的‘万刃’之剑!”
皇子李琎道:
“非也!‘万刃’者,共一双剑也,上各刻有铭文,一曰许旌阳字,一曰万仞字。此剑吾前日得见,上面并不见有铭文,当为贞观十年九月辛卯日南诏人所献的‘浪人’剑也,不知对否?”
左相李适之笑曰:
“此既不是晋之‘万刃’,又不是贞观十年南诏人所献的‘浪人’剑!它亦是公孙大娘的师父裴雯老先生,亲传给她的随身宝刃也,取名曰:‘裴雯’者也!”
侍御史崔宗之拍手大笑道:
“这就是了,其实‘裴雯’者,即‘鸦九’剑也!君不闻:‘欧治子逝千年后,精灵暗授张鸦九,鸦九铸剑吴山中,天与日时神借功’?这‘裴雯’者,亦铸师张鸦九所造之宝剑也,铸成,遂敬于裴将军所佩,传世已六十余载矣!”
李白听后,遂拍案而起曰:
“凡事皆须追根溯源,亦有所得也!此剑乃名‘鸦九’,因裴将军原佩之,人亦惑称之为‘裴雯’,裴雯将军将其‘裴雯’传之于他女徒公孙大娘,所以,她尝于用‘鸦九’演练<裴将军满堂势>,以令其西河剑器更加饱满也!”
“什么?饱满?啊,饱满?更加饱满也!”
张旭一直都在想公孙大娘刚才舞那西河剑器<裴将军满堂势>之法,他觉得,她那剑法与他那狂草用笔之法,二者皆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所差之处,虽仅仅只有一步之遥,就如同神魂心魄两分离,似缺点什么.思之半晌竟不得要领.李白方才这“饱满”二字一提,竟说到了他要寻觅的要害,就象是唤醒了他的神魂一般.便迫不及待的大叫道:
“拿纸墨来!”
贺喜儿见呼“纸墨”,他早已备好,便端过来放在旁边空桌之上.张旭便乘着酒兴把头发浸在墨汁里,待墨蘸得饱满,竟用他那头发甩向平铺着的白绢.紧接着,就见张旭,边连声大叫边挥动他的墨发,频频地在白绢上飞舞,就如同公孙大娘在用那西河剑器舞练<裴将军满堂势>一般,飞快地书写起来。
众人看时,竟见他的“发书”飘逸奇妙、跌宕起伏、连绵回绕、异趣横生.待仔细品味时,见金丝银勾,拉白如瀑,龙须铁发,尽非虬髯.整体看来,字里行间,线条厚实饱满,极尽提、按、顿、挫之妙.天地之间,浩气凛然.书成,见上写桃花溪一首云:
“隐隐飞桥隔野烟,石矶西畔问渔船:
桃花尽日随流水,洞在清溪何处边?”
众皆谔然,半晌,掌声方似春雷般响起.这时,贺知章带头端起大碗后,祝贺道:
“长史公,真乃是当世之颠狂草圣也!竟从公孙大娘舞练剑器中,悟出醉写‘发书’之法,可喜可贺!来,我等与长史公共同干了这碗!”
说毕,一饮而尽.张旭与李白等众诗人也都尽干了这碗中酒.
越女笑着说:
“各位看得起这酒,以后就多来喝几回吧!来,我小夫妻俩敬各位一碗!”
说着,与丈夫贺喜儿各端起一大碗酒来敬各位,与众人一一碰杯之后,两人也都一饮而尽。
“呵哟哟!想不到你一个文弱女子,酒量竟这么好!来来来!我们这些大男人,更应该多喝几碗了。”
皇子李进赞叹道,未等别人端杯响应,自己先就一气喝了两大碗。他生长深宫,从未见过女子喝酒,今日一见越女喝酒如此豪爽,更加引动了他的酒兴.众人喝得更加起劲了,酒桌上的气氛十分热烈。
面对此情此景,一向善饮的李白更是心怀大开,一碗接一碗喝个不停;众人还要轮流向他敬酒,都称赞他所作的四言绝句,风格豪放、飘逸洒脱,与裴旻的剑舞、张旭的草书一起,可誉为是当代的“三绝”.这么一来,李白喝得就更加多了.算起来总共喝了九大碗酒.正在此时,就见黄门官满头大汗跑到这里,慌张叫到:
“李学士,李学士,您叫我找得好苦啊!皇上现在御花园内昆明湖上划船饮酒,吟唱歌舞.现口喻传你与他助兴填词,希学士您赶快去应点,千万不要误了万岁的好兴致啊!”
李白酒意正浓,已喝得醉眼朦胧、语无伦次,听说有人叫他,便随口回道:
“我乃天上酒仙李太白是也,正与众仙人饮酒赋诗,好畅意耶!哈哈......谁?谁叫我来?谁叫我也不去!哈哈......”
众人听了,俱都惊出一身冷汗.赶忙用好言劝那黄门官道:
“李学士酒醉,现已不能与您同去复旨矣!望看在咱同僚的份上,多多包涵则个!”
那黄门听众人劝说,又见李白酒醉的模样,便腥腥地离开了酒店,急急忙忙地回转皇宫报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