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一代名妓李师师
却说,洪崖妓跟随观世音菩萨来在东京汴梁城内,菩萨将她托生在王记染房的掌柜王寅家内,一下世,因母亲分娩难产而早逝,她则由父亲辛苦拉扯成人.自她生下地来之后,由于深知自己,是完全出于自愿才转世凡尘的,所以她不曾哭过.三岁时,按习俗,他父亲把她寄名到千佛寺,在老僧智宏长老为她摩顶时,她才放声大哭,声音高吭嘹亮,声震屋瓦,那老憎合什赞道:
“这小小女孩真是个佛门弟子!”
当时一般人都把佛门弟子叫做“师”,因此,人们就叫她“师师”.
师师四岁那年,她父亲以罪入狱,病死狱中,从此她由邻居抚养,渐渐长得眉目如画,通体雪艳,且善解人意.后经妓院的李媪给她冠以李姓,将她收养,并延师教读,又训练歌舞,十三岁那年就以青楼人的姿态,挂牌应客.不久李师师之名,誉满汴京。
当时不论朝廷命官、文人雅士、王孙公子之流、还是三山五岳之辈,都以一登其门为荣耀,就连山东水泊梁山的首领及时雨宋江,也曾不远万里冒死潜入汴京,为的也是一睹她的芳容,事后还在妓馆墙上即兴留词.宋江词曰:
“天南地北,问乾坤何处,可容狂奴?借得山东烟水寨,来买凤城春色。
翠袖围香,绞绡笼玉,一笑千金值。神仙体态,薄倖如何消得?
回想芦草滩头,蓼花汀畔,皓月空凝碧。六六雁行八九,只待金鸡消息!
义胆包天,忠肝盖地,四海无人识,闲想万极,醉乡一夜头白。”
一天,宋徽宗因游幸已倦,坐在千秋亭上闷闷不乐,时有高俅、杨戬在旁陪侍,高俅见了,便进言道:
“陛下贵为天子,何事不可为!正可及时行乐,以期不负韶华,况人生如白驹过隙,若不自寻欢乐,未免老大徒伤.”
徽宗答道:
“卿言甚是,朕当排遣愁怀,力寻欢乐,以免辜负年华.”
正说着,忽然一阵风飘过管弦之声。徽宗说:
“朕深知人事之中,反不如小民那样快乐。朕欲出宫观瞻市景,恨无理由也!”
杨戬立即说:
“这个容易,陛下只要扮作秀才模样。我等装成仆从,自后宰门出去私行,就可以畅观京城风景了。”
就如此,徽宗被两个奸臣引出皇宫。一路穿大街、过小巷,只见到处是歌台舞榭、酒市花楼,看得徽宗皇帝好不高兴,一直到天色将暮的时候,来到金环巷的紫云青寓。这里的风趣又与他处不同,户户家家,帘儿底笑语喧哗,门儿里萧管琴嘈。是汴京城有名的妓院所在地,原来高俅常常在这里出入,尤其认得名妓李师师,特地把徽宗引来。他曾有诗一首形容李师师的美貌:
“嚲眉鸾髻垂云碧,眼入明眸秋水溢。凤鞋半折小弓弓,莺语一声娇滴滴。
裁云剪雾制衫穿,束素纤腰恰一搦。桃花为脸玉为肌,费尽丹青描不得.”
李师师当时名声日高,寻常人难得一见。宋徽宗被高俅领来,听说要见名妓李师师,开始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拖,但经不住高、杨二人再三地担保,绝不会走露风声后,即说:
“既没甚妨碍,朕就进去一游,只是略去君臣名分,勿使人识破我等身份!”
高俅领命,即引徽宗入内见师师.李师师早已迎了出来,徽宗一看到师师,暗地喝了一声采李师师瞧着徽宗对她微微一笑,不由心中一愣,李师师原就与高俅相识,这时她原还以为是高球来玩,后来见高球在另一人面前居然还卑躬媚笑,她何等心灵性巧,立刻就知道那人来头更大,那一份精神劲儿立即改变方向,朝向宋徽宗。宋徽宗则对着李师师轻佻微逗、眉目传情,早已忘记了自己是皇帝,便与李师师百般调笑起来。李师师明知他是位贵不可言之人,自然百般奉承。
李师师有一种怪癖,凡是到她这里来,只要略通文墨,便无论如何也得留诗词一首。她见宋徽宗雍容华贵,雅致非常,当然不会放过。宋徽宗诗词、书画无不冠绝古今,这时又正在兴头上,欣然命笔,便用他那独一无二的“瘦金体”书法写道:
“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含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
宋徽宗回到后宫,只觉得宫里那些后妃们,没有一个比得上李师师的,自此徽宗与李师师恩爱非凡。李师师也慢慢地知道了来者赵佶,就是当朝的皇上宋徽宗,所以她再也不敢招待外客.到后来宋徽宗竟时常不带一人,自己偷偷地跑来。
武功员外郎贾奕,年少英俊,武艺超群,原也是李师师肚皮上的常客,自从知道宋徽宗去了李师师那里之后,便不敢再去找李师师寻欢,不意那天郊游遇到了李师师,旧情重温,大概是酒醉了缘故,晚上便忍不住到了李师师家中,居然还填了一首“南乡子”的词.自然就有好事之徒把这词传扬开来,一下子传到宋徽宗手上,宋徽宗看了不禁妒火中烧,下令将贾奕斩首.幸亏贾奕还有一个不怕死的好朋友,谏官张天觉,听到这个消息,立即赶到朝堂,对徽宗说道:
“启秉我主万岁,皇上治国,应以仁德为重,今为一娼妇而轻施诛刑,岂能使天下人口服心服?”
他这么一揭宋徽宗的老底,宋徽宗出于对外界舆论压力考虑,才赦免了贾奕,最后,只把他贬到琼州(海南岛)做可户参军,并规定永远不许再入都门。
李师师一生最青睐的人就是周邦彦。周邦彦号美成,钱塘人,生得风雅绝伦,博涉百家,且能按谱制曲,所作乐府长短句,词韵清蔚,在宋神宗的时侯就做了朝廷的太乐正。他和李师师时常往来,李师师以善歌闻名,周邦彦常为她作曲写词,两人关系不同一般。
这天李师师听说宋徽宗染病,不会出宫,就暗约周邦彦来家,两人久不相逢,携手人房,互相慰问,正在叙谈的时侯,忽然传报圣驾降临。周邦彦惊慌失措,李师师也慌作一团,仓猝之间,无处躲避,周邦彦只好藏身在李师师的床底下。不到一刻,宋徽宗拿了一个新鲜的橙子,进了李师师的房子,坐了下来,将那个橙子送给李师师,说是江南地区新进贡来。宋徽宗与李师师调笑了半天,便要启驾回宫,李师师假惺惺地挽留,但被宋徽宗以“身体违和”为由惋言辞别,回宫而去。这些话从头到尾被周邦彦听得清清楚楚.
宋徽宗一走,周邦彦从床底下爬出,酸溜溜地对李师师说:
“师师,你能够得到皇上这样的恩宠,可算是千古风流佳话一桩啊!”
因心有所感,周邦彦一时兴起便将刚才的情形,谱成一阙少年游,词曰: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帏初温,檀香不断,相对坐调筝。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周邦彦填了这词,便在李师师家住了一夜而去。这词题得情景真切,清丽芋绵,李师师十分喜爱,便依着谱,练习歌唱。
一天,宋徽宗又来到李师师这里垂筵畅饮,教李师师唱一曲助兴,李师师一时忘情,竟把<少年游>唱了出来。宋徽来一听,说的竟全是那天在李师师房内的情事,还以为是李师师为自己作的,正准备夸奖几句,李师师随口说出这是为周邦彦谱的,话一出口就知错了,脸色顿显局促不安,宋徽宗看了李师师的表情,就知那天周邦彦一定也在房内,脸色顿时大变。心想:朝中大臣明知李师师是我的外宠,还敢再来,那还了得?如果不严加惩处,必定会使李师师门户顿开。当天他怏怏地回到后宫,就派心腹人等,四下收罗周邦彦平日所写的艳诗陈词,作为罪证,从而说他轻薄,不能在朝为官,竟把周邦彦贬出汴京。
处理完这件事后,宋徽宗心中高兴,便又来到李师师的家中,李师师却外出未归,一直等到初更,才见李师师回来。却是玉容寂寞,珠泪盈盈。宋徽宗惊问她如何这个样子,李师师直言是送周邦彦去了。宋徽宗假装好奇地问:
“这次他又为你谱了什么新的诗词么?”
李师师就说周邦彦为她谱了“兰陵王”词一阕,言罢引吭而歌曰:
“柳荫直,烟里丝丝弄碧,......沈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
李师师一边唱,一边用红巾擦泪,特别是唱到,“酒趁哀弦,灯映离席”时,几乎是泣不成声,宋徽宗听了,也觉凄然,他自己也是个大有文采、大有慧根的人,于是,第二天宋徽宗就降旨复召周邦彦回东京为大晟乐正.
想不到经此一事之后,反而使周邦彦与宋徽宗天天斯混在一起,填词作诗,成为一对嫖坛执友。
自从李师师接待了宋徽宗以后,她的院子大兴土木,那紫云青寓已变成一座美奂美仑的华楼,楼成之日,宋徽宗亲题“醉杏楼”三字为楼额金匾,特别是那瘦金体字,古今一家,格外醒目。宋徽宗又用他独特的工笔画技,画了一幅“百骏朝阳图”,挂在李师师接客的客厅当中。当时宋徽宗三天两头地呆在李师师家里,不理朝政,引起了一批正直大臣的反对,说他玩物丧志、居安忽危,不顾宗社付托之重.后宫刘皇后说得更加坦率,认为他:
“皇帝行娼,自古所无,昏夜出行,护卫不周,天下大忌!”
力劝宋徽宗改邪归正。宋徽宗在蔡京、高俅、王黼一班人怂恿下,又那里听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