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雷部闪电神赵江与助风神董全
李三今天与往日不同,他不非等到三更天才行动,他打算早一点儿到达范家,好看看范炳纲还能出些什么新花样?都有哪些特殊的举动?还能在“圣宝”方面做一些什么手脚?这两天,他在“鸿门缘”听骆宏、鲍安、于万等人一谈到那范炳纲时,就都把他的能耐说神了.说他比狐狸还狡猾啦,计谋高超兵不厌诈啦,连五叔都吃他两次大亏啦等等.通过昨天夜间他与他第一次交锋,虽然是最后也叫他给骗了一把,没能得手,但也不能算输,范炳纲到了也没占什么便宜去.他想:“那只泥塑乌龟和骂街的字条能顶个屁用?他说我蠢我就真蠢了?他说我笨我就真那么笨了?不过是闹一个嘴里痛快,心里自我解嘲而已!他说他擒我不费吹灰之力,如探囊取物,那是胡吹牛,我在你家房上呆了两天,闹得你家翻天覆地,你不还是没碰掉我半根毫毛?”于是他一更天刚过就拾掇利索了,三蹿两蹦就顺原路来到范家二道院子的正房后顶坡.
李三于一更天就来到范家二道院子的正房后顶坡.还没等探头打看,耳朵里便传来瑶琴的演奏声:
“斗斗斗来米,来米来都啦,来米来都捜啦啼啦,米来米斗啦捜啦啼来啦.”
琴声朗朗,悠扬而自得.李三心里一惊:“什么人在此时弹琴?他哪来的那么高的兴致?"”便埋着头听了一会儿,觉琴声更加稳健,如行云流水.李三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则轻而又轻,慢而又慢的抬起头来探看,就见院子中间支着两架立式“气死风”的方灯,把院子照得通明光亮.两架灯笼中间平放着一张长条案桌,桌上有一燃着藏香的铜质香炉,香炉旁摆放着一古铜色卧式瑶琴,那坐在琴前弹奏者非是别人,正是那留给李三气死人书信的武林叛徒范炳纲.
“呵!今天这是怎么了?不睡觉?掌灯夜战?弹琴装潇洒?哈,装腔作势,装疯卖傻!”李三趴在房脊上对此不屑一顾的不服气的想着,忽听那院中琴声渐缓渐慢,最后“嗡”的一声划破寂静的长空,琴声哑然立止.李三听此一楞,觉得有些异乎寻常,偷眼一看,就见院中弹琴的范炳纲双手离了琴弦,把掌一拍,昂首哈哈大笑说道:
“朋友,下来吧!我早就看见你了,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李三听见,立时惊出一身冷汗,就觉脸上和脖颈及后背全湿透了.心想:“我真的被他发现了?”忽听范炳纲又仰面向着房顶说道:
“朋友,别藏着了!我看你看得清清楚楚的,好汉做事好汉当嘛!干什么老是藏藏躲躲的?
李三一听,心说“完了!刚到这儿就让人家给发现了,后面的‘戏’就更不好‘唱’了!”转念一想,“看见就看见,怕什么?你又不是三头六臂,老子正想会一会你这个老梆子哪!”想到这里,正想纵身跳下房来,忽见从屋内走出一个人来,手里托着个红漆方盘,上有酒杯酒壶和几碟菜品,冲范炳纲说道:
“爹爹,天这么晚了,一个人也没有,您叨咕什么呢?是跟谁说话呢?”
“秋水,你不懂!现在刚刚是夜行人出没的时候,虽然天是偏早了些,万一碰上一个‘生瓜蛋子’来得早了,我诈他一诈未尝不可!一般的贼绝经不起我这一惊一诈,便会乖乖的就范,岂不是好?”
李三这么一听,心里甭提多后悔了,“原来我就是那个‘生瓜蛋子’,只差这么一点点儿就被这个老狐狸给蒙骗了,真要是被他这一诈诈成功了,岂不被天下英雄笑掉大牙?”又听那范秋水姑娘说道:
“爹爹,你既然在这院子里摆下了战场,少不得与贼人打上一场,怎么还非得要焚香、饮酒、抚琴等等,弄这么些劳什子干什么?万一打起来不嫌麻烦?”
“秋水,你还是不懂!现在我跟这伙儿贼人斗,与其说是在斗武力,倒不如说是在斗智谋更来得恰当.但凡斗智,其实玩儿的是双方的心路,心路占上风者,讲究的是个情趣,这情趣最大者莫过于潇洒,潇洒玩得越爽,乐子越大.凡潇洒者必押着险绝,有险且险中取胜,虽绝则绝处逢生,那潇洒大焉,其智慧则大焉!如:那汉之韩信,在井陉背水一战,以少胜多,大获全胜,活捉了赵王歇和李左车。曰‘置之死地而后生’,可为险绝?可为潇洒?再如,那诸葛孔明曾气死周瑜、骂死王朗、舌战群儒、草船借箭、七擒孟護、白帝城巧摆八阵图,最为险绝者,莫过于他用那一张瑶琴、二位老军,以空城一座吓退司马懿四十万大军,可为大大的潇洒也!秋水,拿酒来!”
“来啦!您没看见我正在给您斟酒?不过,玩潇洒我不反对,爹本来就是潇洒的人,但酒不能多喝,喝多了反受其害,变得潇洒不起来了!”
范炳纲见秋水如此说,便笑了起来说道:
“傻闺女,我能照醉里喝吗?只不过是应个景、演个戏而已,这戏,一会儿我一个人演不了、演不像,还须你同我一块儿演,父女俩配合的好方才演得圆满.”
他父女俩讲话让李三听个满耳,李三似乎从中又明白些什么.他想,“别看别人在明处,自己在暗处,自己亲眼所看到的并不一定都是真的,有时是别人故意做戏给你看的,哄你上当,要特别当心才好!”就听范炳纲又对范秋水说到:
“秋水,你也坐下来陪爹喝一杯,给爹助助兴,也好消磨这寂寞难熬的长夜!”
就听那范秋水说道:
“爹,我这不带来一只小杯吗?我用这小一点儿的,来!女儿先敬爹爹一杯,喝!这一碟是女儿现炸的花生米,又脆又香,来,爹爹尝尝!”
李三一看这爷儿俩喝上了,心想:“我该干点儿什么?难道这一宿我就这么干耗着?哦!天还早,再等等,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新花样?”李三翻了下身子,由趴着变成仰面朝天,瞪大眼睛看着时隐时现的月亮,觉得世界空旷起来.他把两手抱住脖颈,垫在身下闭目养神,就又听见范秋水冲范炳纲问道:
“爹,您刚才提诸葛亮施空城计,凭那一张瑶琴、二位老军,以空城一座吓退司马懿四十万大军,可为大大的潇洒,那您押着什么险绝的玩艺儿等那贼人?也是那一张瑶琴吗?还是这把酒壶?就凭这些就能引来你所说的贼人?”
“哈哈哈!......真是我的好闺女,‘射箭射在眼儿上,打鼓打在点儿上’,真把爹的心思猜透了.俗话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又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今天早把那梅花拳的‘圣宝’‘书与剑’都准备好了,就看你敢不敢取?”
范炳纲豪迈而激昂地说着,从放瑶琴的长条案子下面拿出一个红绸布包袱放在条案上面.范秋水好像还是不明白的问道:
“爹,你虽然把那梅花拳圣宝拿出来了,可是你绝不会白送给人家,谁有那么大胆子敢来阎王爷头上动土?何况,那东西在您手里这么紧紧地攥着,除非他是傻子才会跑到这儿来送死?”
“乖女儿,这你就不明白了!我仔细分析过了,咱家连着两天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还都不是什么小事:头一天,庞师爷和宫团总、曾副官被杀,昨天又给咱放把火,接着便是那个假‘圣宝'被盗,我觉着干这事的人绝不是一般的毛贼,肯定是有更大的来头,因此我想,这事不如干脆挑明了弄个你死我活,否则,他永远藏在暗处不露面,你就得不错眼珠地总是提防着他,可是,谁有那么大的精力?现在我把梅花拳圣宝放在这儿了,我不用再藏着掖着,你也不必偷偷摸摸,咱们明着谈谈条件,谈不成就比划比划,按武功定输赢!他肯定会来!”
“谈判?爹,听说您结下了不少仇人,其中包括我大师伯和三师叔,以及大师伯全家,还有那五师叔,尤其是与我那大师伯和三师叔结下的是血海深仇,是世世代代解不完的仇疙瘩,看来,就咱们家今生今世也甭想安生了!”
范秋水姑娘说着,话音里透着颤抖和里面深含着的凄怆.范炳纲沉默不语,他把那梅花拳圣宝一件一件的从红包袱皮里拿出来,放在条案上.范秋水又点燃了三只香,插在香炉里.院子里此时出奇的安静.范炳纲看了看“梅花拳圣宝”中的那三册梅花三清秘笈.他先翻了翻<梅花拳根源经>,又看了看<梅花拳传承谱>,最后拿起了<梅拳圣地邹氏家谱>,随之仰天长啸一声:
“啊,天哪!我范炳纲对不起祖宗啊!”
他在香案前双膝跪倒,把<梅拳圣地邹氏家谱>顶在头顶之上,默默的祈祷.
范秋水姑娘也靠在她爹身边跪下来,拜了几拜,又扶她爹坐下来说道:
“爹爹,你是不是与我那大师伯、三师叔平常里有什么过节,你为什么要去官府里给他们告密?让他们遭此陷害?”
“唉!”范炳纲长叹了一声,凄惋中带着悔恨,淡淡的说道:
“都是你爹一念之差,铸成大错!本来我们师兄弟感情很好,如果不好,他们怎能在患难中投奔于我?只是我们自小不是一路人而已.我因从念塾馆开始就热衷于功名,光绪五年我便进了学,考了个文加武的双料秀才,乡里人给我披红挂彩,以我为荣.到了光绪九年我又中了武举,是当时十里八村的能人名仕,也在梅花拳里轰动一时,可以说是荣耀加身,实指望向师叔祖杨炳一样(康熙壬辰年的武探花),落一个封妻荫子的结果.这些事细想起来,都是我鬼迷心窍的根源.你大师伯在外传拳我并不反对,但他将梅花拳改为义和神拳,我就感到有点儿不对劲儿,自古以来这都叫作聚众谋反,是要掉脑袋的,有的朝代弄不好要祸灭九族.后来,你三师叔同五师叔也都跟着掺合,师父张如纯不但不管,还把那掌门之位传于赵三多,这不是有意纵容他们还是什么?我这一辈子错就错在,当你大师伯与三师叔于威县兵败投奔与我时,我竟为明哲保身糊涂到出卖自家弟兄的境地,后来一失足成千古恨,再想补救已势如骑虎,悔之晚矣!”
范炳纲说至此便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