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原来木檀扇上题着一首晏儿道的鹧胡天词: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虹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这首词描绘了一对男女恋情的初次——久别——重逢的过程,情感上经历了欢乐、愁苦、欢乐的艰难折磨,但却是个喜剧的结果。
而带有这首词的木檀扇作为雪龙.多杰送给杭婉琪的礼物,杭婉琪灵巧之心在暗震之余,不知是暗喜,还是捂羞,而雪龙.多杰只是在一旁傻笑,而眼睛一刻也不离开杭婉琪,良久才道:“杭姐姐,这不知道是巧合什么,还是暗示什么,阿弟不精诗词,你能不能说说它是何意?”
杭婉琪嗔道:“没有巧合,噢,不是巧合,也没暗示什么,你油滑得很,阿姐懒得跟你纠缠!”
说完,倒把木扉放入舒袖之中,甚为珍惜,雪龙.多杰见之暗喜,暗忖:本公子虽然还小,但男女之情又如何不知,杭姐姐休得骗我,今次怕是赚大了,想到这里,雪龙.多杰又想到自己是遥远的神羚谷的小头人,而杭姐姐若离开风景如画的江南,只怕难以忍耐,不由叹道:“词虽美,但不知上天会否恩赐所说结局!”
本是由心而发的感叹,听来却无比的苍惶,杭婉琪心心丝丝“嘣”的一震,亦是彷徨,更觉雪龙.多杰的心思难以从年龄来猜度。
柳儿香唇一动道:“事在人为,郎有情,妾有意,即使海枯石烂马长角也会成的!”
说着与荷儿两婢相互窃笑,杭婉琪狠狠瞪了两婢一眼,暗忖:今日图劳无获,反而给自己惹了一身麻烦,只怕以后难以自拔!
听了柳儿的暗示鼓励,雪龙.多杰立时转忧为喜,向店主道:“老板,你这里有笔墨么?”
那老板一见这威而暗笑俊郎貌比潘安的可爱小哥儿,就甚是贴心喜欢,忙道:
“有的有的!”
说完从内屋捧砚拿笔而出,砚中余墨未干,雪龙.多杰向杭婉琪道:“杭姐姐,让小弟在香木扇上题上几字好不好?”
盛意难却,情意难推,杭婉琪只好拿出扇来给雪龙.多杰,雪龙.多杰展扇提笔粘墨,在扇左尾运笔小楷题道:“缘于前世,份在今生,千里相逢,惜爱倾城!”顿笔想了想,又行书道:“雪龙.多杰与杭婉琪同游西湖小瀛洲款情而赠!”
那老板见雪龙.多杰下笔如椽,运笔如鸿,一浪行家里手,不由啧啧赞道:
“老生真是人老眼花,刚才还以为公子只不过执垮子弟,胸无点墨,却未料到能写出让老生大开眼界的字来,说实话,老生在此经营数年,深究书法,看了公子之字,亦不得不服,谓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雪龙.多杰听老板夸奖,厚脸也挂了红彩,不好意思起来,但雪龙.多杰露的这一手,亦让杭婉琪三人目瞪口呆,不得不另眼相待雪龙.多杰了,杭婉琪心里就愈加沉重,又掺欢喜。
得墨迹烘干,杭婉琪重新收好木扇,雪龙.多杰偶然看了看天色,才想起两位叔叔叮嘱自己的话,惊叫道:“唉呀,居然逛了这么长时间,我们得回去了,否则又得被叔叔们责怪!”
杭婉琪听雪龙.多杰说到“叔叔”二字,心头一亮,暗有定计,四人匆匆离开了古董玩物店,来到湖岸之边,望着渺渺湖面,游船依旧荡漾如织,此时的湖面,水雾上浮,倒有了淡雅水墨画般的韵味,而那艘画舫,依旧停泊在岸边原处,凤儿、莺儿无聊的轻哼着“采莲曲”。
莺儿心直口快,见到四人,立时嚷道:“赚你们的钱真是辛苦,说好了半个时辰,只怕现在已过了一个时辰,下次别来这一套了。”
说完也没待四人回话,见四人鱼贯跃上画舫小船,匆匆解开绳子,凤儿却依旧脸挂笑容,雪龙.多杰心里难为情,主动道:
“第一次来这里,谁想得到这里的风景如人一样美丽多姿,流恋忘返,是本公子的不是,本少爷向二人道歉,并要给予相应的补偿,莺儿姑娘,这样行不行?你可不要生气!”
莺儿用浆在岸上一搁,船悠悠离岸,几个浆手“哗哗”的划开了,船向湖心流去,歇了口气,莺儿依旧生气道:“补偿当然少不了的,那敢与有钱公子斗气,但说话总得算数,一个人失去了信用,到头害的是你自己!”
此时她倒似长者一般教训起雪龙.多杰来,雪龙.多杰难堪已极,杭婉琪三女面色亦愈来愈难看,柳儿更是双手叉腰,似要发火一般,凤儿见机不对,向莺儿道:“臭丫头,不许你再说话!”然后向雪龙.多杰四人道:“请各位别与她计较,这船上是我作主,凤儿向各位赔罪了!”
说完,转头向莺儿狠狠瞪了几眼,柳儿和荷儿有气现在倒发不出来了,雪龙.多杰道:
“莺儿姑娘说的对,是我不守信用,我以后会记住莺儿姑娘在西湖上给我上的这一课,杭姐姐,你们也别生气,都怪我脚懒走得慢,花了时间陪我受罪受气,有意见我都接受了!”
杭婉琪笑道:“我看你根本受不住气,只是息事宁人,想不到一个小头人到杭州还要受欺负!”
凤儿眼睛一亮,嘴唇翕动了一下,显是对“小头人”这三个字很在意,转脸笑道:
“小头人是不是就是小王爷,公子还真看不出来,刚才冒犯岂不有诛连之罪!”
莺儿亦惊愕的抬头望向雪龙.多杰,雪龙.多杰摆手道:“什么小王爷,在你们眼中,我这花花绿绿的怪物只要不吓人,让你们嘲笑就阿弥陀佛了,莺儿姑娘大慨就看不惯我这‘花花公子’!”
莺儿听得脸上亦浮出了笑容,轻“啐”道:“倒是花花公子,不只穿得花里花巧的,说话也花花的,只怕肚子里还装着什么花花肠子!”
这样一说,船舫中气氛一时活跃了起来,突然凤儿看到雪龙.多杰胸前晃来晃去的玉佛,眼睛里射出惊愕的光芒,大慨她没在意雪龙.多杰上小瀛洲脖子上是否有此物,而凤儿的异常表情全让杭婉琪看在眼中,杭婉琪脸上浮出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如蒙娜丽莎的笑靥!
凤儿向内舫而去,良久带出茶来,雪龙.多杰上了船,方觉得腿足有点累,舒舒服服坐了下来,缓缓的饮了口茶,只觉一股清新扑鼻,大声赞道:“好茶,真是顶级的茶,叫什么名儿?”
凤儿甜笑道:“天下名茶杭州龙井茶,这里妇孺皆知,公子爷喝的却是龙井茶中的极品!”
雪龙.多杰轻轻饮了一口,又啧啧赞赞,杭婉琪奇道:“雪龙弟,难道你对茶道也有研究?”
雪龙.多杰道:“没有那么厉害,我们那边不习惯喝茶,但我知道什么是好茶,凉如清泉,涩如橄榄,但饮后空口留香,如桂花一般,浓浓不散,那感觉简直妙可入仙脱俗!”
雪龙.多杰亦不再乎是否说的离谱,初次品茶,就一大堆的话,凤儿拍手赞叹道:“公子果然才俊心巧,能把别人说不出的感觉说将出来,听后如同也刚品过那龙井茶一般呢!”
柳儿心时暗骂道:真是个马屁精,口蜜腹剑,不知她又在打什么主意!刚想到这里,凤儿向杭婉琪三女道:“公子爷既然如此赞叹龙井茶,三位何不也品尝品尝!”
杭婉琪冷冷一笑,别有深意道:“茶虽好,只怕茶味不好,如同酒一般会醉的呢!”
话音刚落,雪龙.多杰捂住额头,“哎呀”的叫了起来,上身更是摇摇欲偏,杭婉琪心中暗叫不好,慌忙问道:“雪龙弟,你怎么啦?”
雪龙.多杰甘涩道:“这茶果然如酒一般厉害,饮了几口就想睡大觉,真的会醉人呢!”
说完雪龙.多杰“咚”的一声,重重倒在船板上,杭婉琪暗自高兴,又是暗自忧虑不已,脸上杀机陡涨,向凤儿逼视道:“贼丫头,你刚才在茶里放了什么东西,还不快说。”
凤儿并不胆怯,“咯咯”笑道:“没什么的,只是放了一点点迷药,很快就会醒来,没你们的事,你们最好乖乖的坐在那里别动,否则再是美人我也是不会心软的!”
柳儿和荷儿未料到会开船的小丫头也有威风的时候,均怒靥叱道:“好你个贱婢找死!”
说完二女飞掠而起,向凤儿扑了过来,凤儿眼中闪动惊愕的光芒,她未料到二婢会武功,而且如此的高,见二婢来势,立时倒退了几步,二女空中一捞,欲想捉住她,谁知捞了一把空。
那几位划船的汉子见船舫中突然打了起来,立时停止了划船,向杭婉琪扑来,杭婉琪见雪龙.多杰沉沉昏睡,一点没有醒来的迹象,又见几位汉子挥刀向她而来,立时眼中杀机毕现。
杭婉琪冷冷一笑,宽袖一挥,立时一把蓬松淡烟飞攻而来,冲在前面的几位“啊啊”几声,横倒在地上,已然死去,剩余之人立时惊愕叫道:“如烟追魂针,大家快闪!”
这时莺儿惊了过来,娇怒道:“胆小鬼,追魂针有什么可怕的,撤到后面去!”那几位汉子立时明白过来,退到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