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欧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这些年她第一次如此不安,想着除郓帛以外的人。欧清坐在床边,看着落在脚边的月光,莫明想起与安澜的第一次见面。她趿着鞋,趁着月光,悄悄的向安澜房间走去。
安澜是个奇怪的人,从他来到郓宅,自己的卧室,从未添过任何东西。里面的陈设极其简单,一张床,一个靠窗的单人沙发,一个极小的茶几,一间衣帽柜。房间很大,以至于床的对面,显得格外空旷。
安澜依在门边,望着那面墙出神。门不合时宜的敲响,安澜皱皱眉。他在想这么晚了,不论是谁都要让对方陪自己,心里空的发慌找不到什么可以填补。
安澜想着打开门,见是欧清,他不缓不慢的从小茶几上拿过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欧清关上门,盯着那面墙发呆。她不由的叹道。
“和漫不时光的那幅很不一样呢?”
安澜窝进沙发看着欧清:“当然不一样,那幅是我对郓帛的喜欢,这幅是我对欧清的喜欢。”
“你的喜欢真好看,只可惜,看不懂,喜欢里的意义。”欧清没什么表情的说。
“郓帛也喜欢,可惜,他也看不懂,喜欢里的意义。”安澜将脸埋在膝盖里,声音低沉。
欧清走到那面桃花下,深情注视每一片,安澜手绘上去的花瓣。她突然蹲在那面墙下,泪流满面。
安澜走到门边,扛着折叠梯子,拎着白色颜料,来到欧清身边。他打开梯子,坐在上面,刷子蘸着颜料,轻轻划过桃花盛开的地方。
欧清抬起头脸色冷清的很,虽然挂着泪,却听不出一丝阻止的意愿。
“安澜我们永远不会成为彼此的全世界!我与你,亦如你与他。即使整面墙全是繁盛开尽的桃花,我们也隔着浓墨漆黑的夜。就像漫步时光那面墙上的桃花,郓帛精致的让它们开放,却也用琉璃斑驳的暗光将它们掩盖。我想我们这种人,无法喜欢或者被喜欢。”
安澜笑笑调侃的说:“不论我们有多么相像,我们都不可能走到一起。我们是一条线上的两端,遥不可及。也许这种距离,只是因为我们之间没有信任。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想到信任,但我清楚我的存在让你和郓帛感到困扰。说来有些可笑,就连我自已,也很困扰自己的存在。”
欧清见安澜平静的涂抺颜料,她清楚安澜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不会混来,径直走出他的房间。
安澜独自一人在那面墙上,涂抺着。他有些遗忘,手绘上它们时的心情。他的心就像那面墙,他人的心就像手中的刷子,无情又静谧的吞并自己这颗心。他平静的感受他人撕裂自己的感觉,他认真的倾听自己脱变残酷的哀嚎。
他在想,既然生下来,就好好的活下去。安澜生来不为谁,亦如,谁也不是为安澜而来。
清晨阳光吞并白织灯的微光,他坐在梯子旁,指间和衣服染着细碎的颜料。一夜未眠,安澜显得憔悴。他躺在地毯上,眯着眼睛。
郓帛走进屋,将安澜揽在怀里。
“我扶你到床上,地下冷。”
安澜抱住郓帛不再放手,郓帛抬头看着眼前这面墙。他知道,安澜又在画画了。只是这墙面杂乱,让他有些烦躁。郓帛收回视线,却被一片花瓣牵扯住所有神经。
郓帛有些明白,安澜没在画画,他在掩藏。郓帛将安澜抱到床上,温柔的说。
“这面墙的桃花,一定比漫步时光的那幅还要好看。如此这般,真是糟蹋了好东西。”
安澜坐在床上,无神的笑着。
“有没有一种喜欢或者爱,可以不受伤。就像画时的染料,画时的心情,画时的爱意和疯狂,总在想深刻和畅快。然后全身上下,竟是五彩斑斓的颜色。明明想好了,我要永远爱下去放在心里不外露,我只是不想喜欢了。只是再小心翼翼,还是溅了一身的白色。”
郓帛脸色垩白,没说话,他将安澜圈在怀里。希望他的悲伤和难过可以抵消些,他清楚安澜能够再次喜欢上别人是件好事。只是被他喜欢的本身,却是件坏事。而他喜欢的那个人,根本无法爱也无法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