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变革如春雷涌动,一碗村的乡民们闭目塞听,但也有耳目灵聪者风闻到一些政策变化,私下里鼓胀着对土地私有的欲望。赵黑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坚持不为所动,全面全新地布局着队里的劳动分工。男劳力多数时候都集中在砖窑上,用木模子脱土坯,烧砖上瓦。烧成之后再背砖出窑,装到公社新分给大队,大队又分给一碗村的一辆大而旧的拖拉机上。开车的司机是上一任村队长高大海的小儿子高宽,他拉着码放整齐的灰砖,砖上坐着卸车的人,往四处的工地上运送。女劳力则集中在农田里,间苗,薅草,锄地,喂肥,雷同着年复一年面朝土地背朝天的劳作。
晚春的一天,砖窑上的活少了,地里的营生因为要淌水,时间一时紧起来。赵黑组织男女劳力到百亩长垅的麦田,几十号男男女女,年龄有老有小一字排开,各自负责四、五垄麦苗,用锄头除草虚土。从地头出发的时候,人们都还说说笑笑,后来渐次拉开了距离,各自专注于手里的劳动,一时只能听到锄头薅土的声音,和间或飞过的鸟叫,谁也不和谁交流什么。
赵黑在劳动上也是一把好手,不以队长自居,身体力行在劳动队伍中。他因为要不断监督别人的劳动情况,速度就落在了后面。刘三亮的老婆黑玉英超他两米在前,陈四的老婆落他两米在后。
太阳因了中午临近,吐出越来越强烈的热量,风也受到了熏烤,袅袅出虚虚的热浪。麦苗在风中摆动着细碎的叶子,明光烁烁出一望无尽的欢乐之绿,有喜鹊嘎嘎叫着飞过头顶。
赵黑感到腰有点困,就直了身子,双手垫在锄柄的后把人,眯眼看了看太阳,又往前望了望劳动着的男男女女,一个个身体前倾,拉拉溜溜,参差不齐。他的目光由远而近,收到了刘三亮老婆的身上,看着已是四个娃母亲的黑玉英,体型居然与当年结婚时变化不大,体态还是那么丰满匀称。目光再往下一滑,赵黑有点忘我的欣赏着黑玉英身子前倾,右腿前伸,左腿后撤,一紧一松,充满女人浑圆之美的屁股,心想这么好的一个女人,怎么就嫁了刘三亮那么一个又没骨气又没力气的男人。再联想到自己家庭的建立,和老婆扁平如柴的身体,由不得一丝失落的情绪漫上心头。
陈四老婆此时已经锄到了与赵黑并排的位置,看着队长发痴,歇了手没话找话说:“队长,咱们村包一场电影吧。听说公社的放映队新跑回了带色的《白蛇传》,看过的人都说那才叫好呢。而且不仅唱得好,画的更美。人在白云上飞就跟真的一样。“这一说点醒了赵黑的胡思乱想,装作慢不经经心地说:“这两天地里的活太忙,等过了这段时间咱们再安排吧。“说完,重拾手上的活,注意力也集中到了锄头和麦苗上。停手回头搭话的黑玉英,用手捋了一把额前的头发:“你说的《白蛇传》是故事片?还是戏剧版的?“赵黑眼睛只是一瞥,把这女人再随便不过的动作尽收眼底,心思又忽忽悠悠起来。再瞥一眼黑玉英不再青春,但依然俊俏的脸庞,想到这个女人当年刚从河北过来,扎一条大辫子的样子,着实让自己心动了好长时间,可惜老爹没能说合一桩美事。赵黑很快就回应说:“你们要是真的都想看,那咱们明天就让六子到公社去接。“黑玉英显得怀疑又兴奋,追问说:“队长,你是说明天晚上咱们村就包这场电影?真的,还是假的?“赵黑笑笑说:“这么点小事,当然是真的了。你们提醒的对,咱们村有好长时间没演电影了。“
有了队长的承诺,村里包电影的喜讯经人们互相传说,很快地里劳动的社员就都知道了。人们的表现立竿见影,最突出的是活跃性明显增强。赵黑感觉着这种变化,一丝队长身份的庄重与满足又在体内复活了,批评众人尽耍嘴皮子,又不好好干了。社员们嚷嚷成一片,赵黑瞟了黑玉英一眼,黑玉英没有感觉出队长的关注,早专心于手里的劳动活。
从此之后,赵黑因了那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再派工和一起劳动时,都会有意无意和黑玉英处在一起。那时在农村,人们的思想简单,生活单调,心事也单纯,男女玩笑常常成为集体活动最大的乐呵话题,有时完全可以肆无忌惮地说笑。男女关系却是鲜有敢冒险的,形成的原因是政治约束起了很大的作用。赵黑的心思很隐秘,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外人很难发现。
也许是天意,或者说是命运安排,十几天后,依然是锄麦子地,赵黑边干活边不经意欣赏着前面黑玉英的臀部和腰身线条变化,正自想入非非时,发现黑玉英裤腰间的红布带子松开了,斜斜地垂在胯侧,随了身体的前倾,洗得泛白的单裤还紧贴着身子,可见对这一情况浑然不觉。赵黑的心呼地提到了嗓子眼,屏气敛息,又注意,又不敢太注意,终于等到黑玉英转换姿势,宽松的裤子一下滑脱了胯部,白光光的屁股转眼暴露在阳光下。赵黑都看到了,眼睛直直的忘了一切。黑玉英的身子僵在那里,足有五、六秒没有反应。等她慌乱地弯腰去提裤子,隐私之处闪电一样映入了赵黑的脑海。后面的两个女人哈哈大笑起来,赵黑一转身,半边好脸因为激动变成了红紫色。
事情就这样发生了,黑玉英手提裤子,捡起红布条裤带,胡乱地往腰身上一扎,连锄头也没拿,羞红着脸,快步往家跑去。
干活的社员听到笑声都四面围过来,叽叽喳喳又是说又是笑,有些人就和赵黑开了玩笑说:“队长,你可真有眼福啊,怎么样?都看到了吧。“赵黑嘴上挺严厉,脸上还是忍不住挂着笑,说:“放屁,这种事情也能胡说乱道。我给你们说,都各回各的位置干活去,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谁要是再胡说,小心我不客气。“人们都不敢吱声了,他却自语着说:“日子过成什么样子了!老婆连个裤头都不穿着。刘三亮这个东西,也太抠门了。“刚噤了玩笑话,相示以目的社员听了,顿时又哄笑起来。有人说:“哈哈,队长你这是绕弯子的老实交待啊!“还有人说:“不穿裤头的女人,咱们这里肯定还大有人在。不信,你们女人们现在都脱得让大家看看。“女人们不干了,有人反驳说:“不要光说我们女人,你们男人也好不在哪里。要检查也是先检查你们男人才对。“赵黑再没说什么,听任人们嬉闹玩笑。有人突然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说:“队长,这一下问题可严重了。明后天赶紧给人们分红吧,如果不分红,那队里也得统一给社员们买两条遮羞的裤头。要不然不定什么时候,又有人会大白天亮出白屁股的。“赵黑笑着说:“我还想给你们每人再分一个老婆呢,你们要不要?“没等男社员们回应,女人中高锁锁的老婆胖女候抢话说:“队长,你要是给男人分老婆,那你也得给女人们再分男人才公平。你说对不对。“一时间,男男女女贫嘴乱说,整个上午的劳动成了一处开心地方。
妇女主任赵秀子心细,跟赵黑低语了几句,告假回村开导黑玉英去了。
上午收工时,赵黑把人们纠集到一起,严肃了表情,要求任何人不要胡说乱道,更不要把这档子事传给刘三亮,免得生出事端,让一家人不安宁。
当天的刘三亮在砖窑上劳动,中午回到家里,看见黑玉英饭也没做,躺在炕上,脸向墙一声不吭。刘三亮牢骚了两句后,黑玉英才起来,没好气地说自己头痛,埋怨刘三亮就不能做一顿饭吗?刘三亮莫名其妙,嚷嚷说今天是咋了?黑玉英说咋也不咋,就是不想做饭。刘三亮赌气说,不做就不做,全家都饿着。
夫妻俩僵上了劲,几个娃先后回到家来,嚷嚷着饿了,问娘怎么还不做饭啊。最小的女儿还爬在黑玉英身上,一个劲的耍闹。黑玉英没办法,只能主动起来,黑了刘三亮一眼,动手做熟了饭。
在随后的几天里,黑玉英情绪低落,到地里劳动,也多是一个人躲开在一边。赵黑当然看在眼里,想着过去说两句什么。可惜,不容他走近,黑玉英早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