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炎熙痛苦闭上双眼,他比谁都清楚,这个还未来得及看一眼世界的宝宝,已在奔波的逃命中,彻底离开这个世间!
“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春迎矛头指向展炎熙,双目圆瞪,仿佛今日他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她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此事说来话长!等日后有机会,再与你慢慢细说……”见她眉头紧拧,欲再次开口;展炎熙先行一步开口道:“……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问,但现在最要紧之事,是先请个大夫来给冰儿瞧瞧!”
“对!您说的对!”一语惊醒梦中人,春迎连连点头附和:“我们先带姐姐去医馆,至于其他事情,等以后再说!”
“冰儿不能去医馆!”
“为什么?”春迎下意识瞪大双眼:“姐姐为什么不能去医馆?您可知,若是继续耽搁下去,姐姐很可能会性命不保!”
“我知道!但她若是此刻去了医馆,只怕是有命进,没命出!”见她又要开口问为什么,展炎熙先行扼杀她询问的机会:“现在什么都不要问,你只需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好!您说!”
“现在你就去医馆找大夫,将他带至此处;进医馆后,也许会有人对你进行盘问,但你记住,无论他们问什么,都一定要保持镇定,切不可将冰儿在此之事泄露出去,更不能让此事被惠王府之人知晓……”说至此,展炎熙自腰间取下钱袋,扔进春迎怀中:“……进入医馆前,你先买一身男装乔装一下,顺便也给冰儿买一身!”
春迎虽满肚狐疑,却终究没有问出口,在展炎熙注视目光下,点了点头,起身,疾步向巷口行去!
“冰儿!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展炎熙紧紧抱着怀中略显冰冷的娇躯,希望以此来温暖她的身子,她的心!
一炷香后,一袭男装的春迎,带着一名五十岁上下的老者匆匆行来!
“大夫!你快给我姐姐瞧瞧,看她怎么样了?”
大夫拧眉,望了眼躺在展炎熙怀中的人儿:“此处离医馆不远,为何不直接送去医馆?”
“大夫有所不知,我姐姐自小体弱多病,长此以往下来,便十分厌恶医馆气味,死活不愿意进入医馆,所以……”春迎一脸为难搓着手:“……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简直就是胡闹!她病的脑筋不清醒,你们也跟着脑筋不清醒吗?!”扫视一圈周围坏境,大夫越瞧越气:“这儿阴暗潮湿,好端端一个人在这儿躺着,也该病了;更何况她现在还处于特殊阶段,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样陪她一起任性妄为,很有可能会让她丢了性命!”
大夫眼睛何其犀利,只需一眼,便知她腹中孩儿已保不住;而一个刚刚流产之人,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躺着,是何其的伤身!
“大夫你教训的对,可现在时间紧迫,您是否能先为我姐姐瞧瞧?”春迎连忙表现出一副受教模样,只希望他能赶紧结束废话,为白冰诊治!
大夫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是余气未消,没好气瞪了眼春迎,却也未在废话,放下药箱,为白冰诊脉!
不一会,大夫收回指尖,叹了口气道:“孩子已经保不住了!大人若是在晚上半刻,只怕也是回天乏术!”
“大夫!那你赶紧给我姐姐开药!姐姐一定不能有事!”一听大人说,白冰再晚上半刻,便会没了性命,春迎急的眼泪刷刷直下!
“急什么!”大夫没好气吼了声,伸手在药箱中翻翻找找一会,取出一白色瓷瓶,从中倒出一颗黑色药丸:“先给她服下!”
展炎熙接过大夫手中药丸,不做停留的送入白冰唇中,直至看着她吞下,紧绷的心,才有片刻的松懈!
“她身子虚,呆在这儿也不是办法,你将她抱着,随老夫去医馆!”大夫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对展炎熙交代!
展炎熙抿唇,望着怀中人儿渐渐舒展的眉头,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
大夫见状,不由怒火腾升:“老夫说的话,你没听见吗?!还是你真想她日后落下什么病根?”
“她不喜欢医馆气味!”展炎熙顺着春迎先前所言说下去,免得露出马脚!
大夫气结:“现在是不喜欢重要,还是身体重要?”
“都重要!”
“……”大夫连吸数口气,免得自己被活生生的气死:“……老夫从医三十余载,就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家属!”
“大夫你别生气,他是因为实在太在意我姐姐的情绪,才会这么做!”春迎急忙出声安抚大夫的情绪,免得他一怒之下抬腿走人:“不过你刚刚说的话,我们已经记住,抓过药后,我们会立马带姐姐回家休息!”
春迎的说辞,令大夫心中怒气稍稍减了少许,却仍旧不忘叮嘱道:“她现在可谓是非常时期,切不可受凉,也不可情绪起伏过大,否则日后只怕再难有孩子!”
“嗯!我记住了!”
“那好!你随老夫去抓药!”
“好!”临行前,春迎不忘将手中包裹递给展炎熙;展炎熙清楚包裹内乃是何物,也未出言询问!
大夫行出几步后,倏然顿住步伐,在春迎不明所以的目光下,重新走回展炎熙面前,从药箱中取出一瓶金疮药:“这瓶金疮药,乃是老夫祖传下来的配方配制而成,对你身上的伤有好处!”
大夫从见到展炎熙第一眼,便知此人非善,他身上那些随处可见的伤口,无不诏示着他的不寻常与可疑;但大夫却并未出口询问,有关他身上伤口的任何问题,因为大夫清楚,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离死期也就越近!
将金疮药扔进展炎熙怀中,大夫转身向巷口行去;春迎吐了下舌尖,急忙迈步跟上!
展炎熙捡起怀中金疮药,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医者父母心吗?!”
展炎熙不觉得,自己先前的态度,会博取到任何人同情;所以他突兀的举动,展炎熙自然自将它归类于医者父母心的行列!
可他不知,他无意间的举动,为他带来生的机会;因为在展炎熙的计划中,并没有打算留下活口,然而他的一瓶金疮药,让展炎熙心中杀意慢慢敛去,算是让他侥幸逃过一劫!
待春迎提着大包小包药物回来时,白冰已换上一袭整洁男装,而那身带着血污的衣物,被随手仍在一边!
“展公子!我们接下来要带姐姐去哪?”春迎没有忘记,他之前叮嘱不可惊动惠王府中人,她虽不知为什么,但相信一定是事出有因;既然惠王府不能回,那他们只能另寻他地!
“你在帝都,可有熟悉而又隐秘的地方?”展炎熙不回反问!
春迎眉头微锁,摇了摇头!
“好好想想!”
“奴婢自小被卖入百花楼,一直在那里生活到遇到姐姐,后来又跟随姐姐离开百花楼,住进惠王安排的……”春迎嗓音猛然一顿,眨了眨眼,道:“……惠王曾经安排姐姐在城东别院住过一阵子,那里荒僻极少有人走动;不知展公子觉得是否适合作为临时落脚地?”
“城东别院内,可有管事之类的人?”
“没有!那就是一栋空房子,每半个月,才会有人前去打扫一次!”
展炎熙垂眸,望着怀中人儿良久,轻轻点头:“也好!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就带冰儿去城东别院吧!不过你记住了,最多在那里住上两三日,便一定要带着冰儿离开,最好能远离帝都,到人烟稀少的地方生活!”
听着他仿佛交代后事般的神情及语气,春迎不由抖了抖:“展公子不随我们一起去城东别院?”
“没有机会了!”远处隐约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令展炎熙知道,该来的,终归还是会来!
“啊?!”春迎不明所以张大嘴巴,他明明好端端的坐在这儿,怎么就成了没有机会了?!
展炎熙起身,将白冰交入春迎手中:“带着她赶紧离开?”
“那您呢?”
“不用管我!快走!”随着脚步声的临近,展炎熙急声催促:“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快走!”
他嗓音中的急切,令春迎也不由跟着紧张起来;不敢继续耽搁,吃力扶着白冰向巷口行去!
“冰儿!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望着白冰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展炎熙唇畔溢出一抹满足的笑,至少,她可以活着!
弯腰,自地上捡起一抱柴火,将白冰带着血污的衣物,包在柴火外,抱入怀中;远远望去,他的怀中,就好似抱了一个人般!
清理周围,确定没有留下白冰已然离去的蛛丝马迹后;展炎熙毅然割破手臂,让鲜血顺着手臂滑落,拍打在地面,留下无法抹灭的痕迹!
最后看了眼白冰离去方向,迈步,向着反方向行去!
……
“妈咪!您醒了!”一见千葵睁开眼睑,洛洛立马爬上床,左右开弓亲着千葵脸颊:“妈咪!您总算醒了!您再不醒,宝贝我又该哭了!您都不知道,您失踪的这些日子,宝贝我是怎么过的?!每天想您,想您,还是想您……”
“小贝勒!王妃刚醒,身子虚,经不起你这般折腾!”小莲急忙伸手,将洛洛从千葵身边提开,免得他不知轻重,让千葵伤上加伤!
望着那张日思夜想的小脸,千葵心底的寒意,却并未被驱散,她没有忘记,她昏迷前,看到端木绝满身鲜血,仰躺在小莲怀中的样子!
虚弱、苍白……每一种神情,都无疑是在撕扯着她的心!
洛洛与小莲同时发现千葵异样,不免担忧询问:“妈咪!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是啊!王妃!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千葵摇头,眸光紧紧盯着小莲,嗓音中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颤抖:“王、王爷呢?他怎么样了?”
“王爷被皇上急召入宫,临走时说,会尽快回来!”小莲如实交代,不敢有半丝隐瞒!
“急召入宫?”听闻她的回答,千葵反而更加紧张与彷徨不安:“他的伤?”
“王妃放心!大夫已替王爷包扎过,伤口虽有些深,但好在没伤及经脉……”小莲总算是意识到,她的异样从何而来;忙将她昏迷后事情发展,简单说了一遍:“……王妃放心!王爷的伤势绝对没什么大碍,顶多几日便可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