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皇上说要在宫里给若安办满月酒。”弘昼从宫里回来,脸上没有了去时的喜色,皱着眉头对耿太妃道。
“皇帝这是不放心你啊。”耿太妃叹了口气,“皇上疑心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咱们也只能受着。”
“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不碰军权,不揽朝政,与各位大臣皆是泛泛之交,连福晋的娘家都不敢过于亲近,满京城都叫我荒唐王爷!他还想怎么着?就这么容不下我吗!难道非得让我就和三哥那样死了他才能安心吗!”弘昼越想越生气。
“慎言!”耿太妃打断弘昼的话,“三阿哥身为先帝之子,不思为父分忧,反与廉亲王亲近,为了廉亲王忤逆先帝,被过继给廉亲王是他咎由自取!你不贪权,不结党,皇帝怎么会容不下你?快别满口胡沁了!孙女能在宫里办满月酒,那是她的荣耀!你这个做阿玛的可别拖了我孙女的后腿!”
“额娘!”弘昼被耿太妃一顿训斥,气的无话可说,只好跺脚,“若安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舍得让她去受苦?咱们大清往蒙古嫁了多少公主?有几个生儿育女长命百岁了?额娘,我一想到我堂堂和亲王之女,以后居然要去受罪,我就,我就。”
“你是说。。”耿太妃迟疑了。
“您猜的没错,皇上他有意把若安认为养女,养在宫中。”弘昼垂头丧气地说,又有些愤愤,“您说说,说是给若安提身份,实际上还不是不放心我吗!不放心我我就把宗人府的差也辞了,用得着拿我女儿做筏子吗!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好了好了,别发牢骚了。”耿太妃挥挥手,“不是还没下旨呢吗!我进宫找太后说说,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那儿子就谢过额娘了!”弘昼立刻笑嘻嘻道。
“滑头!”耿太妃笑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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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满月,若安一大早就被抱到慈宁宫,钮祜禄太后逗了逗,若安也配合的呵呵傻笑。
“这孩子还真乖,哀家都舍不得让她回去了呢!耿姐姐,要不干脆让她住在哀家的慈宁宫陪着哀家好了!”钮祜禄太后笑着对耿太妃道。
“太后喜欢若安,是若安的福气。可若安还小,正是闹腾人的时候,万一半夜吵着您可就不好了,还是吵她阿玛去吧。您是不知道,弘昼那小子把他的宝贝闺女爱的跟眼珠子似的,自从这小家伙出生,弘昼除了办差,是门也不出,就爱抱着他闺女四处炫耀,就跟别人家没有似的,惹得府里的奴才们笑话他。”耿太妃心里一咯噔,连忙赔笑跟太后说弘昼是如何喜欢这个女儿,希望可以说动太后。
“哦?还有这事?”太后很感兴趣的样子。
“可不是,当时稳婆一把孩子抱出来一说是个格格,弘昼一个箭步就冲过去了,要不是臣妾手快,稳婆都要被他撞着了。那个样子,别提有多蠢了”耿太妃见太后不再提留若安的话,微微松了口气,卖力的讲起弘昼的蠢事来。
作为被忽略到一旁的若安虽然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抱养宫中,她正在努力回忆和婉公主的相关历史。
和婉公主,嫡出,雍正十二年六月二十四日生,乾隆十五年二月嫁巴林博尔济吉特氏德勒克,乾隆二十五年三月十七日去世,,年二十七。
寥寥数语,记载了这位和硕公主的一生。若安轻叹一声,乾隆好大喜功,多思多疑,连累自己的亲兄弟不得不以办生丧这样忌讳的事情来宣扬自己的荒唐,只求自保。而这位和亲王今生唯一的女儿,也被自幼抱养,有嫡亲的阿玛额娘不能亲近,又要和亲蒙古,早早地香消玉殒。如今自己是和婉,总不能再把日子过成这样。这一个月来,阿玛,额娘和玛嬷对自己的关爱,让前世从小就是个孤儿的若安感动,并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家人。阿玛额娘十分恩爱,对自己这个女儿也十分重视,阿玛今生不会再有第二个女儿,自己一定要努力留在和亲王府,不让阿玛额娘承受失去女儿的痛。
“哈哈哈。。”随着一阵中气十足的大笑声传来,富察皇后和乾隆带了一群人走了进来。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给耿额娘请安。”乾隆一撩袍子,打千儿行礼。
“儿媳给皇额娘请安,给耿额娘请安。”富察皇后一甩帕子,行礼问安。
“皇帝快起来,”太后笑吟吟的,“快来看看你五弟的宝贝闺女,可爱的紧。”
“哦?”乾隆饶有兴趣地过去看了看。
“啊啊啊,啊啊。”若安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权当向乾隆打招呼。毕竟她不想因为自己而给家里带来灾祸。阿玛已经够苦的了。
“皇上,您看,小格格在和您打招呼呢!”富察皇后笑道。
乾隆笑着对弘昼说:“你这个女儿和朕投缘。”
“您是她四伯,自家亲戚,哪有投缘不投缘的话。”弘昼打着哈哈,眼睛早就往若安那里瞥了过去。
“太后,您看,看弘昼这没出息的样儿。”耿太妃指着弘昼对太后笑,“就没见过这么疼女儿的。”又故作没好气道:“快来抱着你闺女,省的眼馋。”
“好嘞!”弘昼乐呵呵地凑过去,熟练地把若安接过来。
“呦,五弟平时没少抱小格格吧?”富察皇后见状问道。
“是啊,”弘昼颇为自豪,“皇嫂您是不知道,我家若安认人,除了我和福晋,额娘,谁抱都不行。一开始我们叫奶娘抱,小若安哭得不行,我们还以为是奶娘有问题。结果换了几十个奶娘,才发现小若安不喜欢别人抱。”
“祖宗家法,满人抱子不抱孙。你这样成何体统!”乾隆笑骂。
“皇兄,臣弟我可没抱子。”弘昼胡搅蛮缠。
“胡说!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乾隆哭笑不得。瞪着眼睛道。
“皇兄,您可看见了,臣弟我抱的是闺女,不是儿子。”弘昼振振有词。
“来,朕来抱抱。”乾隆作势要抱,却被弘昼躲了过去,“弘昼,你躲什么?”
“皇兄,不是臣弟不让你抱,实在是您要是抱了小若安会哭的。”弘昼继续躲。
“朕是她五伯!快让朕抱抱。”
“弘昼,让皇上抱抱若安吧,说不定若安不哭呢。”耿太妃看不下去了。
“是,额娘。”弘昼就像是只斗败了的公鸡,沮丧地把若安交给乾隆,并细心地告诉乾隆用什么姿势,生怕委屈了自家宝贝闺女。
可惜若安并不给乾隆面子,一到乾隆怀里就扯起嗓子哭嚎。
弘昼也不顾乾隆了,急忙从他怀里把若安抱回来,摇摇晃晃地哄。
若安也很给面子,抽噎了两声就停了。还“咿咿呀呀”的叫唤两声,揪揪阿玛的胡子,抓到了就“咯咯”地笑两声。
“咦?这可是奇了。”富察皇后也来了兴致,“五弟,皇上是个爷们,抱孩子还是不如我们女人家的。还是我来抱吧。”
弘昼不好和富察皇后扯皮,只好规规矩矩地把若安交给富察皇后。
“哇哇哇---”若安又哭了起来。
“格格不哭,不哭不哭。。”富察皇后哄起孩子的确有一套,奈何若安不给面子,哭得越发厉害,小脸都哭红了。
弘昼着急地想说话,被耿太妃拉住。耿太妃微微摇头,弘昼无奈,只好在一旁焦急的看着。
“哇哇哇---”富察皇后哄了好一会,尿布什么的也都换过了,就是不见若安的哭声小一点。不一会,若安的嗓子就哭哑了。
“罢了,”富察皇后不得不放弃,把若安还给弘昼,弘昼赶紧接过来,“看来这孩子是认人的紧。”
若安一到弘昼怀里,抽噎了两声就不哭了,间或打个嗝,看起来可怜极了。
“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到前面去吧。”太后看若安不哭了,就道。
“皇额娘说的是。”乾隆应了,和富察皇后一起扶着太后走向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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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若安除了咱们不让别人抱,要不然。。”回府后弘昼心有戚戚焉的说道。
“是啊,幸好咱们若安懂事。”耿太妃松了口气,又催促弘昼,“还不快去看你媳妇去,她坐月子进不了宫,还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呢。快去安安她的心,她也不容易。”
“是,额娘。”弘昼笑嘻嘻的应了。
“还不快去!”耿太妃笑骂,“你闺女这有我呢。”
“儿子这就走。”弘昼这才不舍地走了。
若安在耿太妃怀里吐着泡泡,心想,自己那么卖力的哭,乾隆应该不会再把自己接进宫了吧?毕竟自己要是死在宫里,乾隆也不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