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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在钟无玥四周。
他确实在那双弥眼中感受到了压迫感。这是第一次，自己的眼睛会感到恐惧。
但更让他惊讶的是，叶宸溪竟然看出了自己的身份？
“我不是叶宸溪。”少女冷眼看着他。
钟无玥细碎的刘海遮住了垂下的眼睛，也掩住了他脸上的情绪。
既然已经装不下去了，那就干脆卸下面具好了——钟无玥重新抬起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了，变得比海洋还要深远，比星空还要难以捉摸。除了那张同样其貌不扬的皮囊，他没有任何与钟无玥相似的特征。
那个温柔又狡黠的钟无玥，就这样消失了。
“可爱的小姐，好久不见。”
对上叶宸溪视线的，是同样一双滚动着血浪的弥眼。里面涌动着的，是无边际的红，蕴藏着邪肆黑暗和淡淡疏离的气息，使人不自禁陷入其中的漩涡。
叶宸溪根本看不懂这个人，不管是他假扮的温柔，还是他此刻面具下的真实。
钟无玥意味不明地抬起右手，放在左胸口的心脏位置：“不该说的，什么都不要说。”
叶宸溪危险地眯起眼睛，嘴角微微弯起一丝弧度，道：“原句奉回。”奇怪，心脏这个位置，除了她自己，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代表什么。叶宸溪深刻地明白钟无钥的意图，也相信他的威胁不仅仅只是说说。这个男人，总给她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叶宸溪把手拢在宽大的衣袖里，斜睨了钟无钥一眼，身周的威亚消失不见，浮着的裙摆也落回了地上。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白面具先生。好自为之。”叶宸溪留下淡淡一语后，红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连钟无钥也只捕捉到了几个残影。他神色一敛，眉头深深皱起，心中颇为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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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宸溪，你到底是什么人？”
两个同样带着面具的人，此刻都在面具下忌惮着对方。他们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都活在这个世界最阴暗的地方。他们本应是同一类人，却看不透彼此的真实。
“接下来嘛，”钟无钥收敛起脸上的神情，将注意力转向偷偷向门口摸的“李璐璐”身上，皮笑肉不笑道，“你说，我该怎么收拾没用的失败品呢？”像是喃喃自语。
“少、少主……0431-G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吧……”“李璐璐”神情慌张，声音听起来都像是颤抖着的。她立即下跪在地，叩头如捣蒜，直到额头被撞出了血痕，真的很难想象她与先前那嚣张的姑娘是同一人。
钟无玥没有多看她一眼，烦躁地揉着太阳穴：“够了。我的耐心有限。”
“李璐璐”目露迟疑，但在自家少主的零下温度的注视下，还是乖乖离开了李璐璐的身体，化作一个白衣飘飘的黑发少女，面容苍白得不似人类。李璐璐失去支撑，“扑通”一声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那女子有些犹豫，站在那没有动作。
钟无玥面容上闪过一丝戾气。
她再也不敢违命，抬掌向自己的心口拍去，亲手掐灭了自己心头的灵焰。幽青色的火焰熄了，她轻飘飘的身体顿时破裂成碎片，连最后一点魂魄都没有留下。
是什么……能让她如此轻易地放弃生命？
钟无玥面色没有任何变动，好像她在做一件跟刷牙洗脸一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他深深看了一眼睡在地上李璐璐后，便破窗而出，脚尖几个点地就在夜幕中看不见了踪影。
夜风徐徐，一切都仿佛不曾发生过，闪着银光的星子眨着眼睛，像小孩子的笑脸。阴暗的苍穹宛如巨大的锅盖，笼罩住整个世界，一种莫名的诡异气氛在这个城市里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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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宸溪被淹没在白雾中，意识混混沌沌的，像是从无尽漩涡中被拉出来般。
放眼望去尽是茫茫一片，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白雾像是悠长的隧道，看不到前路，又永远都走不到终点似的。
“惟周公位冢宰，正百工，群叔流言。乃致辟管叔于商。囚蔡叔于………”忽然传来模糊的女子声音，她在念着什么东西，与其说是现代中文，更像是古言文。
叶宸溪找准了声音的来源方向，摸索着慢慢向前走。
越往前，视线便越开阔，隐隐望去，外面一大片的绿色和蓝色交织着。叶宸溪走了一会儿后，在前方望见了一点亮光。是出口！她惊喜地向前跑，终于跨出了迷雾隧道。
与雾气内部的白色与单调不同，外面是一幅鲜艳的山水画，湛蓝得要渗出水来的蓝天，高耸的峡谷和葱郁的密林，还有“叮叮咚咚”作响的流水声，鸟儿清越的鸣叫声，汇成了一部盛夏独有的交响曲。
叶宸溪扶着身旁的树干，眼底满是惊艳。
世上竟还有、如此浑然天成的美景么？
与雄伟富贵的水底龙宫不同，这是另一种美，是海底所理解不了的美。
叶宸溪用手掐了掐脸，确切的感到了疼意，这才相信这不是梦。
但心里还是很疑惑啊……
“桀德，惟乃弗作往任，是惟暴德罔后………”
声音再次传来，这次清晰了很多，不像隧道中那样难以辨识。
也许找到那个在念书的人，就能得到答案。叶宸溪打定主意，寻找起下山的路。
叶宸溪走下山谷，果然在山脚下发现了一座小院。小院的占地范围很广，被一圈飘香的梨花树围着，不远处还有一处蓄着清水的湖泊，高大的水车正转着，发出“哗哗”的水声，真可谓是一处美妙的隐居桃源。
但树木和草地都长得异常茂盛，看起来有好久都没有修剪的样子。
荒无人烟。
叶宸溪断定出声之人在那院子中，却没有贸然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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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篇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