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节去找青蛟的巢穴
老何坐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郑子浩细心指导着这群瑶家汉子练拳,一面抽着旱烟一面暗自寻思:“这小子真是聪明的没边啊!这才和猛牛学了几天打鸟铳,鸟铳就打得像模像样了,这些天来,惊起的竹鸡斑鸠都被他从天上打下来好几十只了,昨天这家伙竟然还打到一头山猫,还是打的山猫眼睛,山猫皮没坏一点。这枪法,我带的这些打了这么多年猎的人里面也没几个人能做到呢!聪明人学东西就是快啊!年纪这么小,本事这么大,要是是千家峒的人该多好啊!”在老何的胡思乱想中,郑子浩他们一群人练完了拳,洗漱一番后,各自去休息了。
这些天来每天天还没有亮,郑子浩就起了身,站完马步、三体式,又走了一套八卦掌,将形意的五拳十二势练了一遍,他现在在练功的时候不像以前那样,再没有刻意避开这群瑶家汉子,大家站在一边想看就看,看了学着练他也不阻止,只是有什么练的不对的地方郑子浩也不开声指点。就这样都弄完之后郑子浩走到小溪边去洗漱擦身,与那些也陆续忙完自己事情的瑶家汉子一起,在晨光照耀下吃早餐。
早餐花样不少,一堆野生山果配着一锅煮熟的黄精、山药、木薯等,还有不少早上现打现烤的鸟兽,郑子浩从锅里翻出一块黄精吃了起来,味道有一点点涩,何猛牛递给他一只巴掌大的烤斑鸠,接过别人提来的溪水灭掉余火后,也在锅里拿起块山薯大吃起来。这些天相处下来让何猛牛对自己这位老僮的感情越来越深,时刻跟在郑子浩左右,让有时因为思念徐静川和父母弟妹而略生寂寥之感的郑子浩根本没有太多时间来多愁善感。
吃完早餐后休息一下,大伙儿分成两组继续狩猎,一组是郑子浩、老何和何猛牛,另一组则为剩余的瑶家猎手。拿老何的话来说,这次狩猎是最轻松的一回,因为能猎到一条青蛟就胜过再多的山羊、野猪,更何况这次靠着郑子浩还得了一条完整的青蛟,这可是千载难逢。再说也猎获了十几只野猪和山羊,其实按收获而言,完全是够了,现在不过是依惯例打满十天猎罢了。
现在郑子浩这三人组不过是方便老何指点郑子浩学习如何狩猎和野外生存的技巧。跟着老何走在着原始森林里,郑子浩每每为眼前的美景所陶醉,他们狩猎的地方至今依然是一片原始森林,郑子浩放眼所见,到处只见郁郁葱葱,绿浪翻腾,林木遮天蔽日,每有大风吹来,则林海之中波涛翻滚,汹涌澎湃,令人心旷神怡。郑子浩惊奇地发现前方一棵不知树龄多少年的老榕树,树高不知多少,他昂头去看树冠,只觉得脖子都仰痛了,估量着总有几十百吧米,主干布满无数块状根系,如山脉沟谷,纵横而下,紧紧抓住地面,树的枝干上,又垂下了一根根似根似枝的树根,深深扎入泥土之中,形成根盘根、枝连枝,盘根错节的硕大整体,宛如一片小小的树林,看着这棵独木成林的大树,想起它历经这么多年风雨剥蚀,至今依然枝繁叶茂,生机盎然,郑浩颇有感触,不经风雨,怎能成材!老何不时指点郑子浩:这是会下雨的“下雨树”、能吃小虫的“猪笼草”、“见血封喉”的箭毒木、活血化淤的龙血树,茎干粗大的巨龙竹,摇曳多姿的凤尾、大王莲、贺得木、苏铁、铁刀木、罗汉果、跳舞草、含羞草、王莲、人心果,老何口中,一种种千奇百怪的植物如数家珍,让郑子浩大饱眼福。至于党参、秦归、贝母、木香等一些名贵的不多见的药材,老何再叫郑子浩辨认的时候也欣喜的挖了不少。不时有郑子浩没见过珍禽异兽在他们眼前经过,还远远地看见一只云豹示威似的对他们咆哮了几声,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去。这些天来,老何将满腹的见识倾囊而授,让郑子浩和何猛牛见识大增,直感活到老学到老。前世郑子浩也曾自称驴客,作为背包旅行者在国内的一些半开发旅游区待过不少日子,有着一些野外生存的经验,但经过这段日子老何的言传身教,郑子浩自觉自己完全可以比得上一个老猎手了,将他一个人丢在荒野,让他做个新时代的人猿泰山完全没问题。这些天的经历让前世二十几年来生长在都市,今世也只在己经开化的乡镇生活的郑子浩惊喜不己,从进入千家峒到这次狩猎,让他体会到瑶寨山民的善良、真挚、友爱、包容,让他感动于遇到的每一个人,经历的每一件事。
何猛牛站在前方的山路上向落在后面的郑子浩大声呼唤:“老僮,快点,要赶回营地歇息了!”郑子浩抬头一看,何猛牛站的地方正被从树隙中落下的一束阳光照射着,在这束阳光的映照下何猛牛显得精悍威武、异常高大,在郑子浩的眼中,金色的阳光中的何猛牛身上泛着一层耀眼的光晕,此刻这景象如同一幅油画让人难以忘怀!何猛牛看到郑子浩傻傻地站在自己下方十多米远的山道上望着自己,又大喊一声:“老僮,快啊!咱们落后了。”“好咧!”郑子浩微微一笑大声应到,脚下生风,步法轻盈地快速向着营地迈进。
吃过午饭,老何叫住正要去歇息一下的郑子浩和何猛牛:“小哥子,上次我说要告诉你一味我们瑶家独有的蛇药的时候遇上了青蛟,结果这么一打岔,一直没再找到机会教你。明天要回去了,我准备今天下午带你专门找一找。猛牛你也一起来。”
何猛牛一听老何这话,又惊又喜:“爸,我年纪还小呢!再说你不和峒子里其他族老商量一下?”
老何笑了一下:“这次出来打猎,我们几个老的商量了一下,本就是要看一下后辈里谁最出色,你这些日子里天天跟着郑子浩,长进了不少,大伙儿都看在眼里,也没有谁不服气。等这次回去,我去和政府说一声,你以后就是千家峒的村长了,以后场面上的事就由你出面,真有什么大事,我们这些老的还在了!”
听着老何话里的意思,郑子浩这才明白这味蛇药还是千家峒族老才能知道的秘密,看样子何猛牛己经被定为下一代千家峒的族老了。他不仅为何猛牛这老僮暗地里高兴。
歇息完毕,另几个瑶家汉子又出发去狩猎了,老何领着郑子浩和何猛牛朔溪逆流而上,一路上老何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踪迹,走了几百米后他看见了一处山崖,细细看了一下山崖所在的这个方向,便离开小溪右拐向山崖走去,郑子浩一看正是上次青蛟出没的方向,不禁十分担心,停下脚步紧张地寻视着那处山崖。
何猛牛看到郑子浩停下了脚步,便转过身来问道:“老僮,怎么不走了?”
“我……我心里害怕,这要是又出来一条青蛟,只怕就没有先前那么好命了!”郑子浩如实说出自己的顾虑。
听到郑子浩这么一说,老何哈哈一笑,摇头向他解释:“这你就不懂了,你以为青蛟这东西是一窝窝的?它是蛇中之王,你什么时候见过大王是成群结队的?只要它巢穴所在的地方,方圆几里之内不会有其他的蛇能生存,都被青蛟吃了,要知道速度慢一点的野兽以及飞鸟栖息时稍不注意都逃不过青蛟的嘴,因此你尽管放心跟着我就是。”
郑子浩听完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老何,实话告诉你,这什么山猫、云豹我不一定怕,就是怕这青蛟,自从被它缠了一回,我估计以后睡觉时被子都不能盖厚了,免得以后做梦以为又被它缠上了。”
“哈哈,你这孩子真是实诚啊!一点也不像镇子上的汉人那样口是心非,怪不得我姑丈和徐先生这么喜欢你,我听说徐先生差点把你当儿子养了!”老何对郑子浩的诚实极为喜欢,他指指山路两边生长的小树树叶上的爬着的山蚂蝗问道:“你认识这东西吧?平日里嗜血如命,可你现在看,这东西动都不敢动,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郑子浩先前只顾抬头寻视山崖,根本没注意脚下山路边斜伸出的树叶上密密麻麻的山蚂蝗,这一看一张俊脸马上变了颜色,看着老何不住摇头。
何猛牛这时开口告诫郑子浩:“走山路不能看的太远,要时刻注意脚前边四五步远的地方。”
老何听何猛牛说完,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先前让你们俩喝了青蛟胆酒,再加上郑子浩还吞下了青蛟丹,我都不敢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带你们来找伏龙子,非得认真准备一二天才会来。那青蛟丹和青蛟胆酒可都是宝贝啊!你以为那两条活了上百年的青蛟是随随便便能碰上,能打着的?”
说罢,老何颇有感触的叹了一口气:“千家峒好几十年前就没有这宝贝了!哥子,这次托你的福,没死一个人就打了两条,这可是千家峒几百年来从没有过的幸事!千家峒这下可算又有了镇寨之宝!你喝了酒,吃了蛇丹、以后至少有上百种毒物再也不敢靠近你,就连一般的毒蛇闻到你身上发出的气味就会四处逃避,不信?你看看那些离你太近的山蚂蝗。”
郑子浩低头一看,只看到树叶上的山蚂蝗纷纷掉落在地上。他一时呆住了,这情形可不就和人闻到了那毒气弹时的反应一样!以后在山野里,自己莫不就成了一个移动毒气弹?这也太荒谬了,可眼前这情形又由不得他不信,只好满脑袋疑惑地看着老何,老何没理他,看看天边的太阳,手一挥,招呼两个晚辈跟随他继续前进。
何猛牛一言不发,大步跟在老何后面,郑子浩则半信半疑地跟着两人身后,三个人费了好一会功夫走出了密林,又翻过一片满是藤蔓和野花的小山岗,便出现在那处高耸的山崖下面,这山崖上爬满了粗壮的山藤和生命力奇强的树木,这崖壁上生长出来的树,形状奇特姿态万千,有的树木的根微微露出土面,给人以坚实之感;而有的则树根也露出了土面,龙蟠虎踞一般;更有几株根连在一起,似如连根孪生的兄弟;更有一株扎根在石隙中间,颇有“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意境。郑子浩觉得在这山崖上随便挖出一颗树木,拿到大城市里就是最好的盆景。
三个人走到这山崖前一小块较为平坦的草地上,老何停下脚步把郑子浩拉到身边,指着石壁下一个光滑的水桶状山洞兴奋得双眼放光:“我这也是第一次走到这里,原以为这地方不会有什么好东西,所以平时远远望一眼就走,今天我才知道这十几年来我都没带眼睛上山!”老何再次指着几米外崖脚下的洞口向郑子浩解释道:“你看,这就是青蛟巢穴,从这洞口往其他两边看,全都被青蛟开出路来了,如果不是青蛟经常进出,哪会如此干净光滑?根据老辈传下来的经验判断,这地方一定是那条青蛟的巢穴,至于里面有多深,咱们无法进去也不敢进去。不过也奇怪,老辈口中,青蛟都是独进独出的,这次怎么会有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