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不是狐狸精
一早的阳光，特别好。
苏小莫幽幽转醒过来，勉强爬起来伸伸懒腰。
“还懒着呢。”旁边，小丫头翠玉一屁股坐到苏小莫身边。“太阳都照屁股了。”
“你怎么来了？”苏小莫不解的问道。
“哎？”翠玉惊奇的望着苏小莫。“你的声音怎么变了？”
苏小莫一捂嘴，嘻嘻笑了。“可能是……感冒，感冒。”
“是吗？”翠玉歪着脑袋。“可也不能变得这么多呀。哑哑的，和之前的比起来，真是太难听了。”好好怀念苏小莫以前的声音哦，总是那么的让人心旷神怡。于是乎，和现在这个正常人的声音一对比，这个声音简直是超级噪音。
“喂！”苏小莫拍翠玉的脑袋。“你跑进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我的声音变得有多难听吧！”
“当然不是。”翠玉兴奋的状态一下子就被调动了起来。“你知道吗？昨天大将军和五王爷的决战，咱们大将军胜出了。而且你知道吗？五王爷竟然是妖怪，妖怪呀！”
“哦！”就这个消息啊。“我知道。”一点也不惊奇啊！
“你怎么这个反应？”翠玉拧着眉头，对于苏小莫此刻的表现，非常的不满意。
“那我该什么反应？”苏小莫状似天真的回问。
“当然是要因为五王爷是妖怪而有一点害怕，然后因为大将军胜出而兴奋、兴奋、超级兴奋。”
“哦，好的。”苏小莫打断翠玉。“我现在即害怕，又很兴奋，那么你来告诉我，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翠玉白了苏小莫一眼，觉得和她真是没共同语言。
“是管家在叫了。”
“管家有什么特别的事？”揉揉眼睛。“还有，徐若……我是说小寒哪里去了？”苏小莫左右瞧瞧，这时候叫她起床的，一般都是徐若寒。
“我也一早起来就没见到他。”翠玉瘪着嘴。“没准是和哪个姐妹在聊天呢，毕竟大将军的事迹，已经到了人神共诵的境界了。”哦……好崇拜哦！
苏小莫一拍脑袋。
好吧！她现在觉得，真是人神共愤。
没办法，还是在翠玉的监督下，把自己穿戴好。
然后和翠玉一起，跑到花香四溢的院子里，等着听季管家训话。
“你看我这样子行不行？衣服会不会太素，是不是一点也不打眼？”
“我才是呢，你看看这头发、这胭脂，哎呀！一点也不好看，怎么办啊！”
苏小莫一进了院子，便选了个后面的位置站好。
前面，小丫头们都在为自己的穿着打扮犯愁。
苏小莫边听边想笑，有没有搞错，府里的丫环服饰都一个样子，哪有谁比谁素这一说？而且还头发、胭脂的，只是听管家训个话，倒像是选美比赛。
“你倒是往前站站啊！”失踪半天的翠玉再次出现，拉起苏小莫的手就要到前面去。
“干什么呀！”苏小莫被她弄的莫名其妙。
“哎呀！我刚打听来，大将军房里正在选丫环，你不往前站，大将军看得到你吗？”
哦？选丫环？
这季锦还挺惬意的，伤成那样还有心情选丫环。
一丝怒意便生了出来。
“我说，你们还费什么劲。”站在前面的一个丫头转过身来，望了望苏小莫和翠玉。“一个瘦得就剩骨头，一个胖得连腰都没有，还要到大将军房里当丫环，麻烦你们两个不要去出丑了。”
“就是。”另一个娇横，自认貌美的女子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大将军那样的英雄，当是配美人的。像我这样貌的，就算是做妾，也心甘情愿了。”竟然陶醉了。
“那我便祝你如愿以偿。”苏小莫嘻笑道。心里却想着：英雄就要配美人吗？那不如就去找那只早就归天的狐狸精。
“反正你是没什么机会了，下次养的丰满了，再祝你好运。”美貌女子转过头去，不再理会苏小莫和翠玉。
“哎？”翠玉就想对着那女子发飙，却被苏小莫拉住了。“何必同她一般见识。”
这时，季管家便出来了，和他一道出现的，还有用软椅抬出来的季锦。
胸口一闷，苏小莫不由自主将身子往前面女子的身后挪了挪。
这时，场面变得异常安静。
季管家清了清喉咙，上前说道：“各院、各司的姑娘们，今天大将军亲自挑选贴身丫环，请所有人一个一个自大将军面前走过。”
丫环堆里顿时有瞬间的小骚动，随着季管家一声咳嗽，大家立即安静下来。然后，所有的丫环开始自季锦的面前走过，或是紧张、或是羞涩、或是爱慕、或是灼然。
苏小莫看着这场面，竟然和电视里皇帝选妃差不多。
而季锦。
他一脸的病容，半卧在软椅上。
精瘦的身体，着一件白衫。
就算只是这样，看起来依然那般绝美。
狭长的眼眸，就那样静静在每个走过面前的女子身上转过。淡淡的、默默的，沉醉的如午夜盛开的百合。
妖孽啊！苏小莫攥着拳，真想打烂他那张桃花脸。
终于，轮到她了。
身旁的翠玉推了她一下，苏小莫方才上前。又想了想，直接拿衣袖将脸挡住。
虽然显得很艰难，但到底还是走到了季锦面前。
苏小莫福了福，倒要退到一边。
“为何遮着脸？”
低沉着，那熟悉的声音，赫然响起。
苏小莫心头怦然一动，却努力保持着姿势，道：“奴婢的脸受一点伤，怕惊扰了大将军。”
季锦似是信了，没有再说话。
苏小莫心头一痛，果然，声音变了，他便认不得她。
将唇咬得都白了，脚下的步子沉重得像拖着巨大的石头，苏小莫缓缓退下去。
“嗯。”忽然，季锦呻吟的声音传入耳中。
细细的，似是抽气的声音。
是昨天那一枪吗？直直从他的后心插了进去。
明明是痛的，若是常人现在也一定是在昏迷的。
可是他……
那声音，再次传来。
心，就像被狠狠的割裂了。
再也装不下去了，苏小莫霍然冲过去，一把揪起季锦的衣领。
“明明就是痛，干嘛还跑出来选丫环？你难道就这么寂寞难耐吗？”
她又急又气，愤恨的说，泪水便涌了出来。
现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没人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季锦，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
“终于肯认我了吗？”
苏小莫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扶着这该死的男人回到他的一笑轩。
虽然他一脸的病容，看起来真是虚弱极了。
但是他真的是太重了，不是做着软椅被抬回房间更好些？
“那么重的伤，怎么还可以这样走路？”
苏小莫的声音闷闷的。
扶着他，任他所有的力量都压在她的身上。
瘦弱的肩膀，小心翼翼的承担起他所有的重量。
他身上有伤，就怕碰坏了他。
“你现在是我的贴身丫环，不要质疑主人的要求。”
耳边，痒痒的。
他竟然贴她贴得那么近，这亲昵的动作，直接让他压在她身上的力道，又加强几分。
苏小莫怒了，回头瞪他。
却意外的，唇瓣擦过他的。
苏小莫一怔，心里酸酸的感觉便一下子涌了出来。
“小莫，小莫。”
耳边，是季锦动情的呼唤。
下巴被季锦轻柔的抬起，便对上他那双蛊人的眸。
无力的叹息，苏小莫低低地道：“你是何时知道的？”
原来，她是这么傻的女子。
什么挑选贴身丫环，只是他要揪她出来的幌子罢了。
“自你初次窥视我练剑开始。”
季锦温柔的将她圈进怀中，满足的叹息一声。
好想好想她，可又好气好气她。
竟然忍心一直不出现，害他一直在等，直到再也等不下去了。
“那为何不拆穿我？”
是了！他是季锦，他武功高强，有一个人整天整天的盯着他瞧，怎么会不知道？
“不想让你担心。”季锦温柔的笑道：“既然想隐瞒我，便是想让我专心对敌不是吗？既然如此，便不想让你担心。”
和她经历了那么多，他对她的心，也早以不似当初那般简单。不该只是爱了，只是陪伴，只是两个人在一起。
他知道，要想真正留她在身边，就要给予她尊重，给予她理解，给予她心灵最深入的切合。
因为，她便是那样不同的女子。也是今生，他唯一愿意付出真情的女子。
“只是……”他的脸色忽然沉了沉。“到底是我让你受了苦。”
“我，没有。”不安的在季锦怀中磨蹭。
“没有？还在骗我吗？”季锦轻轻的叹息。“明明垂死的我，忽然就有了神力，难道不是你的功劳？”
“徐若寒都和你说了？”苏小莫抬眼看他。
“难道你不想他对我说？”轻捏她的小脸蛋。“糊涂精灵让你意外穿越时空来到这里。为了弥补这个错误，他说只要你肯拿出你的声音做交换，就可以选择回到你的2011，或者助我打败五王爷。”
“锦。”
“害怕吗？”
“害怕。”苏小莫再次将小脸埋进季锦怀里，终于嘤嘤的哭了。
害怕，她当然害怕。
害怕他会死掉，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看到五王爷那柄长枪刺入季锦身体的一刻，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不信他会死，他那么会骗人，一定是他布好的骗局。
可是，她知道啊！那根本不是什么骗局，他的血流了一地，他真的要死了。
她没命的挣扎，想要冲过人群，想要奔到他的身边。
是徐若寒死命的拉住了她，然后那只精灵就出现了。
她没有犹豫，甚至不用思考，她交付出自己的声音，只求救季锦一命。
然后，季锦胜了；然后，她全身瘫软的昏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她却忽然不知道，要何去何从了。
她已经不再是季锦熟悉的那个苏小莫。
她的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无才无貌，甚至连唯一值得称道的声音都消失了，这样的自己，季锦可愿面对。
所以，她畏缩了。
“我的小莫。”季锦将她拥有更紧些。“我知道你在怕些什么。但无论如何，你还是你，你还是苏小莫，我的爱，又怎么可能不属于你。”
他并非一个轻易动情的人，一旦动了情，便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无论苏小莫变成任何样子，她都是他的苏小莫。
更何况这些苦，都是他带予她的。
“我爱你，小莫。”他说，将唇印在苏小莫的唇上。
轻浅的一吻，却倾注了他全部的爱意。
只希望，生生世世，她会一直爱他，一直恋他，一如他待她一般。
不由得，想要不断加深这个吻，直到永远。
“等一下。”苏小莫蓦然推开他。“你还有伤在身……”
他的话，是她的定心丸，让她一下子便坚定了信念。
真想，就这样赖在他怀中，直到天长地久。可是，他身上那么重的伤，该休养的。
“注入了那样的神力，伤口早就愈合了。”季锦忙说，不想让苏小莫担心。
“可是你刚刚好像很痛。”苏小莫还不放心。
“若是你不相信，我可以现在就可以宽衣解带，让你检查……”季锦玩笑道，眼里却是纯纯的欲念。
他的心思传递到她的眼里，苏小莫一时羞涩，垂下头去。
季锦心头一窒。
下一秒，苏小莫赫然被季锦打横抱了起来。
“喂！你干嘛？”苏小莫急了。
“自然是进房让你检查我的伤口。”
他说着，在她颊上偷香一记。
爱她，爱她，爱她。
所以，他要她。
在往后的日子里，久久相依，世世为伴。
这家伙，苏小莫恨恨的想，身体无碍，竟然害得她一直提心吊胆。
“放我下来。”她忽然绷起脸来。
被她的样子一吓，季锦倒不知所措的放她下来。“小莫。”
“你当我是那只狐狸精，勾勾手指就来了？”
她故意横眉冷对。
季锦立时慌了，不明白女人为何如此善变。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转眼便一副怒容。
该不会是还在记恨弯月的事情？
“小莫。”喉咙干干的。“若是真的无法原谅，我愿将宝剑奉上，随时任你发落。”
只要她肯原谅他，要他的命都好过这样的折磨。
“任我发落，只是说得好听吧！像我这样没才没貌的，万一有一天……”
“没有万一。”季锦一下子用唇赌住苏小莫的嘴，半天才放开她。“你是苏小莫，所以没有万一。”
“可是我若是狐狸精，便可以嗖一下回去2011。”就是要吓他，让他再也不敢骗她。
“就算你是，我也不许你回去。”此时此刻，根本没人去理会，狐狸精的法术能不能穿越时空这档事。季锦已经完全烦躁了。“你只可以呆在我的身边，永远。”
忽然就觉得，那个傲视天下的季锦，此刻就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苏小莫看着，心就软了下来。
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她轻轻的说：“我不是狐狸精，所以不会法术、不会变得漂亮、不会勾引……嗯！你。所以，有一天若是我人老珠黄了，你不可以嫌弃我。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我没亲没故，没学识没资历。你就是我的绩优股，是我的美好未来。”
“小莫，你怎么会人老珠黄，我足足大了你一千多岁啊！”他舒口气，点她鼻头。
苏小莫眨眼、眨眼。
“好像，真是这样。”点头，点头。
“所以，你不用会法术，不用变得漂亮，甚至不用有那么优美的声音，因为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要你肯陪在我的身边，我就会很幸福。”
于是，苏小莫觉得这一刻，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心里，会有个声音不停的呼唤着：
季锦，我爱你；季锦，我爱你；季锦，我爱你！
是的，季锦，我是那么、那么认真的爱你……
一段对话
“徐若寒到底哪里去了，该不会又被李忠拉去活埋了吧！”
和季锦办过喜事，恩恩爱爱好久好久以后，苏小莫忽然想到了徐若寒这号人物。
“我遣他去送画了。”
笑话，那个徐若寒一脸奸佞相，整日围着小莫，他怎么会放心让他留下？
“送画？”哪有这种差事？连她的婚礼都没参加。
“那副落樱缤纷让他送给我久未见面的表妹，也让她知道，家里依旧有人挂念。”
鼻子在她的颈窝处蹭啊蹭。天！她好香。
“你真的有个表妹叫落樱？”苏小莫惊讶的叫起来。
她还以为一切都是季锦编出来的，他竟然还真有一个叫落樱的表妹。
“我就算再厉害，也不能让全镇的人陪着我说谎，对不对！” 将她压在身下，看着她的眼睛。
“说，你到底和她有没有奸情。”如果有，直接断了他的命根子。
“小莫，你太多疑了。”
不过，这么多疑，是不是代表她又更爱自己了？
季锦自恋的想，忍不住再香她一下，才道：“落樱只是我的好妹妹，家母还在世时，她喜欢上了一个姓苏的秀才，却因为与我的婚约每日郁郁寡欢。我意外得知此事，便在家母死后数年，对外谎称落樱病死了，让她带着一些银钱和贴心的仆人去追随那苏秀才了。这些年，却再也没有过联系。”
“是吗？”挺意外，那秀才竟然也姓苏。
“我怎么会骗我的好娘子。”
“最好是这样。”苏小莫眼睛转了转，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我和你那落樱表妹很像吗？”听说落樱很漂亮，若是自己有那么点点像她，也不错啊！
“不像。”一棍打晕苏小莫。
“可是，红婶明明说嘴巴像的。”恨恨地道。
“我是故意把唇形画成你的样子，并且将混元丹作为唇色，染在上面。”
“是么！”苏小莫落寞起来。“我到底也没见到那副画。”
祖传的画啊！该落在她的手里才是。
“有什么好看。”苏小莫对他无动于衷的样子，狠狠刺伤了他的男性自尊。季锦哼起来，手已经不安份的伸进了苏小莫的亵衣里。“弯月服下了混元丹，画上唇样已变。我又按照记忆中落樱的样子修改了一下，当是比以前那个样子漂亮的多。”说这话时，难免是负气的成分多些。
“季锦。”苏小莫吼叫。
“小莫。”季锦忽又柔柔的叹气，将她抱的更紧些。“我只爱你。”
这话，直接命中苏小莫的要害。
心又狂乱的跳动起来，季锦那狂热的吻，几乎慑住她全部的心神。
而季锦则在得意之余，庆幸将徐若寒留下的信藏在了某个不知名的犄角旮旯。若是某日东窗事发，他只要对小莫说：对不起，小莫，我是真的忘了……
一封信
苏姑娘亲启：
苏姑娘觅得如意郎君，徐某庆之、幸之。
今苏姑娘有良人在侧，徐某便自担送画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