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白玉珠是不能当着风夜寒的面去说的,不过,现在除了唯一一条不能说的秘密外,她说这些又有何妨,反正她和太后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情面可讲。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话一点都不假,在对皇家有利时,任何人都可以牺牲,老夫人就是一个例子。
“这些事你和哀家说没用,哀家并不清楚你平日的所做所为。”太后立刻出声回应。
“清楚不清楚,太后你自个心里清楚,但玉珠我知道,太子肯定非常清楚这些事。”白玉珠说话间看都不看风夜寒一眼,她冷冷的直视着太后,语气带着锋利。
“我是清楚,可是这些事情你从未对我说过分毫,就连那夜我们碰面,你也是故意躲开我。”风夜寒很复杂的看着白玉珠。
白玉珠冷笑了一声,她冷声道:“告诉你又如何?不告诉你又如何?反正都和你没关系。”
“若是你早些告诉我,我们之间就不会出现这么多误会。”风夜寒语气苦涩对白玉珠言道。
“可笑,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对你来说,我只是个被你提防的外人而已。”白玉珠终是转头看向了风夜寒,她的语气犹如冰池内的水,散发着袭心的寒意。
风夜寒张口欲言的望着白玉珠,百般话语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们最初见面就是仇人,虽然他在愤恨之中把这份感情升华成喜欢,但在她看来,说出口自己定会杀了她,她又岂敢呢,而他一想到这些胸口就又闷又痛。
“太后,既然大家之间都无话可说,那么就无情分可讲。”老夫人看白玉珠把话说完,她冷眼看着太后说道。
“何苦呢。”太后无奈的看着固执的老夫人。
“何苦?你要真在乎你我之间情分,现在就将玉珠放出尚德宫,老身接她回大将军府,永不踏入皇宫一步!”老夫人不假思索的说道。
一听到老夫人这话,风夜寒瞬间心头一震,永生不踏进皇宫一步,如此的决绝让他胆战心惊,他不是担心自己身体之中的毒,他是担忧她一出宫就永远消失,让自己一辈子都找不到她在何处,她的性子,他是清楚的。
“你这不是为难哀家吗?”太后顿时无力说着,说的轻松,一旦白玉珠离开了,太子的性命就全交给他们手中,横说竖说都是他们说了算,那她之前的所作所为不是多此一举么。
“太后放心,老夫人不会为难太后,因为玉珠是不会离开皇宫的。”白玉珠此时看向太后冷声道。
胸腔里满是忐忑不安的风夜寒在听到白玉珠如此坚决的回答时,他愣住,他清楚她心里明白她现在失去了一切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呆在尚德宫内白白消耗着日子,难得老夫人出面让她离开,她却选择依旧呆在尚德宫,在他看来匪夷所思。
虽然没弄得白玉珠心里到底有何打算,可她的这个回答让他很欣喜,至少她不会离开自己,他还能见到她,如此便好……
太后望着白玉珠的眼神闪了闪,她大概猜出与梅花夫人有关,毕竟她们师徒之间是有誓言的,白玉珠虽然性子桀骜,可非常听命与师命,她想,原因应该是这样的。
老夫人惊愕,她不免看向身边的玉珠,她眼底带着不解,沉声道:“不许胡说,你必须要离开这里,老身不会让你在这里受苦。”
白玉珠摇头,她冰冷的语气温和对老夫人安抚道:“玉珠并没有受苦,留下来不是为了太后和太子,只是为了我心中的那个她……”
她所说的“她”指的是梅花夫人,不过,她知道,太后猜得出是谁,可风夜寒定会揣测到墨宣身上,这样也好,反正也没什么可解释的了。
“玉珠……”老夫人岂会听不懂白玉珠隐晦说的是谁,她疼惜的看着她。
白玉珠扯出一抹笑对老夫人浅浅一笑,然后在她看向太后时,她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冷冷道:“可我还是有个要求的,老夫人要来看我,这是天经地义,我希望太后能让老夫人长进宫陪玉珠,其他的就没任何要求。”
让太后担心的就是老夫人,可白玉珠偏生就提及到了老夫人,这让太后心里一紧,稍加思绪后,她沉声道:“可以,但哀家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白玉珠直接问道。
“除了老夫人,你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见,最重要的事楼兰之事,哀家要你发誓不许插手。”太后脱口而出。
“好。”白玉珠连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太后。
白玉珠的干脆利落,反倒让太后微怔了下,然而她颔首道:“这样最好。”
话罢,她看向太子风夜寒嗓音冷冽道:“今个宫宴你不能离开这么久,现在去宫宴上去,还有,这是哀家最后一次警告你,要是再胆敢来尚德宫一次,哀家上次说的话,你心里是明白的。”
风夜寒脸色一白,他当然知道太后话中所指是那些话,迫于无奈之下,他恭敬道:“是,皇孙以后不敢了。”
“那还不快去宫宴上。”太后听到风夜寒回应,她沉声说道。
“是。”风夜寒只能应下,然后他情不自禁的看向了白玉珠,只是一眼,他的眼里充满了他对她的情意。
然而,白玉珠在看到风夜寒狭长凤眸中的情愫时,她选择了别开眼看向了别处。
风夜寒终是离开了,而太后在他离开后,她看着老夫人和白玉珠神情复杂道:“你们的性子太像了,一个比一个锋利,但是,或许真如太子所说的那般,误会重重,这些哀家是不会劝你们的,你们自己的事情该你们自己解决……”
微顿了一下,她又直视着老夫人道:“今晚上你既然露面了,也不能一直都不会宫宴上,我陪你回去吧,看玉珠的脸色很不好,还是不要打搅她,让她多歇息的好。”
白玉珠自然很想让老夫人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可太后说的也不无道理,自己这般虚弱只会让老夫人心疼,这是她不愿看到的,便劝着老夫人道:“太后说的也对,反正改命还可以来看玉珠的。”
老夫人拗不过白玉珠,只要如此一说,她多说也无意,伸手抚摸着白玉珠冰冷消瘦的脸颊,柔声道:“好,那老身改天再来你。”
“嗯。”白玉珠温顺的应着。
太后和老夫人是一同离开尚德宫的,这时,一直安静的仿佛不存在的夜凌也收势,胸腔内又一次翻滚不停的真气让他痛苦不已。
服下白玉珠的丹药,他语气带着一丝颤抖道:“不早了,你身子虚弱,还是早些歇息,我就先回云照宫。”
白玉珠察觉得到夜凌的混乱的气息,她柔声道:“多谢你。”
“不用对我道谢,这是你我当初的约定。”夜凌话间已是站起身,嗓音温和道。
“我的药可以连续服用,你回到云照宫,不行让拓跋寒他们给你运功疗伤吧,这样是最快恢复内伤的。”白玉珠嘴角噙着一抹弱微的笑意,她看着夜凌轻柔地说着。
夜凌只是点了点头,而后便快速的离开了尚德宫,当他刚走出尚德宫的宫门时,喉间怎么都压制不住的甜腥涌出口中,血的味道让他复杂也揪心。
恐怕这世上只有她,才能让自己伤的如此重……
当老夫人和李会儿一离开宫宴后,风夜寒便离开了席位,殿上众人的眼神都带着复杂,太后倒是说了一些客套的话,然后也借机离开了宫宴。
宫宴上,歌舞升平,舞姬们展现着她们曼妙的身姿,舞动出她们最美的舞姿,真正欣赏的没有几个人,今晚的宫宴安阳公主是主角,不少闺秀门心里是嫉恨她的,但端庄大方丝毫不介意周围的各种眼神。
白清一晚上都没有说过几句话,在这时,他才转头看向身边的白雪儿轻声道:“雪儿,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不用小心翼翼的,这样会失了你的身份。”
白雪儿一听这话,脸色一僵,垂下双眸低声道:“知道了,父亲。”
老夫人、太后、太子、李会儿四人一同进去宫宴大殿上,气氛是一度冷僵和怪异,幸好甄皇后出声才缓解了气氛,可大家的视线总是在老夫人和太后他们之间来来去去的移动着,众人对于他们的事情,都是心照不宣的……
歌舞依旧生平,白玉珠在夜凌离开之后就躺在榻上沉睡了过去,而阳天楼的墨宣此刻正从凝华手中接过一个用绣龙纹锦缎包裹严实的包裹。
墨宣打开包裹,里面放着一个精美的香木盒,盒子内摆放着一个用金丝龙纹绸带绑着的玉轴,他的眼中深沉漆黑,他拿出玉轴然后拉开绸缎,慢慢一点点的展开,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最左下角更盖着夜郎国帝王的玉玺印章。
他很满意的看着上面写着的字句,而后说道:“玉珠肯定会很震惊她的新身份,但她会感激我对她所做的一切……”
一旁凝华盯着那玉轴,狭长深幽的凤眸之中此刻划过一道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