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风一听到玉珠语气里的伤心,他很清楚这份伤心是因为自己对她说出的这句话,他心里一紧,柔声安抚道:“我没有说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皇宫是个火坑,既然能在眼下这个机会和从前种种断绝,又加上外祖母不愿意你重回宫廷,故而,在想,为何选择自由而活。”
白玉珠直视着兆风,她轻声道:“我自是知道老夫人一心想让我断绝和宫廷的关系,但是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兆风立刻追问。
“老夫人中毒是冲着我来的,无论是谁,都和朝廷脱不了关系。”白玉珠看着兆风,她下意识的看向兆尧,而后沉声道:“尧儿,你自己注意些。”
兆尧顿时就知道大表姐白玉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忙解释道:“大表姐,尧儿绝对不会对人乱说的,如果有……不,就没有,大表姐放心。”
白玉珠眼神锋利的看了一眼兆尧,她看向兆风言道:“我不会让别人把我欺负到这般境地还选择退让,我也退不起,或许你会说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要选择自己的出路。但是,我不能,我无法容忍因为自己害死了老夫人,我到今天都在痛恨自己当初为何要嫁到东宫,不然一切都不会有事,是我的错,我必须弥补我做错的事情。”
兆风看着白玉珠张了张嘴,想继续劝她,最后选择放弃,他看着她问道:“之前你昏迷的时候,我说想让你去蛮荒,但是墨宣的意思是让你跟他回夜郎国,你忽然说再嫁东宫,他难道不会反对吗?”
“他的事情不用担心,我已经和他说开了,他也同意我再嫁东宫。”白玉珠看向兆风,而后意味深长道:“幸好你们考取了功名,正好我到时候进入东宫,有你们在朝堂也稍微好些。”
“我和尧儿当初考取功名也是为了你,既然墨宣赞成你的选择,那我这个当表哥的自然也就没有太多的劝说,毕竟,我相信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的选择。”兆风凝视着白玉珠,他语气带着温柔说着。
因为想起老夫人而痛心的白玉珠,在此刻听着大表哥兆风的这番话,她心里一暖,她双眸温柔的看着他道:“往后我能指望的也就你们了。”
兆风对白玉珠点了点头,微顿了一下,他温声道:“既然训斥尧儿也训斥完了,不妨去看看我母亲,她这些日子悲痛不已,但也很担心你的安危。”
“当然,白姑姑对我还是很好的。”白玉珠话间,便是准备起身。
老夫人之死,又下葬的如此聪明,这让白梅心里很不是滋味,更因丧母之痛悲伤卧病在榻,白玉珠到来的时候,她瞧见自己这位深居简出的白姑姑伤心的面目,脸上细长的伤疤依旧很明显,并没有因为岁月的痕迹而浅淡多少,这样的伤疤让人看到眼里也能猜想的出该伤的有多么的神,才会如此。
同时,她是第一次瞧见白姑姑的夫君兆文炎,这是一位容貌清秀俊美的男子,虽是人到中年却仿佛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半点痕迹,仿佛是一位年轻的男子。
“姑姑……”她看向兆文炎点了点头之后,她走到榻前看着红肿双眸,一脸撕心裂肺痛苦的姑姑,她也难受不已。
白梅双眸苦涩胀痛,在看到玉珠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哭的连泪都哭不出来了,她看着面前的玉珠嘶哑着嗓音道:“玉珠……”
“姑姑别说话了,玉珠没有任何事情,姑姑要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啊。”白玉珠忙伸手握住自己姑姑无力的玉手,她鼻子一酸,眼眶满是泪水,她哽咽的看着姑姑道。
白梅紧咬着下唇,然而她还是苦出了声,虽是没泪却哭的气都快要喘不过来……
白玉珠看到姑姑这一哭,她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握着姑姑的手也嚎嚎痛哭了起来。
一旁候着的紫儿看到自家小姐哭的肝肠寸断,她慌乱不已但也不敢出声,至少在眼下这样的情况下,越安抚越哭的厉害。
兆风和兆尧他们看着眼前一幕,一个个的脸色带着悲伤和不知如何安抚。
兆若看到母亲和大表姐这一哭,站在一旁的她也嚎嚎大哭了起来。
屋内的气氛充满了感伤,兆文炎看着眼前情况也着实不知如何劝说,但他还是上前安抚道:“别哭了,你们两个身子都极差,再这样哭下去,一个个病倒了还得了,风儿,还不快来劝劝你表妹。”
其实不是兆风不愿意劝,而是不知该怎么劝,然而一屋子除了他们三个男子未哭,玉珠和母亲她们这一哭,连带着紫儿这个婢女都哭起来了,再这样下去一个个哭的身子垮了也得不偿失。
实属无奈,他上前将玉珠揽入怀中,而后伸手让她将脑袋依在自己怀中,语气温柔的安抚道:“玉珠乖,不哭了,不哭了,老夫人也不愿意看到你如此伤心。”
怀中是梅花的清香,白玉珠趴在表哥兆风的怀里哭泣着,耳边虽是安抚之言,却怎么也都止不住自己的眼泪,自己的伤痛。
整个胸腔都像是一把把的匕首狠狠的剜着自己的身体,痛的锥心刺骨,痛得她快要昏厥过去。
“夫人……莫要再哭了……”兆文炎忙在榻前安抚着自己哭的撕心裂肺的夫人,然而,他的安慰一点用都没有,反而让白梅哭的更厉害。
“玉珠……”也就在这时,兆风感到怀中白玉珠的不对劲,忙让他们相对一看她竟是哭的昏了过去,他顿时惊慌失措的。
“小姐……”被小姐的哭声所感染哭起来的紫儿,此刻看到小姐昏死过去,吓的脸色发白忙唤道。
这边在劝自己的夫人,这边白玉珠干脆哭的昏过去,兆文炎看到这情况顿时急的顾不上夫人,忙问道:“快去找大夫……”
“快把小姐抱回闺楼,小姐的药在屋内。”紫儿此刻慌张的看着兆风说道。
兆尧看到眼前这一团乱,也着实忙说道:“兄长快去,这里有我和爹在呢。”
兆风听到紫儿这么说的时候,忙俯下身一个拦腰将哭昏过去的白玉珠抱在怀里就往外跑去。
而哭的天旋地转的白梅下一刻也直接昏了过去,兆文炎忙喊道:“快请大夫来,快……”
外面寒风呼啸,天气依旧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降临一场暴风雪,兆风脚下生风般的朝着白玉珠居住的闺楼跑去,紫儿提着裙摆小跑的跟在身后……
因为失去太子妃之位伤心欲绝的白雪儿早就想脱下身上的孝服,在她看来没必要给这个阻碍她成为太子妃的老太婆守丧,这身孝服遮掩了她的美。
正在府内散心的她一眼就看到兆风抱着白玉珠风急火燎的走着,她赶紧躲在一旁假山之下,看着紫儿她们的样子,又想起自己娘亲说的那些话,她低声咒骂道:“这贱人就该早点被毒死!”
“小姐,外面风大,还是回屋去吧。”一旁跟着的婢女小心翼翼地的说着。
“滚开!”白雪儿顿时猛地一个推开婢女,那婢女瞬间摔倒在地,眼中带着痛意却不敢吭声半句赶紧爬起来恭敬的跟在白雪儿的身后。
白雪儿没去别处,而是走到了平日里给白玉珠煎药的小厨房内,进入小厨房里她就微皱眉头,着实药味难为的很,让她都有想吐的冲动,眼睛扫了一圈,她终于将视线落在了厨房内的药罐上。
“你去外面给本小姐守着,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本小姐。”她转头冷冷瞪了一眼婢女趾高气昂的说着。
“是,小姐。”婢女听到白雪儿的命令之后,忙恭敬的退了下去。
贴身婢女一离开,白雪儿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厨房没有任何人之后,她快速的走到了药罐旁,打开看了看,药罐是空的,但是她知道每天紫儿都会亲自来给白玉珠这个贱人熬药,从不假手他人。
“哼,这次还不毒死你!”她咬牙切齿的咒骂着,然后从腰带内摸出一个白色纸包,而后她打开后里面是白色的药粉,她双眸带着凶光恨恨道:“这毒这几天一直都带在身上,就是给你这个贱货准备的!”
说完,她一手打开药罐的盖子,将药粉稍微的掉了一些在药罐子里,而后她仔细看了看确保看不出来才盖好,接着她走到厨房内的水缸旁,直接将纸包里残留的所有药粉都倒在了深幽的水缸之内。
看着药粉很快融进清水之中,白雪儿的脸上满是阴狠的笑意,厉声道:“毒死你,我才有机会做太子妃……”
“小姐……小姐……有人朝这边走过来了。”就在这时,外面负责放风的婢女慌张的走进厨房内,她看到白雪儿立在水缸前,她赶紧的说道。
白雪儿一听这话,提起裙摆,脸上也多了一丝慌张,不过下一刻被她敛下,她冷着训斥道:“咋呼什么咋呼,大大方方的出去。”
“是,小姐。”婢女脸上带着惧意忙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