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您呢?”
殷璃飞听得妇人的话,心中不禁一暖。
明知道自己之前在王府为妾,这个娘亲却只在府里打杂,从来没有想过与她相认。她一落难,她就出现了,如今却也不是想跟着她回到父亲的身边。
那么她不跟她说这些年的遭遇,也只字不提自己被卖的事,想来也是不想她这个女儿夹在嫡母和生母之间为难,无不是为她着想。虽然她如今不是原主,却还是由衷的为此时这份赋予在自身上的关怀而感动。
妇人却是被殷璃飞问住,一时有些发怔,似乎还没有来得及考虑自己的以后。
看了一眼妇人的神色,殷璃飞坚定的道。
“那娘亲就与我一起吧,纵使您不是父亲的妻妾,却也无法改变咱们之间的血缘之系,娘,女儿再也不想离开您了……”
说着轻扯住妇人的衣袂,最后一个“娘”字刻意带了几分撒娇卖乖的味道。
感动是一回事,可是今后的路不能不打算。
记忆里,父亲性子懦弱做不得主。家里还有一个长兄和一个嫡妹,嫡母对自己算不上好,也不算坏。原因在于,嫡母指望养大她,她能够嫁入官家为兄长的前途拉关系。
三个月前她被选中秀女,当时嫡母还拉着这身体的前主说了一番话,基本上是十句话离不开。
家族利益!
在殷家人的期盼下原主通过秀女初选,立即就被北齐帝赐给了摄政王歌舒璟。听说北齐帝荒淫无道,朝政全靠国丈北堂辛奇和弟弟歌舒璟把持。
被哥舒璟抛弃的她,恐怕即使再嫁,也不会有好的未来了。对于一心想让她飞上枝头,为家族争取利益的嫡母来说,她已然失去利用价值。
以记忆里对嫡母的了解,殷璃飞基本可以预见回到娘家会受到的刁难。甚至能不能再进那个家门,都是很难说的事情。
原主一个小家碧玉,曾经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留给她的有用记忆很有限,想要在这世道生存,她必须有一个信得过的人相互扶持。
而今对她而言,这个世上恐怕没有人比原主的亲娘更可信了!
“飞儿……”
妇人果然动容,殷璃飞适时的又是一声呼唤,扑进了妇人的怀里。
又是一番撒娇卖乖,妇人没有答应殷璃飞和她一道回殷家,却也没有固执的说要离开了。
殷璃飞的心又定了定,了解到自己生母姓兰后,便躺在稻草堆里透过破败的天窗望着漆黑的夜空,想以后的安排来。
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沙,沙,沙……”
睡的模模糊糊的殷璃飞隐约被一阵轻微的声响吵醒,醒来时殷璃飞还有点发懵。随着声响的越来越频繁,殷璃飞一个机灵醒转。但是还好警觉的没有立即动弹,而是依旧安静的躺在原地,细听周围的动静。
紧接着,又是一阵石板摩擦地声音。
殷璃飞忍不住掀开了一条眼缝,恰好看见正对的佛像动了。
那佛像动的很是肆无忌惮,往后的声音越发的大,最后嘎吱一声,居然整个的移位,那声响除非是破庙里的人都死了才听不见。
可是殷璃飞却发现躺在身边的兰氏一动也不动,要不是还能听见她细而均匀的鼾声,她真以为兰氏已经被暗害了。
惊愕万分之余,殷璃飞嗅到了空气里残留的淡淡迷香味。显然这庙里被人下了迷药,兰氏被迷晕了。
眼看着一只大掌扶着佛像的底座,似乎想借力上来的样子。
殷璃飞不及弄明白自己怎么没有晕过去,就果断的选择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保持平和的心态调匀呼吸。
又静待了一会儿,破庙内又是一阵异响。
虽然没有睁开眼,但殷璃飞清楚的感觉,有人从佛像底下爬了上来,然后走向她的方向,最后在她们母女身边站定。
虽然来人未曾说话,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殷璃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人生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气场威压。
不用睁开眼,殷璃飞料想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出现在这儿的人定然不简单。
“这两个人如何处理?”
一个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声音传来,让殷璃飞心头一紧。原来,从佛像底下爬上来两个人!
下意识的,殷璃飞脑海里开始回忆破庙里的地理情况,以及接下来如果对方对她和兰氏不利,她该怎样自保。
首先立在殷璃飞面前的百里邪一身黑衣劲装,墨发高束,表情冷峻的容颜好似冰玉雕琢而成,弧度完美的一如寂夜里一朵奇清的琼花。
当他的眸光落在殷璃飞脸上时,不禁划过一抹新奇。
问话的宁无欢同样一身黑衣,高大的身材配着的却是一张秀气的娃娃脸。正好捕捉到百里邪眼底的神色,不禁也顺着他的眸光看去。却见地上蜷缩着一个娇小的身影,被一件破旧的外衫盖着,唯露出被凌乱的发丝纠缠着的一张小脸。
那小脸上黑一块黄一块,尤其是眼睫毛附件糊了一大团的黑,当真与女鬼无异。
“吓!”
一声故作的惊呼出口,宁无欢好似被吓着般抬手捂着自己心口。
“娘的,吓死小爷了!真她娘的丑啊!”
殷璃飞何尝又不是被男子的惊吓声给骇到,奈何不敢动弹半分,只能在心里将两人从里到外骂了个遍。
是姐让你们过来看姐的吗?吓死你才活该呢!庆幸临睡前兰氏说女儿家夜宿在外怕不安全,所以给她补了“妆”容防身。
“哎,怎么办呢?小爷向来不收钱不出刀的!诶,你怎的走了?”
不收钱不出刀?难道碰上传说中的杀手了吗!
殷璃飞正因陌生男子的话惊疑,就听对方变了调。听动静,应该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的另一个人想离开。
“百里——”
宁无欢刚追到庙门边,一柄利刃便搁上了自己的脖颈。
“你可以再多说一个字!”
百里邪眸光阴冷的盯着宁无欢的眼,字句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