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偶然对上“北堂辛奇”的眼睛,对方的眼神太亮,不似老者的浑浊,分明还透着熟悉,以及刚刚的声音,和他的姿态……风愚又不得不怀疑。
这时,秦紫月也被拎了过来。眼睛也在“北堂辛奇”脸上巡去。
“你为什么冲刑场?可知道,刚刚如果不差点被当劫狱的打死,贸然干预行刑也是重罪!”凌夙锦开口问道,眼睛在秦紫月与“北堂辛奇”脸上来回看。
“我……我是,刚刚有人递给我这个,我一时情急!”秦紫月忙说,并且将手心摊开。
凌夙锦自她手心拿出纸条,而后掰开,只看了一眼,眉峰就皱起。风愚也凑了过来,跟着满目惊奇。
“谁给你的这个?”凌夙锦接着又问。
“我没有看见,刚刚人挤人的,突然就被塞了这个,我不知道是谁!”秦紫月说道,眼睛却看着身边的“北堂辛奇”。
“凌大人!”这时,一个士兵匆忙跑来。
凌夙锦抬眸看去,就听对方道:“王爷让先把人犯带回去,等查清楚,再做定论。”说着递上手令。
凌夙锦接过手令看了看“北堂辛奇”便下令道:“将人押回天牢!”
秦紫月被一并带着跟上,一直沉默的“北堂辛奇”这时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复杂至极。秦紫月对上他的眼神,几乎是一眼肯定,这个人就是北堂臻!
也是这时发现,原来他未说出的感情,一直也都写在他的眼底。
此时,殷璃飞与哥舒璟正在刑场外的小巷子经过。因为事情牵扯到秦紫月,殷璃飞执意要一道去天牢看看。哥舒璟看她一切正常,便也答应了!
因为牢房里环境不好,所以一众人是被带到牢房外的广场的。摆好桌案后,哥舒璟与殷璃飞也到了。
秦紫月与北堂臻跪在一起,这时,听见身边的人开口:“你就算知道是我,又何必管这事情!我死了,就什么都结束了!”
秦紫月一听这话,心头一跳。觉得北堂臻这话是在怪自己,心情顿时复杂起来。是啊,她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他武功那么高,能够代替北堂辛奇而死,之前又送那么奇怪的东西给她,分明就是有预谋的!
他自己都不想活了,她为什么要阻止?如今,坏了人家救父的大计,没得还招人怨恨。
“来人呐!”秦紫月抿唇不语,这时听见上面哥舒璟的声音。之后就见有人提着袋子过来,立即有两个人按住北堂臻。
秦紫月看得心慌,不知道这些人是想干什么!就有一人先将一瓶药液倒在了北堂臻的脸上,而后又套上布手套,从那袋子里抓出一只火红色的蝴蝶靠近北堂臻的脸。
紧接着,对着北堂臻的脸,掐坏了蝴蝶的肚子,任由猩红的液体滴落,在北堂臻的脸上。
之后,惊怖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北堂臻的脸上瞬间爬满了虫子——不,正确的说,是从皮肤里蹿出无数的小虫子。而北堂臻的脸也在瞬间变化,在虫子见光萎缩而死,掉落脸颊的时候,北堂臻原来的样貌显露出来。
期间北堂臻一声未吭,但额头密布的汗珠却彰显了他的痛苦。虽然脸上还被汗水沾染着一些虫子,但已经可以认出人来。
一旁的秦紫月惊讶的捂着嘴,有想到北堂臻是易容,却没有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易容!怪不得,刚刚风愚想撕他面具的时候怎么也撕不到。
“北堂臻!”上位的哥舒璟神色平静的看着他。
北堂臻微微睁开眼,抬起眸来。
哥舒璟接着问道:“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王爷……罪臣知道,但所谓父债子偿,北堂臻无法眼睁睁看着生父去死。而且,北堂臻也知道今日犯的是死罪,所以不求王爷饶恕!但这些事情都是北堂臻一个人的计划,跟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哥舒璟听了,这才叹了口气:“父债子偿,你以为你这样就是父债子偿了吗?你这点觉悟也真是让本王失望!”
北堂臻闻言身子一怔,却没有反驳。
“本王以为,经过此事以后,你就此会更为百姓着想,以还你父欠天下的,你却以这种方式还债!你还的又是谁的债?”哥舒璟接着又问。
北堂臻这时心头一震,猛然瞪大眼——他还的是谁的债,他还的是自己的债呵!
“啪”的一声,哥舒璟手一扬,一道明黄色的卷轴扔在北堂臻身边:“本来,以你在西关之战的功绩,加上你擒贼有功。北堂辛奇犯下的事情,已经与你功过相抵。北堂氏一族,其他未曾参与谋反的人,一切既往不咎。你都察院都御使的职位不变!而你如今此举,让太子的这道圣旨如何发下?要说你们北堂父子合谋造反,如今又里应外合的越狱,罪当诛九族吗?”
北堂臻闻言,惊愕不已,忙惊喊:“王爷,罪臣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只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更多的话,却发现解释也是牵强。在他走这一步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后果。他离别的信都已经写好……但想,自己一死,只要北堂辛奇离开京城,那么从此以后就没有人知道真相!只当北堂臻厌倦这些,不告而别了!而没有想到,事情会败露。
“你跟本王说,你没有别的心思,你让本王这样跟满朝文武,还是跟天下人这样解释?”哥舒璟反问,语音也严肃了几分。
北堂臻被反问的噎住,已然无言以对。
一旁的秦紫月听到这里,心情更是复杂不已。她大概也理清楚自己蹦出去制止行刑的原因了——原本觉得北堂臻是个她认识的好人,一心只想救他。而没有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如今看来,也不知道是救了他,还是害了他!
“王爷,北堂臻肯定不会有异心的,如果刚刚没有人递纸条给奴婢,他怕就要被问斩!他若有谋反的心思,当初就不会跟你一起回京城对付国舅了!”秦紫月想也不想,立即帮忙说情道。
哥舒璟这时看向秦紫月,却没有说话,一旁的殷璃飞看了他眼,便接过话问道:“紫月,有些道理你懂,但政治上的事情却不是一句对错就可以说清楚的。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我还没有问你,你怎么会出现在刑场上?有那么正好有人递纸条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