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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勇除牛怪 (2)

第七十五章 勇除牛怪 (2)

旁人也劝他不可再饮,黑豹就是不听,说道:“没相干,再烈的酒,几十碗也醉我不倒。”说着起身去拿酒筒,却不料刚一离坐,血气上行,只觉头上发晕,脚底踩软,一个没站住,又堆坐回原处,方知这酒的厉害,便道:“也罢,也罢,酒不能饮,肉也没心情吃了,收去家伙罢。”骄狮见各人均已停箸,便道:“今日仓促了些,未能尽兴,待得事妥之后,一并补过。”话毕,收了宴席家什。

金胡子问道:“我们几时行事?”眼见日已过午,骄狮道:“血兰谷离此有些路程,诸位若无异议,大伙稍时便走。”黑豹却问:“怎么个供献法?是捆了去,还是绑了去?蒸熟了去,还是剁碎了去?”骄狮道:“不敢,不敢,只须用一张竹排,请兄弟坐在上面,着四个族人抬着,送到血兰谷去。”紫翎道:“光如此还不够,须得用一块大布,将他从头到脚盖住才成。”黑豹道:“怎的?我又不是出门的姑娘,盖得甚么大布,貌丑见不得人么?”紫翎笑道:“非也,非也,黑豹大哥不但不丑,还讨人喜欢得紧呢。”

紫翎是个细心之人,自打来时,她便对骄狮父子三人多加留意。只觉芸萝看待黑豹时的神情与旁人大有不同,加之初次见面,便将手铃送予黑豹的举动,紫翎更加确信,芸萝定是对黑豹神女有心,而黑豹这个不解风情的汉子,却全然懵懂无意。

紫翎见芸萝率真大方,虽有些野性,却实则是个好女孩,诚心盼着黑豹与她结成良配,故而出言点拨。只见芸萝一双高挑的大眼正凝望着黑豹,当着众人面,丝毫也不羞涩避讳。骄狮心想:“难道女儿真有此心?黑豹年少勇武,更兼一副义胆热肠,芸萝若能与他相配,倒也不失为一段良缘。”童虎与黑豹年纪相当,两人颇为投契,暗赞妹妹好眼力。

众人心照不宣,而黑豹却浑然不觉,说道:“哪里来那么多闲话,快叫人来抬我,早一时收拾了牛怪,便早一时安心。”

骄狮当下吩咐童虎派人准备祭典,即行出发。黑豹道:“好,好,好!快去准备竹排,将我抬去,我也多攒些气力,留给那臭牛消受。”

其实他是酒醉了,双脚发飘,怕走起路来难看,只在这里嘴硬。

童虎先行下去准备,只见他连窜带跳,不多时便落了地,其余人随后顺梯而下。此时黑豹尚带几分醉意,下梯时脚下一不留神,登了个空,幸而手上牢牢抓着梯橙,未至坠落。这一惊非小,他满身的酒气却都化作冷汗,流了出来。

众人下来时,童虎已将一切准备停当。紫翎道:“坐在排上试试。”

童虎即令抬过竹排,黑豹盘腿坐上。紫翎取过大布,便望他从头到脚罩来。黑豹撑住道:“还真要盖这大布?怪闷气的。”紫翎道:“罩上,教那牛怪分辨不出,引它前来,入夜才好动手。”黑豹道:“就数你鬼主意多!”正在谈论,只听得那壁厢鼓角喧天,一大群族人列队而来,叫道:“抬祭品喽!”

童虎扬手道:“出发!”人群中出来四个壮汉,各擎竹排一角,向血兰谷方向抬去。

莽族一行人众,将猪羊牲醴与黑豹,喧喧嚷嚷,直抬至血兰谷中排下,谷中专门设有一处石磨祭台,将人祭设在上首。黑豹掀开布盖,偷眼观瞧,只见正置身于一处深谷之中,四面环峰,当中是块方圆不过两里的空地,生满了赤红如火的鲜花,那花不但开的艳丽,朵朵都有碗口般大小,微风拂过,阵阵浓香袭来,令人迷醉。

黑豹心想:“想来这便是血兰花,端的娇艳,却是害人之物。”众族人摆列停当,一齐朝上拜伏道:“牛神老爷,今有祭主骄狮等众,谨遵旧例,供献少女一名芸萝,猪羊牲醴如数,奉上老爷享用,保佑我族祥和安宁。”祝罢烧了纸人,众族人退出谷去不提。

那黑豹见人散了,心中打起鼓来,寻思:“那牛怪不知怎生模样,何等凶猛,那时便不该应下这差事,逞得甚么刚强?”便要从祭台上跳下来,可转念又想:“既允了诺,岂有反悔之理?为人为彻,一定等那怪物前来,将它杀了,才是个全始全终,不然又教它降灾贻害,反为不美。”想到这里,定下心思,坐回到祭台上,只等牛怪前来。

眼看日薄西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黑豹在布罩中着实气闷,索性将大布一掀,扔在祭台下,说道:“小恶婆娘非要我罩着块大布,想憋闷死我不成?老爷却偏不罩,看她怎地!”他自言自语了一阵,甚觉没趣,只躺在祭台上翻来覆去。

又过了一阵,银盘似的满月升上来,照得谷中明彻如昼。晌午时只胡弄个半饱,此时肚中又饿了,望见祭台上排满了猪羊牲醴,心想:“这么好的排场,却祭那害人的怪物,岂不糟蹋,倒不如老爷替它消受了,吃饱了再去收拾它!”于是将各样供品捧到跟前,围成一圈,黑豹自行往当中一坐,哪管是烤整猪,还是烧全羊,通通进了黑爷肚肠。又望见旁边立着三坛甜酒,抄手便提过一坛,心道:“你不让我喝个痛快,我却偏要喝,这许多供品我独自受用,岂不比神仙还快活。”开启泥封,仰首便是半坛甜酒入肚,乐得黑豹大叫:“痛快!”

如此一顿饕餮大餐,黑豹吃得快意,眼看肚皮倒比胸脯高出两寸,祭台上所排猪羊牲醴,如风卷残云一般,被吃得所剩无几,剩骨和酒坛丢得到处皆是,局面狼狈不堪。黑豹拍着圆鼓鼓的肚腹,笑道:“却说甚么‘起身倒’,我却又不曾醉!”晃晃荡荡站起身来,将手中见底的酒坛扔了,摔得粉碎。

其实他已有七分醉了,看看酒涌上来,踢碎了那竹排,一步跳将到台下,抬头看这月色时,已至中天。他借着酒劲,耍起疯来,高声骂道:“哪得甚么臭牛!怎地还不出来,怕甚么鸟!”他这一闹,酒力发作,焦热起来,一只手拿着啃剩的羊腿,一只手把胸膛前袒开,踉踉呛呛,在血兰花丛中乱晃,浑一副酒疯子醉汉模样。

他脚下一绊,放翻了身体,倒在花丛中,却待要睡,只觉耳边厢呼呼作响。黑豹心道:“我还不曾睡,哪里来的呼噜声?”那呼声过后,又听得乱花丛中扑地一声响。借着月光,望眼看去,正有一物在祭台上徘徊打转,只见它头如磨盘,眼放蓝光,巨角似铁塔,牙排如利刃。

连头至尾,有两丈长短,自蹄至背,有丈八高下,活脱一座小山相仿。

黑豹见了,仗着酒力壮胆,浑然不惧,叫道:“好畜生,着打。”

抓起手中啃剩下的羊腿,看准了牛怪头顶扔去。那牛怪一激便怒,跳将下台,使角来触。黑豹当面迎上,扳住两只牛角,与之较力。虽说他也有千斤膂力,万夫不当之勇,却如何抵得过牛怪?那畜生只一扬头,便将黑豹顶在空中,噗通一声,摔在花丛之中。

黑豹爬起身来,再要相斗,却有人扯住,回头一看,那人原是诛天。

黑豹道:“二哥,你几时来的?见我与那畜生角斗,如何却不相助?”

诛天见他满身的酒气,斥道:“教你不可贪酒误事,如何不听?好生待在这里,我去取那牛头。”

其时,埋伏在四周的莽族人,俱已冲出,团团将牛怪围在当中。那畜生野性凶颇,只见它东一头,西一头,直挺挺光耀耀的两只铁角,往来抵触,南一撞,北一撞,毛森森筋暴暴的一条硬尾,左右敲摇。诛天舞起九焰狂刀,正面迎上,众多族人在四面围攻。

那牛怪急了,一声暴吼,奋蹄冲撞,正遇着诛天拦阻。那牛怪迎头便顶,诛天挥刀往牛头上砍去。畜生将头一扭,铁角与刀刃相碰,激得火花迸溅,灼伤了皮毛,左边一只角也被就此断了。

那牛怪吃痛,调头奔逃,族人拦它不住,被撞翻了七八个。早有骄狮率领着童虎、毛狼以及众多勇士阻住,他们个个手举火把,以火为攻,野兽惧火,不敢靠近,正相持间,随后有诛天带着众族人赶来。那畜生扭身向谷口方向逃窜,没奔出多远,又撞见金胡子与雷沙二将挡住,喝道:“畜生休害人!”那畜生急了,晃着独角冲来。三人见它凶猛,不敢强拦,闪在一旁,任其通过。

那牛怪将到谷口,却又逢着一伙莽族人挡住,为首的竟是芸萝。牛怪凶性大发,径直向她冲来,此时骄狮等人正赶到,厉声高叫:“快闪开!”却见她从腰间抽出一把亮光闪闪的匕首,拦在谷口,丝毫不惧,全无退避之意。眼看那怪物离芸萝越来越近,已不过丈余,却突然停住,四蹄兀自在地上乱刨,调转独角去顶。原来是黑豹在后面抓住了牛尾。

黑豹逞着酒劲,胆大生毛,那怪物一顶不中,却被他飞身跳在背上,望顶盖举拳猛打。奈何那牛头如生铁一般坚硬,几拳下去,只震得整条手臂发麻。怪物发起狂来,连跳带掀,要将黑豹从背上甩落下去。黑豹双腿夹住牛颈,双手抓着独角,半点不肯轻松。

那时谷口风势最大,吃醉的人被风一吹,又加之在怪物背上颠荡,酒却涌将上来。黑豹把口张开,竟象靴筒一样,连稀带干吐将出来。

这一呕吐,直喷在怪物头上,迷糊了眼晴。黑豹吐了一阵酒,却清醒许多,见那怪物正在拼命的甩头。只听得芸萝叫道:“接着!”将匕首扔来。黑豹接过,奋力疾刺,扑的一下,将匕首插向了牛怪的天灵盖。

那怪物一声痛吼,人立而起,将黑豹摔在地上。这时众族人围了上来,将石矛、石斧、火把齐向牛怪掷去。那怪物折腾了一阵,终于噗通倒地,震得地皮也颤,便似倒了座小山一般。众人围上去看时,只见那怪物眼里、口里、鼻子里、耳朵里,都流出鲜血来,致命的乃是黑豹插在它天灵盖上那一刀。

这时的牛怪已然动弹不得,只剩鼻里兀自喷着热气,诛天擎起九焰狂刀,咔嚓一声,把个巨大的牛头斩下。那牛怪腔子里鲜血狂喷,情状好不惊人。骄狮见祸害已除,难抑心中欢悦,众族人更是齐声呐喊欢呼,声彻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