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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生离之苦 (1)

第十七章 生离之苦 (1)

天行坐下所乘之马,乃是蒙甜儿趁其父不在,从家中牵来,系纯种之西域良骑,全城只此一匹,蒙鹜对其甚是喜爱。此马行速虽不可与月灵兽相提并论,但亦是极快了,若非有此马助脚,怕是行到天黑也难跑个来回。

天行快马加鞭,只三炷香工夫,便已催马奔至无顶峰脚下。此地虽说还算太平,但他仍不放心,生怕又像上次在城东一般,被盗狼略食了马匹,所以,他将马匹找了个隐蔽处拴好,周围又以树枝遮掩,外界不易发现,这才绕到无顶峰北麓,摸着山壁,徒手攀援而上,直至翠谷入口。他在谷中这一年,常与大金猿攀援为乐,此技大有长进,登山附壁只是轻而易举,便如吃饭睡觉般平常。

他攀上了这小小平台,眼见翠谷入口处积雪甚深,想来是猿兄已有几日未曾出过此谷了。他拔开了洞口积雪,欠身而入,如今他已对隧道之中环境了如执掌,不再似初来时那般跌跌撞撞。他行了一阵,来到了出口,纵身跃下。

天行仰望南天,见日头略偏向西方,他想:“照日常惯例,此时猿兄正当在潭边捕鱼,我这便去寒潭边上寻他,定不会错。”想到此,天行向翠谷西侧奔去,直至寒潭边上,却不如天行所想,大金猿并未在此。

天行略感奇怪,心想:“每日午时一过,猿兄定要来此捕鱼为食,怎得今日却不见它,想是它在与猴儿们玩耍,我须得四处寻它一寻。”这翠谷并不太大,无须多久,天行已将整个翠谷找了个遍,却始终不见大金猿的足迹。

天行心中焦急,大声叫喝道:“猿兄,猿兄。”翠谷四面环峰,被他这一喊,谷中鸟儿齐齐惊飞,回音悠荡不绝。天行心想:“猿兄不在谷中,从入口处积雪来看,它已有多日不曾回谷来了,究竟去了何处呢。”

天行暗自为它担心,但仔细想来:“猿兄身强力大,且身手灵活敏捷,又深熟谷中地势,我倒不必为它的安危担心,只是眼见着日头一点点的偏西,若再不及时赶回城去,怕是天黑也赶不回家中。”

无奈之下,也只得先返回去,天行环望此谷,这上天赐给它的一片洞天福地,在被罚思过的一年中,多亏有此谷供养,令他度过了神仙般逍遥的日子,如今即将离去,怎能令他心中不悲,他深深得吸了口气,花草鲜果之香气充溢心肺,在原地一跪,跪了个头,以敬此谷供养之德。

虽未见到大金猿,但天行毕竟来过此谷,算是还了对猿兄的许诺,心中稍释。之后,他按原路返回,下了无顶峰,来到拴马之处,拨开树枝遮挡,将马匹带到大路之上,他翻身上马,赶奔山城而回,这匹马四蹄生风,身后尘烟滚滚,终于赶在日落之前回到了城中。

天行下马之处离蒙鹜家不远,他一拍马身,那匹马识得自家路径,溜溜达达得回去了。

天行眼见时候无多,连忙往城南家中跑去,路过之处,尽是一副破败不堪的场景,那自是小公爷手下所为,街道上冷冷清清,只有星散的几人在收拾残局,见了天行也不搭话,他内心自感愧疚,无颜再见城中父老,便匆匆忙忙的过去了。

到得家门之前,天行放慢了脚步,回想一年之前被罚上无顶峰思过,也是这般的尴尬局面,可那时毕竟还有三年之限,此次一走,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与亲人再见。正思量间,母亲已从院中见到天行,出来牵了他手,将他带到家门之前,娇娜早已守在门口等候,天行往当地一立,面对着她母女二人,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说些甚么才好。

母亲见天行神色,知他心中难过,母子连心,感同身受,却不忍教天行更加难过,故强忍心中悲伤之情,问道:“天行,要办之事都办妥了吗?”天行点了点头,答道:“办妥了。”母亲抻手替他掸掸衣上的灰尘,道:“那便好,人贵在有始有终,来时来得明白,去时不可去的不明白,一切交待妥了,才好安心离去,你说对罢?”天行见母亲眼光慈祥冲和,教导之言句句岂是至理,只叹日后无有母亲在身旁,更无人时时提点自己了,热血上涌,忍不住便要哭出来了。

母亲见他如此,深知他心思细腻,好动感情,不忍见他落泪,便插话道:“天行啊,临走前去跟娜儿说几句话,这孩子从小便与你最亲。”

天行趁母亲说话之时,用衣袖搌了辗泪水,来到娇娜面前,叫了声:“妹子。”娇娜把头一低,并未回答,而是转身便往自己屋中走去,行出两步,回头向天行招了招手,示意他跟来,天行见状,不知娇娜有何话要对自己讲,偏要避开母亲,也便跟了进去。

进到屋中,娇娜仍是背对着自己,天行见她不肯回头,便抻手上前扶住了她双肩,问道:“娜儿,哥哥就要走了,你可有甚么话要对哥哥讲吗?”见她仍是不语,天行叹了口气,将两手从她肩头放下。

却不料,天行刚将手放下,娇娜便回转过身来,一把扑在他怀中,双臂圈搭在其脖颈之上,放声哭泣不止,天行见她哭得伤心,轻拍她肩头,劝道:“娜儿,不要这样,当心哭坏了身子。”娇娜泣道:“哥哥你这一去,漂泊无定,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会不会抛下我与娘亲不管了?”她抬起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天行,神色极是认真。天行安慰她道:“傻丫头,怎么会,哥哥先行下山,一旦安定下来,便要接你与母亲同下山去,你且放心。”娇娜这才稍感安心,问道:“是真的,哥哥你不会骗我的,对吗?”天行正色道:“那是自然,你我虽非血亲,却是从小一起长大,便似亲生兄妹一般,母亲更是对我恩重如山,哥哥怎肯舍下你们不管。”

娇娜听了这话,脸上先是喜悦,后又多了一丝愁畅,推开天行,娇嗔道:“谁要做你的亲妹子!”天行听了娇娜此话,颇感不解,也不知自己说错了甚么,怎会惹得她如此,问道:“娜儿,莫非你不认我这个哥哥了吗?”只见娇娜又将身子转了过去,肩膀耸动,看样子像是在哭泣,却只是不答。天行急道:“好妹子,哥哥对你不住,我若哪里惹得你不高兴,你便只管讲来,哥哥给你赔礼也就是了。”

娇娜此时终于转过身来,一双大眼望着天行,似怒非怒得道:“妹子,妹子,你就知道妹子!难道你便真得要叫我一辈子妹子不成吗?”

天行极是不解,问道:“我不叫你妹子,又叫甚么?”娇娜又急又气,嗔道:“哎呀,你你真是块木头!”说话间,一拳打在天行胸口,不料这一拳正打在他伤处,天行一痛,“呃”的一声叫了出来。

娇娜一时情急,却忘了他身上有伤,失手将他打痛,看着天行满头大头大汗,极是痛苦的样子,好不心疼,抻出玉手替他轻揉伤处,关切得问道:“怎么样,痛得厉害吗?”天行怕她担心,忙道:“不碍事。”

娇娜不信,道:“我替你看看伤罢。”天行自知娇娜已经长大,凡事都要避讳,伤处在胸腹之间,不便让她查看,也便婉言拒绝了。娇娜却稍有薄怒,哼了一声道:“痛死你我才开心呢。”

自打无顶峰上下来,天行便觉娇娜与以往大不相同,对自己爱理不理,有时喜怒无常,却不解这是何缘故,此刻又被她莫名其妙的怪罪,心中更是大感迷惑。天行道:“娜儿,这又是为何呀,我痛死了,你又怎会开心?”娇娜见他仍不开窍,气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不同你讲了。”天行奇道:“你不讲,我又怎会知道。”娇娜见他果真不知自己是何意,问道:“你真的想知道吗?”天行点头道:“那是自然。”

娇娜深深吸了两口气,这才开口道:“好罢,我我。”她吱吱唔唔,就是不肯往下讲,且声音极低,也不知是要天行听到,还是不想要他听到,娇娜冲天行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些。天行心想:“这丫头,弄得什么玄虚,莫非有甚么悄悄话要对我讲。”他迟疑了一阵,将头缓缓靠近了娇娜,想听清她到底说些甚么。

却不料,天行刚刚凑近,探过头去,便被娇娜“啵”得一声,亲在他右颊之上。这一下突如其来,天行毫无准备,待得反应过来时,只见娇娜已靠在自己胸前,她皓齿轻咬下唇,正满脸绯红得望着自己。天行只觉耳热心跳,急退了两步,靠在背后墙壁之上,他万想不到娇娜竟有此举。

过了片刻,天行冷静下来,细思前番种种,这才恍然大悟,心想:“怪不得自我归来后,便一直觉得她行为异常,原来她竟是对我心生情愫,如此看来,前番她种种怪异举动也便不难解释了。”他望了望娇娜,又想:“我俩虽非血亲,但从小一起长大,有的只是兄妹情意,我也一直把她当作亲妹妹对待,若与她相好,则是有违天伦,此事万万不可。”

娇娜见他迟迟未动,羞怯得问道:“这回你可明白了我的心意吗?”

天行闻她问起,缓缓得走上一步,郑重道:“娜儿,你的心意我自是明白,只是。”娇娜听他话未讲完,似有为难之处,问道:“只是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