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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路见不平 (1)

第四章 路见不平 (1)

转眼便是几日过去,天行的伤渐渐恢复完好,行动自理已无大碍,只是在床上躺了几天,浑身不得舒展,在屋中憋闷得紧。这一日,天行吃罢早饭在娇娜搀扶之下来到院中,在一墩石凳上坐下,遥望天空上几缕流云飘过,顿觉天高气爽,说不出的舒服,已有多日不曾享受过这般微风抚面,日照生暖的感觉了。天行长长得舒了口气,一吐这几日胸中的浊气。娇娜在一旁见到哥哥脸色较之前些日好了许多,心中也不自禁的欢喜。

正巧,黑豹又来探望天行,这几日黑豹每天必来家中探望一次,每次前来绝不空手,拎得不是山鸡便是野兔,昨日竟带来了一条一尺多长的金色鲤鱼,要知道,这山中多野兽,要吃山珍野味,再多也不是难事,只是这茫茫大山之中却是河流虽有,但皆是高流飞爆,那是自顶峰雪山上积雪融化而成,此山势又是陡峭非凡,水流湍急汹涌,养不住鱼类水族,如此大条金鲤,就更是难寻了。这是他打了猎物大老远从山下集市鱼贩处换来的,在山中可算得上是稀罕物,这金鲤益气健脾,正合适大伤初愈之人熬汤食用。天行复原的这般快除了用药之外,黑豹的功劳也是不小。只是他们俩亲如兄弟,那些客套话自然免了不提,否则倒显得外道,依黑豹的性子,跟他客套弄不好反惹得他生火不可。

如此又过了几日,天行已恢复得八九成,在家中实在难耐,约了黑豹一同出城走走,以散心怀,娇娜母子俩也觉已无大碍,便也不拦他,任他出去散散心也好。路上两人正自闲聊,天行只觉路上所遇之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似平素那样正常,甚至有人还在背后指指点点,心中微感不悦,自从祭祀师断言天行已被白虎怨灵缠身且大凶将至,这事遍被城中几个多事之人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人传言,说天行是妖魔转世成人,否则怎得如此神勇,能够逐杀白虎,但也有些正直之人不信谣传,称天行是为山城除害的大英雄,大孝子。众说不一,愈传愈甚,甚至山下各处小镇都已对此事有所耳闻。

天行家人怕有碍他复原养伤,未将这诸般杂事说给他听,但天行自己亦有所察觉,黑豹见他微有不悦,便说些闲话以分他心思,道:“天行,上次你我二人在长夜林中私自猎熊,此事已是满城皆知,怎得这半个月过去一点动静也无,蒙鹜族长也没来找我们的晦气,你说怪是不怪?”

天行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便是好事,怎得他罚了你,你便安生了?”黑豹嘿嘿一笑,顿了顿道:“这只怕是躲得过今时,躲不过来日,要打便早打,要杀也早些杀,如此拖延时日,不知何时是头,倒成了勾肠债。”天行调侃道:“平日里你最是洒脱,教我好生羡慕,怎得这时我不急,你倒急了起来,莫非是换了性子?”黑豹听他这一说,也感有趣,哈哈大笑起来。

二人边行边聊,来到临城的一座小峰之下,寻了块扁平的大青石坐下,黑豹这几日早就憋着要问天行逐杀白虎的情形,前几日天行伤重不便打扰,此时正是机会,开口便道:“天行,前番你杀虎一举,被人们传得神乎其神,快给兄弟讲讲这其中的经过。”天行向来不爱张扬,此事更是从未提过,只轻描淡写,草草的讲了个大概,后来黑豹直听得痴了,大叫一声:“着啊!这白虎竟如此凶恶,嘿!可惜可惜。”天行知道他在可惜什么:“黑豹他从小就以成为一等一的猎手为最大志向,于一猎手而言,最大的幸事莫过于猎杀一头足可以使其自豪一生的猛兽,西林人虎一战,黑豹未能参与,他定是为此而感到可惜。”天行念及于此,勿得又想起一事,当日逐杀白虎事情仓促,未来得及详细安排,险些未能全身而退,只是全凭突来的神力相助,虽说自己力大于常人,举个一二百斤是寻常事,但那白虎少说好有千斤重,如何一举便被自己擎在头顶,甚至将其颈骨索断,又背着它在崎岖山间行了两日一夜,现在想来方觉蹊跷。

四下打量,看见旁边有一块大石,粗一估计此石重在六七百斤上下,天行走上前去,束了束腰带,展了展臂膀,两手一抄,扣在大石底下,发了两次力也只将其稍稍挪动,连地皮也没离开,正自感奇怪,前时今日之差别竟如此之大。黑豹在一旁见着奇怪,问道:“天行,你这是作甚?无故去抱这大石头。”天笑不愿多讲,只笑笑道:“在家中呆得手痒,故而拿它试试力气。”黑豹为人豪直,此时童心即起,也凑上来两手扣住大石之底,手腿腰背同时发力,眼见大石竟渐渐离地升高,“嗨”的一声大吼,黑豹竟将这六七百斤的大石掀翻,顺着下坡骨骨碌碌的滚将下去。天行忍不住赞了声:“好膂力。”黑豹豪笑两声,心中暗自窃喜。

两人在城外呆了大半晌也自乏了,抖抖身上灰尘,回转城中,山道依山势而修,高低辗转,正有一处可俯看山城,二人行至这里,望下观瞧,却见不远正有四个人围在一处,另有十几个人三五成群的站在一旁,黑豹拉着天行道:“过去看看。”天行本不愿去凑这热闹,但黑豹拉他,也便一同去罢。

二人来至跟前才得看清这四人面目,俱都认得,先头一人生得身形高大,较之众人猛出一头还多,名叫成武,仗着他爹爹有山城第一猎手的名头,到处胡做非为,纠集几个死党整日里在城中闲混,他身两侧一瘦一胖两人便是他的同伙,瘦的名叫路安,胖的名叫石九,这石九算起来还是黑豹的远房弟弟,只是他们俩行事为人截然不同,黑豹嫌他胆小怕事,故而从不与其来往,渐渐的也便疏远了,至于路安,倒是与成武窜通一气为虎作伥,中间那人是个少女,只是面目丑陋难看,但见她布衣青衫,左足跛行,脊背驼成弓形,左眼小,右眼大,鼻孔上翻,嘴角也成扭曲状,形状极是怕人,是天生的残疾,正被三人围在当中,天行认出她是蒙甜儿,是族长蒙鹜的女儿,平日只在家中,极少出来行走。甜儿自小丧母,父亲又苛刻甚严,再加自身天生残疾丑陋,身世之苦更胜他人,今日,她独个在家中,见父亲出门多日未归,故而出来寻他,路上正巧遇见成武三人无事闲逛。平素蒙鹜为人尖刻,对待天行如此,对待成武亦好不到哪去,成武一向对其怀恨在心,只是有戒于他族长的身份对其无可奈何,今日正巧遇见他的女儿,肚子里的怨气一股脑的发泄在她身上。

天行黑豹二人来到近处时,成武正在谩骂道:“蒙鹜老匹夫平时对我尖酸刻薄,我恨不得食其肉拆其骨,他生下你这么个丑八怪来,也算是他的报应,生得这般丑陋,见了你我就火大。”说话间,举手便要去打,突然,自己的右手被人死死抓住,动弹不得,他回头一望,那人正是天行。

成武之父与天行的义父两人俱是城中的顶尖猎手,第一猎手这句号,二人各有所得,只是成武之父心胸狭窄,容不得别人与他并肩,因此与天行义父向来不睦,自小受父耳濡目染,也使得成武对天行一家心怀恨意,平素便多与天行作对,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自从天行杀虎归来,众人无有不知他的厉害,要想与他正面争个高低,实在是自讨没趣,故此,成武只得强压心头恨火,但当着手下路安、石九二人的面,怎么也不能丢了颜面,兀自逞强道:“傲天行,怎么?你想救这个丑八怪一救吗?我成武的事你也敢来管上一管?”天行正色道:“你做别的事我自不管你,但你恃强凌弱欺辱无辜便是不行,我傲天行更不能坐视不理。”成武见他义正辞严,脸色凝重,自知理亏,心中也有些怕了,但就此便认了栽,未免太丢面子,只得硬撑道:“傲天行,我知你有些手段,但你若敢胡来,我爹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天行亦不愿多生是非,道:“你我无怨我仇,只要你放了她,今后不再欺负于她,我自不会把你怎样。”成武正自左右为难,是就此去了以免吃亏,还是硬撑局面以保面子,正犹豫间。石九在一旁过来,附耳道:“我们还是走了吧,别去惹他,况且事情闹得大了,蒙鹜追究起来,我们也不好过。”

路安又道:“今日不宜与他们用强,日后自有法子对付他二人。”成武想了想,对天行道:“我们只是逗她玩闹,几时要欺负她了。”天行见成武已然服软,索性给他个台阶下,道:“你成武自然是不会欺负一个弱质女孩的了,方才,得罪了。”他这两句话说得抚皮撩草,众人都知道这句只是些闲话而已。适才成武一时紧张,竟忘了疼,现在才感觉到右腕上又酸又痛,那是被天行一握之力所致。成武也借坡下马,揉着腕子,边向后退边发狠道:“傲天行,下次让我再遇到你,有你的好看。”

呼喝着路安、石九二人灰溜溜的逃了,旁边十余众人,见没了戏看也便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