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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灭门仇人

第五十七章 灭门仇人

那黑影在前疾奔,天行便紧随其后追赶,誓要将他生劈活剁了,也难消心头之狠。

且说金胡子等人,在远处见院中情形有些不对,纷纷催马奔来。到了院门口,黑豹当先跳下马来,冲入院中,只见地上躺着冰姒,虽不曾见过她容貌,却也认得出她这身白衣,不解她为何在此,伸手探了探她鼻息,只觉呼吸弱如游丝,却无性命大碍。

他略微端详了冰姒一阵,忽闻一股血腥之气从屋中传来,黑豹叫道:“不好!”见房门敞开,便三步并做两步闯入进来。

黑豹体内有小青龙琉璃胆护体,视、听、嗅、味、触五觉较之常人强上数倍,且有境界渐进之势,纵有些许气味也嗅得出来。

进得屋来,但觉血腥之气更重,他寻味来到卧房之中,见到娇娜母女俩的尸身,先是一惊,紧接着便有一股悲痛之情涌上心来,饶是他乐观豁达,见此情景却也不禁落泪,呆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此刻金胡子等人也已来到屋中,皆尽骇然,问黑豹道:“她们便是天行的家人么?”黑豹默默点了点头,忽得想到天行,叫道:“糟了,天行定是追那凶手去了,恐有不测,我去帮他!”话音未落,便已冲出石屋,追赶天行去了。

金胡子也随着来到屋外,吩咐雷步鹏与沙开道:“你俩在此照顾冰姒姑娘,留心四周动静,万不可出了差错。”遂即带领着其余人与黑豹一同去寻天行。

再说天行这边,一路向西追赶,那黑影越跑越快,天行也是越追越急,哪里肯放过他?心中忍不住悲伤,一边疾奔一边哭号,两行泪水狂飙,洒在身后。

两人就这般你逃我追,片刻不曾停歇,直至第二日傍晚,已到了西林。这里地势崎岖难行,脚下尽是乱石荆棘,莫说奔跑,便是快行也难比登天。先前路过碎石坡、蒺藜林之时,身上、脸上俱已被树枝划伤,靴子也已被锐石戳破,扎得双脚鲜血直流。加之一昼夜的不停追赶,天行已自觉体力不支,而对方则仍自奔逃,而且越奔越快,眼见初时和他相距数丈,到后来变成十余丈、二十余丈、三十余丈终于人影不见。

天行悲怒交集,心道:“看来此人功力在我之上,如此追下去不是办法,难保不被他逃脱,须抄条近路将他截住,才是良策。”去年他为了诛杀白虎,曾来过西林,当时情景至今不忘,对此处地形走势更是了然于胸。

忽然,天行纵声清啸,为了便是让前面那人知道他一直在后追赶,不曾懈怠,使其不至起疑。他这一声清啸鼓足了中气,绵绵不绝,在林间飞扬而出,有若一条长龙行经空际。他提了口气,足下施展余力,越奔越快,啸声也是越来越响。

前边那人果然上当,以为天行一直在身后紧追不舍,脚下又提了提行速,只盼将他甩掉就好,却不知他早已抄近路折行。

西林原是一片野林,并无现成的道路,只是天行所经之处更为难走,约莫一炷香工夫,面前见有一座石岭挡路,正是天险鹰嘴岭。这里是座百丈高的石壁,陡峭非凡,只因岩顶有一块石突,状如鹰勾,此地故名鹰嘴岭。

天行原是猎手出身,翻山度岭得惯,又在翠谷中与大金猿登山嬉戏,攀援之术更进,连那无顶峰绝顶都被他踏在脚下,这小小鹰嘴岭虽陡峭,又怎奈何得他?

此时已经入夜,到得岭下时,才有一更时分。只见岩壁上有许多古藤垂下,天行脱去了靴子,赤着脚倒退了几步,看得离石壁丈余,脚下突然发力,腾腾腾三步跑到石壁之下,身子微弓,只一纵,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一般,跃在半空。峭壁上生满了青苔,极是湿滑,一个不留神便将身坠,唯有几块突出的岩石可做着力之处,天行就凭借着这几块岩石,左登右跃,如壁虎般向上游移。

他看准了一条粗壮藤蔓,脚下一点,飞身纵跃,将其抓在手里,身子在半天中荡了几荡,贴在壁上,往下一看,离地已有三五十丈高。

不消片刻,天行便已顺着古藤攀到岩顶鹰嘴石,此处岩体如鹰勾般倒置,最难攀援。但天行又是何等身手,这点困难又岂在话下?只见他双手牢牢扣在岩缝中,双腿弓屈,蹬在壁上。他稍停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两腿暴伸,借力弹将出去,身子飘在空中,矫捷如猿猴一般。

看准了鹰嘴石便在身前,天行张开双臂,一把将鹰勾紧紧抱住,来回摆荡。他脚下便是百丈悬空,这一跃当真凶险之极。但此刻他心中只有仇恨,誓要将凶手擒杀,竟是半点不惧。几经翻跃,他已置身岭上,方圆数里之内景物尽收眼底。

是夜月光明朗,如同白昼,傲天行将四周看得清清楚楚,远远得见一个小小黑影在林间晃动,天行心中岔恨:“那个却不是仇人是谁?这就结果了他,为我母亲和娇娜报仇!”看清了那人去向,他顺坡下了鹰嘴岭,在林中穿梭快行,只一盏茶的工夫,便到了密林深处,藏身于一株老树之后,料定仇人必从此处经过,别无他途可走。

果不出天行所料,只待片刻那人便已来经此处,脚步匆匆,行得甚急,且不住的回头张望。天行在暗处见了他,心中只有说不出的愤怒,一只手抓在树上,直将树皮抠下攥得粉碎。

自从那人现身以后,天行便一直在后追赶,未曾瞧清他面目。但见那人身穿黑衣,脸上遮着一层面罩,只露双眼,却瞧不清他是个甚么模样。

天行心中计定:“且不管他是谁,既然是杀害母亲与娇娜凶手,便是天王老子也放他不得!”转念又想:“看样子此人手段不在我之下,如一击不中,必然遭殃,我死倒是小事,报不成灭门大仇却是终身遗恨。”想到此,心中盘算起偷袭之计,他本是堂堂正正男儿汉,若在平时,教他出手偷袭别人,那是万万做不出的,可当此时此刻,这等血海深仇待报,哪还顾得上甚么君子所为?

他心下拿定了主意,便再无顾忌。看着那人匆匆走过,只在十步之外,天行闪身从树后绕出,大喝一声:“仇人受死!”飞身出拳,直冲那人背后击去。

以天行当时身手,若在背后袭击他人,十分也有九分的把握,却不料这一拳竟然击了个空,饶是他应变奇速,一拳不中反击一拳,却又是没打到人,右足刚一落地,立即转身,便在此时,背上已被那人拍了一掌,扑倒在地上。

天行当时只吓得全身冰冷,如堕深渊,好在那黑衣人出掌未重,以他如此身手,要制天行死命真是易如反掌,这一掌只消将手抬高些,用力击在天行后脑,便是个头裂脑溅的下场。这兔起鹘落的一番较量只在瞬间,高下立见。

天行心中只感惊惧愤怒,翻过身来,只见那人已落身于丈外。天行翻身之时,只道那人离他只不过两三尺远,哪知他一拍之下,立即飞身后跃,身法之快,实非天行能比,当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管对方手段多么高强,我也要杀了他,为家人报仇,若不如愿,大不了一死则已,反正报不了仇,活着又有何用?”念及于此,胆子反而大了起来,喝道:“恶贼!你杀我家人,今日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那黑衣人手段虽强,却似并无伤害天行之意,方才那一掌甚轻,只将他击倒,却未至重伤。此时听得天行发此狠话,转身便走。

天行怒极,喝道:“仇人休走!留下命来!”呼的一拳打将过去。

那黑衣人侧身避开,哼哼冷笑了两声,闪身跃到他的背后。天行脚下一个立地旋,想转身抡臂,使个单鞭,哪知黑衣人出手更快,已欺上一步,肩撞掌推,一气呵成,将他击出丈外,重重摔在地上。

天行自幼随义父习练武技,拳脚格斗、摔角扑跤,乃至刀剑枪棒匀有涉猎,后来他降小青龙、伏白纹虎,在无顶峰翠谷中修行一载,更兼食用寒鱼、奇果,当真比得上普通人苦练十年。虽尚未达至一流高手境界,却也不至在人前吃亏,可偏偏与这黑衣人交手时,往往刚刚发招,便已被他识破,竟似对其拳势来去了如执掌,弄得天行缚手缚脚,半点也施展不开。这一摔势猛力沉,想要伸手撑持,已然不及,砰的一响,胸口撞在地上,腔中热血翻腾,吐了两口出来。

天行爬将起来,狠狠的望着黑衣人,心道:“我便是拼了性命,也不能让他好走!”只听那黑衣人又是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天行见他如此轻蔑,心中业火暴燃,大吼一声,突然冲上,飞旋起脚往他头面踢去。

黑衣人不紧不慢,身子向后一仰,避开了他这一脚,跟着左手倏地伸出,抓住他踢出后尚未收回在的右脚,来个‘提壶旋’,往外一摔。这一下未用全力,但天行还是离地飞空,打着旋往旁边一株大树上撞去。他危急中身子用力一扭,这才背脊先撞上树,虽免头骨破裂之祸,但背上已痛得宛如每根骨头都要断裂,便如一团烂泥般堆在树下,撑了两撑,爬不起来。

更令天行不解的是:“这一招‘提壶旋’出自摔角技中的旋技,本是义父的拿手本事,怎得他也会?而且较之义父用得更加精熟巧妙。”

不禁对这黑衣人的身份有所怀疑。

天行但觉天旋地转,心肺欲裂,调息了几口真气之后,勉力挣扎起身,背心在大树上一靠,这才站住。他自知不是黑衣人对手,正自沮丧之下,心头又生一计。只见他开始捂着胸口不住的咳嗽,随后身子打晃,腾腾腾向前跄了七八步,噗的一口鲜血狂喷,仰面倒在地上,登时毙命。

那黑衣人见他死倒在地,发出一声低呼,立即跃将过来,伸手将天行双肩抓住,摇了几摇,叫道:“醒醒,醒醒”又伸手去探他鼻息,但觉呼吸全无,确是死了。便在此刻,那黑衣人的手尚未收回,只见天行忽得睁开双眼,两道凶光暴射,黑衣人惊得一怔,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天行已右手发拳击出,砰的一声,打在黑衣人胸腹之间。这一下突如其来,黑衣人全无提防,连运劲抵御的念头也没生。这一拳出尽全力,连老虎也能打翻,他血肉之躯,如何挡得住这开碑裂石的一击?登时内脏震裂,摔倒在地。

原来,天行乃是诈死,这一着虽是暗伏诡计,却也是行险侥幸。倘若被黑衣人看出了破绽,便不会着了道,那时要为家人报仇之事,便作空想。只有孤注一掷,先是强自运劲,逼出一大口鲜血,又以闭气功屏息停心,这才引得黑衣人上当。

天行站起身来,抹了把口边鲜血,晃晃荡荡来到黑衣人跟前,见他未死,却也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正抬眼相望。

天行怒问道:“你究竟是甚么人?我母亲与妹子与你有何深仇大恨,教你如此狠心杀了她们?!”见那黑衣人只是捂着伤处不答,天行怒极,弯下腰来,伸手将他面罩扯下。

那黑衣人一躲不及,却已露出真容。天行见了他面目,噔噔倒退两步,既感惊异,又在意料之中,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大仇人蒙鹜。

天行摇了摇头,又悲又愤,怒道:“蒙鹜,果然是你!你这天杀的恶贼,害死了我爹爹,又千方百计将我逐出山城,如今连我母亲和娇娜两个妇弱,你也不肯放过,我们一家究竟怎么得罪了你,要你这般狠毒,非将我们全家赶尽杀绝不可!天底下哪有你这种黑心烂肺之徒!”他越说越是激动,越说越是愤怒,忍不住上前猛踹了蒙鹜几脚,继而又狠狠得道:“此处西林便是我爹爹遭你毒手之处,如今总算老天开眼,恶人终有恶报,我便在此杀了你,拿你这颗头来祭家人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