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庄子故里在河南民权县说。此说比较有影响,也具有普遍性。在古代,西晋杜预和北魏郦道元都认为庄周为宋国蒙人,古代的治庄学者,大都皆从其说。现当代,我国许多学者也就认同庄周为宋国蒙人(即今河南商丘西北民权县人),如著名学者郭沫若、杨宽等都持此说。民权县为借历史名人发展本县经济的需要,便在此县建筑了庄子祠、庄子墓等,并成立了庄子研究所,绘制了庄子故里的蓝图,准备大力宣传。
二是庄子故里在安徽蒙城县说。此说的主要依据是宋代元丰元年,蒙城县知府王竟在县内建筑的庄子祠,苏轼为其作的《庄子祠堂记》。为了争到庄子故里的桂冠,80年代安徽蒙城还在该县召开了全国庄子学术讨论会,之后又生产了“庄子酒”供应市场。
三是庄子故里在山东冠县说。《汉书·地理志》谓蒙县属梁国,司马贞《史记索隐》、裴骃《史记集解》等,皆从其说。因冠县境内古代有蒙县,故部分学者便认为庄子故里在冠县。
四是庄子故里在山东东明县说。唐代张守节《史记正义》引《括地志》说:“漆园故城,在曹州冤句县北十七里。”北宋初所编《太平寰宇记》说:“冤句县本汉旧县也……漆园城在县北五十里,庄周为吏之所,旧置监,今漆园城北有庄周钓台。”故此,东明县说庄周故里在本县。1995年11月,东明县举办了全国庄子学术研讨会,有全国大小60家报刊报道;之后,又出版《庄子故里在东明》一书,并成立了庄子书画院。
五是庄子故里在山东曹县说。唐代李吉甫所编《元和郡县图志》说:“宋州小蒙故城,县北二十二里,即庄周之故里。”据考,小蒙城在今山东曹县西北,县境内尚有漆园、庄子垂钓之濮水、钓台、庄子观等。
道家思想的发展和构成
道家思想起始于春秋末期的老子,但秦时期并没有道家这一名称。用“道”一词来概括由老子开创的这个学派由汉初开始的。这时,道家也被称为德家。
司马迁的父亲司马谈曾写过名为《论六家要旨》一文,把秦学派概括为道德、儒、墨、名、法阴阳六家,并阐述了六家要旨和得失。汉初,道家思想普遍流行,加之司马谈是道家思想的徒弟,所以他给予了道家最高的评价。
他指出道家兼有其他五家之长,同时避免了它们的短处,用来治国修身,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汉代淮王因谋反而自杀,谋反者使用的理论是黄老之学,黄老之学的无为而治受到了严重挑战,使道家思想逐渐走向衰落。汉武帝独尊儒术后,道家思想不再成为中国主流思想。
之后,道家思想渗透在中国文化的各个方面中,魏晋玄学是最明显的复兴思潮。先秦各家内,一般都可以区分出众多派别,道家也不例外。东汉班固所作的《汉书艺志》中,共列有道家著作37种,933篇,它们大多作于先秦时期。
道家思想的主要流派有:老子、庄子、黄老学派。此外,杨朱思潮可能影响了老子和庄子,同时又会于两者中。不同的学派之间思想侧重也不同,或偏于治国,或偏于治身。司马谈所说道家,主要指黄老学派。
道家对生命的观点
一般认为道家思想的特征之一,是幻想通过各种养生修炼而达到长寿不死,因而开创了中医养生学;或从考察养生学源流的角度说,寿命的无限延长说,即源自哲学特别是老庄学说。著名的英国科学史家李约瑟在其《中国科学技术史》中强调指出,“道家思想乃是中国的科学和技术的根本”,研究道家思想体系“对于了解全部中国科学技术是极其重要的”。但他也同样认为:“道家思想从一开始就迷恋于这样一个观念,即认为达到长生不老是可能的。”“道家迷恋于肌肉坚实、肤色丰美的青春,他们相信可以找到能够用以遏制衰老过程或返老还童的技术。”可见,李约瑟乃至许多科学、史家都自然而然地将追求不死成仙的思想和服食、导引、房中、行气等各种具体养生方法的起源归之于道家和道家思想体系。
然而,如果我们认真考察一下先秦道家对于“寿命生死”问题的看法,就不难发现上述观点并非道家宗旨。在《老子》中,虽然没有直接讨论人的寿命生死问题,但从其一切均不得违反自然规律的宗旨观之,是不可能相信长生不死的,即所谓:“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而成书于其后的《庄子》,对于生死乃自然规律这一点,则有较明确的说明,如:“终其天年而不中道夭者,是知之盛也”;“死生,命也”;“生之来不能却,其去不能止”。在《庄子》借寓言、故事阐发道家思想的表现形式中,虽然提到寿限“上及有虞,下及五伯”的彭祖;在南伯子葵与女偊的对话中有“子之年长矣,而色若孺子,何也”;肩吾闻于接舆言:“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等等,但不能将这些描述作为道家追求长生不死的例证。因为道家引用这些故事传闻,目的在于说明凡事不可刻意追求,即所谓“世之人以为养形足以存生,而养形果不足以存在,则世奚足为哉”。另外,《庄子》在以封人与尧之名写成的对话中,更加明确地表达了道家“不知说(悦)生,不知恶死”,方为“真人”的思想:封人曰:“寿、富、多男子,人之所欲也。女独不欲,何邪?”尧曰:“多男子则多惧,富则多事,寿则多辱。是三者,非所以养德也,故辞。”类似的言词还有许多,但均说明了一个事实,即先秦道家作为一种富含哲学内容的思想体系,不仅原本不存在追求长生不老、得道成仙的思想,而且与这种思想还是相互对立的。道家关于养形不足以存生的见解,或“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等关于生命现象的阐说,并不仅仅在于要人们懂得追求不死成仙的荒谬,而更重要的是借助“死生”这一最能反映自然规律无法抗拒的事实,去说明自然规律和“道法自然”的思想宗旨。
道家是主张“保身”的,但这一概念同样不包含追求长寿的含义。《庄子》曾以舜让天下于子州支伯,而子州支伯却以“予适有幽忧之病,方且治之,未暇治天下也”却之,和子华子以“两臂重于天下”劝昭僖侯莫争邻国之地等事例,说明“此有道者之所以异乎俗者也”,“能尊生者,虽贵富不以养伤身,虽贫贱不以利累形”,不可“见利轻亡其身”的价值观念。
若参之以《韩非子·显学》中有关“身”与“寿”的议论,则更能清楚地看到这两个概念的差别:“今或谓人曰:使子必智而寿,则世必以为狂。夫智,性也;寿,命也。性命者,非所学于人也。而以人之所不能为说人,此世之所以谓之为狂也。今有人于此,义不入危城,不处军旅,不以天下大利易其胫一毛,世主必从而礼之,以为轻物重生之士也……今上尊贵轻物而重生之士,而索民之出死而重殉上事,不可得也。”
无中生有
道家认为世间万物都是从“无”开始的。从“无”生出“有”,又从“有”发展成万物。《庄子·齐物论》指出,小到生命,大到宇宙,都有一个开始,在开始之前有一个未曾开始的开始,还有连未曾开始都未曾开始的开始。宇宙之初的形态是“有”,在“有”之前是“无”,还有连“有”和“无”都没有的“无”。忽然间有了“无”,不知道“有了‘无’”到底是“有”呢还是“无”。
这话听起来有点玄。不过老子早就说过:“玄而又玄,众妙之门。”道家认为:“天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应用到《易经》就是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直至无穷。但是事物一开始,首先是“无中生有”。
庄子的“无中生有”理论,和现代的宇宙大爆炸理论有相似之处。大爆炸理论认为大爆炸是宇宙的起源,也是时间和空间的开始。在此以前(其实没有什么以前),一切都是“无”。
“无中生有”本来是道家的哲学思想,后来人们用它的字面意思,一般把无中生有形容为胡说八道。庄子对此也无可奈何。
庖丁解牛
“庖丁解牛”的典故出自《庄子·养生主》。有一个名叫丁的厨师替梁惠王宰牛,手所接触的地方,肩所靠着的地方,脚所踩着的地方,膝所顶着的地方,都发出皮骨相离声,刀子刺进去时响声更大,这些声音没有不合乎音律的。它竟然同《桑林》、《经首》两首乐曲伴奏的舞蹈节奏合拍。
梁惠王说:“嘻!好啊!你的技术怎么会高明到这种程度呢?”
庖丁放下刀子回答说:“臣下所探究的是事物的规律,这已经超过了对于宰牛技术的追求。当初我刚开始宰牛的时候,对于牛体的结构还不了解,看见的只是整头的牛。三年之后,见到的是牛的内部肌理筋骨,再也看不见整头的牛了。现在宰牛的时候,臣下只是用精神去接触牛的身体就可以了,而不必用眼睛去看,就像感觉器官停止活动了而全凭精神意愿在活动。顺着牛体的肌理结构,劈开筋骨间大的空隙,沿着骨节间的空穴使刀,都是依顺着牛体本来的结构。宰牛的刀从来没有碰过经络相连的地方、紧附在骨头上的肌肉和肌肉聚结的地方,更何况股部的大骨呢?技术高明的厨工每年换一把刀,是因为他们用刀子去割肉。技术一般的厨工每月换一把刀,是因为他们用刀子去砍骨头。现在臣下的这把刀已用了十九年了,宰牛数千头,而刀口却像刚从磨刀石上磨出来的一样。牛身上的骨节是有空隙的,可是刀刃却并不厚,用这样薄的刀刃刺入有空隙的骨节,那么在运转刀刃时一定宽绰而有余地了,因此用了十九年而刀刃仍像刚从磨刀石上磨出来一样。虽然如此,可是每当碰上筋骨交错的地方,我一见那里难以下刀,就十分警惧而小心翼翼,目光集中,动作放慢。刀子轻轻地动一下,哗啦一声骨肉就已经分离,像一堆泥土散落在地上了。我提起刀站着,为这一成功而得意地四下环顾,一副悠然自得、心满意足的样子。拭好了刀把它收藏起来。”
梁惠王说:“好啊!我听了庖丁的话,学到了养生之道啊。”
视权贵如腐鼠
《庄子·秋水》载:惠施在梁国作了宰相,庄子想去见见这位好朋友。有人急忙报告惠子,道:“庄子来,是想取代您的相位哩。”惠子很惶恐,想阻止庄子,派人在国中搜了三日三夜。哪料庄子从容而来拜见他道:“南方有只鸟,其名为凤凰,您可听说过?这凤凰展翅而起,从南海飞向北海,非梧桐不栖,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这时,有只猫头鹰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一只腐烂的老鼠,恰好凤凰从头顶飞过。猫头鹰急忙护住腐鼠,仰头视之道:‘吓!’现在您也想用您的梁国来吓我吗?”
宁做自由之龟
一天,庄子正在涡水垂钓。楚王委派的二位大夫前来聘请他道:“吾王久闻先生贤名,欲以国事相累。深望先生欣然出山,上以为君王分忧,下以为黎民谋福。”庄子持竿不顾,淡然说道:“我听说楚国有只神龟,被杀死时已三千岁了。楚王珍藏之以竹箱,覆之以锦缎,供奉在庙堂之上。请问二大夫,此龟是宁愿死后留骨而贵,还是宁愿生时在泥水中潜行曳尾呢?”二大夫道:“自然是愿活着在泥水中摇尾而行啦。”庄子说:“二位大夫请回去吧!我也愿在泥水中曳尾而行哩。”
鼓盆而歌,送妻升遐
庄子回到家不到一年,妻子就病死了。好朋友惠子前来吊唁,见庄子正盘腿坐地,鼓盆而歌。惠于责问道:“人家与你夫妻一场,为你生子、养老、持家。如今去世了,你不哭亦足矣,还鼓盆而歌,岂不太过分、太不近人情了吗?”庄子说:“不是这意思。她刚死时,我怎会独独不感悲伤呢?思前想后,我才发现自己仍是凡夫俗子,不明生死之理,不通天地之道。如此想来,也就不感悲伤了。”
惠子仍愤愤不平,质问道:“生死之理又如何?”庄子说道:“察其生命之始,而本无生;不仅无生也,而本无形;不仅无形也,而本无气。阴阳交杂在冥茫之间,变而有气,气又变而有形,形又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为死。故人之生死变化,犹如春夏秋冬四时交替也。她虽死了,人仍安然睡在天地巨室之中,而我竟还悲哀地随而哭之,自以为是不通达命运的安排,故止哀而歌了。”
惠子说:“理虽如此,情何以堪?”庄子道:“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汝身非汝有也,是天地之委(托付给)形也;生非汝有,是天地之委和也;性命非汝有,是天地之委顺也;于孙非汝有,是天地之委蜕也,故生者,假借也;假借它而成为生命的东西,不过是尘垢。死生犹如昼夜交替,故生不足喜,死不足悲。死生都是一气所化,人情不了解此理,故有悲乐之心生。既明其中道理,以理化情,有什么不堪忍受的呢?况且得者,时也;失者,顺也。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