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见女人花枝招展,容颜灿烂有如艳阳照耀下的玫瑰,心中不觉又爱又怜,且是又有些酸楚。见得他身子上前一步,伸出双手,轻抚她的香肩,口中发出温柔之声:“絜儿,委屈你了!”
“絜儿”听得个“委屈”二字,樱口之中早已“嘤嘤”地啜泣起来,顺势将温热如火、柔软如绵、润泽如玉的身子紧贴于男人胸膛之上。
男人搂绝世佳人于怀,听她吐气如兰似蕙,又感她玉手轻轻摩挲自己宽阔的胸膛,顿感心荡神驰,热血沸腾,哪里还能把持得片刻?听得他大叫一声,双手将她的身子猛然托起,拥入帐中,宽衣解带,颠鸾倒凤,成就了好事。
二人诸姿皆用,极尽曲意,兴尽收兵,带着幸福的疲惫,相拥着躺身于床。“絜儿”藤条似的粉颈枕着男人的手肘,樱口之中喘吁吁地道:“乾哥想当皇上么?”
“絜儿,你、你、你说什么?!”“乾哥”好事才毕,身子虽是疲惫不堪,心中却是大感欢娱。他正二目微眯,回味方才的妙趣,猛听得“絜儿”道出此言来,心中不禁大吃一惊,直唬得面如土色,身子剧烈地抖动起来。半晌,“乾哥”身子才停止了抖动,却又“呼”的声猛然坐起,以手捂住女人樱口,颤声道:“不许胡说!你、你、你不想要命了么?”
“絜儿”暗暗地撇了撇玉口,伸出玉手,按“乾哥”身子躺下,娇笑道:“乾哥,亏你还曾是一国之王子,竟然如此胆小如鼠,被吓成了此等模样!”
“絜儿,此等大逆不道之言,岂可随口便说?絜儿忘了当年父王之事了么?”“乾哥”心有余悸,声音抖抖地道。
“哈哈,大逆不道?乾哥真是‘一朝经蛇咬,百年怕井绳’了!”“絜儿”花容舒展,大笑道:“乾哥,当年之势,较之于今日,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了:当年,令尊大人图谋不轨,欲夺僖宗李儇皇位,令尊大人与李儇乃是同宗弟兄,如此犯上作乱,自然是大逆不道的了,僖宗老儿又焉能放得他过?今日,乾哥从梁朝皇帝手中夺回失去的李唐江山,乃天经地义之事,又怎的便是大逆不道了?且是乾哥忘了‘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之言了么?乾哥又怎的便不能做一做皇上?”
“乾哥”心中一动,旋又冷笑道:“絜儿,别异想天开了!皇上谁人不想做,只是以咱们二人区区之力,便可夺取皇帝之位么?”
“哈哈,乾哥只知隐于此处埋头苦读圣贤之书,窗外之事竟是半点也识不得!”“絜儿”大笑一阵,又道:“乾哥,此时朱温老贼已然魂归天国了;朱氏弟兄自相残杀,朱友文命丧朱友珪之手;朱友珪欲谋皇帝位,却寻传国宝等物事不着,却也登基不得,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又如无头苍蝇,团团乱转;朱氏弟兄如此大开杀戒,搅乱宫廷,致使朝野上下一片混乱,人心厌梁思唐。乾哥若乘此等良机,入朝一呼,还怕应者不云集么?”
“絜儿之言虽非无理,但事儿却并非如此简单。”“乾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口中发出惊疑之声:“絜儿,梁太祖共有八位皇子,虽是朱友珪杀了朱友文,八皇子去一,尚余七子,便是朝臣厌朱友珪,便不能由另外六位皇子中拥一位贤者为帝么?焉能说大梁气数便尽了?”
“哈哈,梁太祖共有八位皇子?拥一位贤者为帝?乾哥,见你的大头鬼去吧!”“絜儿”娇笑一声,又道:“乾哥说的可是老皇历了!朱温老贼原有八个儿子是真非假,但朱友裕、朱友孜二人十数年前便被逆贼军毙于池州左近了;前时,又死了个朱友文;眼下,便仅存五子了。此五子中,朱友珪性情凶残,桀骜不驯,且是恣睢放荡,群臣自是不会拥他为帝的;四皇子朱友贞虽是文武全才、满腹经纶,足堪大任,但朱友贞隐居多年,对帝位大概亦是不会发生兴趣的了;另三子却是笨得可爱,平庸得可怜,哪里又值得一提?如此,又焉有贤者可举?此等良机,千载难逢,乾哥便愿意如此轻易放过了么?”
“乾哥”听女人如此说话,却也有动于中。他沉思片刻,又叹声道:“絜儿之言虽是合情合理,只是咱们未有传国宝等物事,不也是登不得大宝之位的么?”
“哈哈,乾哥真是贵人多忘事!老王爷当年因何获罪,乾哥当真便识不得了么?”“絜儿”大声娇笑道。
“絜儿,父王当年获罪于朝廷,乃是有人向僖宗皇爷阴奏一本,诬陷父王预谋造反。此实属无中生有、惹是生非之事!”
“哼哼,乾哥,眼下便只有你、我二人,乾哥还玩邪乎的么?”“絜儿”冷笑一声,又道:“当年,老王爷置办的那些个物事若非被人发觉,被人告了密,乾哥一家能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么?”
“物事?甚么物事?絜儿,乾哥怎的一点亦识不得?”“乾哥”口中发出惊疑之声。
“乾哥,别唱得不像装得倒挺像了!你那点花花肠子,絜儿还识不得么?乾哥既然信絜儿不过,絜儿跟了你还有何意,还是让絜儿去寻那个小乌龟去吧?”“絜儿”樱口中说话,身子“呼”的声坐起,玉手取过衣衫,便向了身子上套去。
“乾哥”一把将她玉手中的衣衫夺下,搂她身体于怀,轻抚着她的石榴美峰,笑道:“絜儿,如许多年已过,怎的还是昔日的火爆性情儿?”敛了笑容,又柔声道:“絜儿怎知乾哥便将那些物事保存下来了?”
“絜儿”回嗔作喜,玉指在“乾哥”额头上轻点几下,娇声娇气地道:“乾哥,何事能逃过絜儿的法眼?当年,老王爷临刑之前,不是与乾哥耳语了一番么?”她“么”字才出樱口,丹唇便在“乾哥”脸上香了一口。
“好你个小蹄子,真真奸滑似鬼!”“乾哥”心中一惊,旋又笑问道:“絜儿,那些东西可管用么?便不怕被人识出来么?”
“哈哈,乾哥真是杞人忧天!天下第一巧匠制造出的物事,何人能辨别得出真伪来?且是此等形势下,何人又想起去辨别真伪来?何况此时真货又识不得流离何处了!”“絜儿”娇笑道。
“乾哥”沉思片刻,毅然道:“如此,便依絜儿之意了!絜儿,走,咱们这便去取那那些物事去!”当下二人穿衣束带,向了一个去处而来。
“乾哥”二人顺了一个地下通道,七拐八折来到一所库房中。当下“絜儿”以星目瞧了过去,却见房中堆放了传国玉玺、金宝、玉册、龙冠、龙袍及诸司仪仗法物等物事,灿灿地发出耀眼的光芒。
便见得“乾哥”走上前去,取过一条布袋来,俯身下去,便要将传国宝等物事向了袋中装去。
便在此时,忽听“絜儿”樱口中发出惊叫之声:“哎啊,乾哥,有人来了!”
“乾哥”吃了一惊,身子猛然跳起,回过头来,向了后边瞧去。他瞧得良久,却连鬼影儿也不见一个。“乾哥”心中正大感疑惑,陡觉肚皮一寒,心中一惊,低头瞧去,却见一把宝剑正抵于自己腹部,莹莹地发着寒光。“乾哥”心中暗叹一声,口中发出苦笑之声:“絜儿,原来你还是为了那个朱友珪贼子!”
“哼哼,李乾,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絜儿”冷笑道。
“絜儿,那个龟儿子有什么好处,竟然令你如此死心塌地地爱他、为他卖命?”李乾凄声道。
“死心塌地地爱他?哼哼,老娘恨不得杀了那个龟儿子!”“絜儿”厉笑一声,又高声道:“为龟儿子卖命?哼哼,冤家,龟儿子有了此些物事,便可名正言顺地登基为帝了,老娘虽是对龟儿子厌恶至极,却可以靠龟儿子母仪天下!”
“原来絜儿是为了这个!”李乾苦笑一声,又道:“絜儿,乾哥若是当上了皇上,絜儿不是也可成为一国之后了么?”
“哈哈,冤家,你当皇上?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以你一人之力,怎可敌梁朝一国之兵?李乾,真真是痴心妄想、不自量力!”“絜儿”口中发出清脆的笑声。
“絜儿,为何如此待我?絜儿便不念昔日的恩爱之情了么?”李乾心中大感诧异,口中发出哀哀之声。
“哼哼,恩爱之情?李乾,没血性、没骨气的东西,竟然有颜面说出如此的话来,也不怕玷污了这个‘情’字么?当年,老娘与你结为连理,并蒂花开,实指望能同你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白首偕老,共登仙籍,哪料得你为保一命不死,竟然眼睁睁地瞧着那个老贼将老娘糟蹋了!其后,老娘又被迫嫁于那朱友珪龟儿子,使老娘终生不得欢颜!”“絜儿”玉齿咬得“咯咯”作响,恨声道:“李乾,今日,老娘便是报应你来了!”
一位紫衣老者寻至一个去处,忽听一阵轻微的“窸窣”声飘将过来。他心中略吃一惊,循了声起处瞧将过去,却见一丛丛、一片片的翠竹,或娇然如袅袅婷婷的妙龄佳人,或爽然如豪迈活泼的标致男子,或蔼然如稳重和煦的慈祥老者,或灿然如容光焕发的初生婴孩……随着微微清风摇来曳去,翩翩起舞;阵阵清凉、股股幽香,随风飘至,令人神清气爽,直有超凡脱俗之感。无怪乎王维能吟出“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之千古绝唱了。
紫衣老者顺了竹间夹道走了过来。却见于翠竹掩映下,数楹朱红修舍呈现眼前;竹影婆娑,洒于窗前,其趣之妙,自非言语所能形容。紫衣老者疑入仙境,用力掐了一下手背,一阵疼痛发出,才识得身在尘世之中。紫衣老者心中暗叹道:“无怪乎古人道‘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了。如此幽美且富诗情画意之胜境,若是能归隐于此,便终生无憾了;便是能于月光溶溶如水之夜,在此读上一夜书,也不枉来到人世间走一遭了!”紫衣老者正感叹间,忽闻竹影掩映中的一间小房内传出嬉戏声。他心中一惊,却又有些生气,寻思道:“如此佳境,怎来粗俗之声?如此圣洁、幽静之处,被俗人玷污了,岂不可惜?”想至此,心头怒起,飞身上前,伸手于房门上叩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