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珙听得李存勖三声大笑笑过,识得再求无益,不由怒发冲冠,目眦尽裂,当下以手指了李存勖,大骂道:“李存勖,好歹毒的贼子,做此丧尽天良之事,必不得好死!”吴珙骂了一回,又叹声道:“也怪吴某当年瞎了眼,竟然投了异族胡人!”话音才落,却见铁砂、碎石如雨,劈头盖脸地落将下来,听得吴珙口中发出一声惨叫之声,便再无声息了。
陈夹与晋宫武士斗得正炽,虽是见得火炮击来,却又哪里能避得?吴北斗运功正至紧要关头,自是无法幸免的了。
建法见得吴北斗与陈夹二人中炮身亡,口中发出一声惨呼之声,身子差点栽倒于地。她稳了稳心神,长啸一声,将全身劲力凝于剑端,运剑如飞,在晋人队中左冲右撞,前挑后刺,直如入无人之境,所至之处,留下一地的尸身来。建法正杀得痛快,忽觉身子一震,真气顿有不继之感。她正感诧异,却觉背上一阵疼痛袭来。她吃了一惊,以手向了背心摸去,却觉湿漉漉、粘乎乎的,才识得自己身子已然负伤。建法见得晋人火炮连连击来,识得今日断难全身而退了,倒不如豁出性命来,拼个够本。想至此,她紧咬牙关,猝然出手,向了身上伤处挖去。她抠出一块铁块来,手臂猛然扬起,见得铁块疾如流星,带着呼啸之声,向了李存勖直射过来。
李存勖正二目瞪得似牛卵一般,瞧着火炮在人群中炸响,哪料到会有铁块自天而降?眼见得李存勖的身子难逃洞穿之厄,却听一声厉喝声传将出来:“贼秃大胆,敢伤我主公!”见得一个青衣汉子身子如飞掠来,一头扑到李存勖的身子之上。
便听得“噗”、“哎哟”二声声响传出,见得李存勖与青衣汉子的身子摔倒于地。
晋宫护卫见得李存勖倒地,心中大惊,疾忙上前,扶李存勖与青衣汉子二人起来。瞧时,却见青衣汉子身子洞穿,鲜血正由前胸与后背伤处喷射而出;李存勖伤热虽是轻了些,但铁块却也深深地嵌入皮肉之中。
建法真气凝聚,倾力发射铁块,胸口更感憋闷。此时,建法识得自己以负伤之身出手,真气耗费过甚,已然冲动肺腑,功力大不如昔了,若是时光一久,只怕再难支持,不如乘得眼下还有一口气,多杀几个敌人的为是。想至此,她提了提丹田气,扬声呼道:“西南大侠、老华、武儿、情况如何?不如拼了吧!”建法虽是瞧不见“西南大侠”、“老华”、“武儿”身在何处,但她凭着经验和感觉,识得几人的处境自是不会比自己好到哪里去的,是以她才道出了“不如拼了吧”之言。建法虽是负伤之身,但提气疾呼,其声清越,在千军万马之中,听来却也甚是清晰。
“老华”自是华机了。此时,华机正与二名晋宫高手倾力拼斗,忽的一炮飞来,将二个对手击得稀烂,但华机的脑袋亦被一块石块击中,登时血流如注。他顿感一阵眩晕,身子一晃,几乎栽倒于地。华机识得自己已然支持不得多久了,又听得建法呼声甚急,且是声音发颤,识得她负伤不浅,心中不由地大感悲伤。他叹了一口气,凝聚一口真气,向了建法疾呼道:“砍球哩!阿妍,老华支撑不住了,要先行一步等你去了!”‘了’字才出口,便拔出腰间的尖刀来,猛然刺入了自己的胸膛之中。
“武儿”、“西南大侠”自是华武与冯权了。冯权与华武二人正值壮年,武功且是高强,见得二人手中之兵上下翻飞,左右盘旋,如砍瓜切菜,身子纵来掠去,如虎入羊群,在阵阵惨嚎声中,见得大片的晋军倒下地来。二人正杀得性起,忽的连珠炮袭来,正在二人中间炸开,见得二人与身旁的数十名晋军同归于尽了。
建法听得华机呼声悲怆凄凉,心中亦觉痛楚,听得她口中发出一阵惨笑之声,将全身功力凝于双臂,左掌、右剑,一起施出,专向敌人稠密之处冲杀过来。建法既然存了必死之心,哪里还顾得防守门户,只是拼命抢攻。她招式大开大阖,施将出来,均是夺命的绝技杀手,一时之间,便有大片的尸体摔倒于其足下。她以负伤之身出手,虽是招式凌厉不减前时,却是最损真气,加之背心之上的伤口处鲜血又不断地涌出,久之,便觉力不从心,手足僵硬,身子移动艰难,出招缓慢,且是威力大减。她拼斗半个时辰,虽是毙了不少的敌人,却也真气泄尽,失血过多,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委顿于地。
李存勖见得建法身子蹲坐于地,口中喘息不已,心中不由一阵狂喜。他大笑三声,高声喝道:“停止炮击,活捉贼尼!”“尼”字才出口,便见得晋军将士竞相向了建法扑了过来。
此时,建法已无出招自戕之力,她自是不愿落于晋人之手作阶下囚的,更不愿在敌人足下而亡,她将全身之力凝于双臂,以手撑地,挣扎着站起身子,昂首挺胸,目光如电,直射敌人,口中长笑一声,嚼舌自尽。
陈夹、冯权倾尽全力架住杨行密与钱鏐二人之兵,高季兴见得有机可乘,手中双环一振,分向陈夹、冯权二人背心猛击过来。
眼见得陈夹、冯权二人难逃丧命之厄,忽听一声暴喝之声传将过来,见得一位蒙面老者身子如飞,直向斗场掠了过来。蒙面老者身子离得老远,便双手猝出,将冯权与陈夹二人的身子吸了过来,又挟于肋下,跃出城去。
杨行密三人追出城外,却见又有二个蒙面人斜刺里冲将出来,截住杨行密三人的去路,出剑便刺。
杨行密三人与二蒙面人斗得一时,见二蒙面人武功倒也并非高到哪里去,但任凭自己三人百般进攻,却始终冲不出二蒙面人的剑网去,心中不由暗叫“邪门”。
五人又斗数招,二蒙面人见得蒙面老者身子已然去远,各自口中发出一声长啸之声,手中飘忽几剑,将杨行密三人迫退几步,身子跃起,向了蒙面老者的去向掠了过去。
杨行密三人见得二蒙面人追赶蒙面老者,身行之速,如闪似电,识得自己三人万难追上二人,便是追上了,亦是无法将二人留了下来的,却也住身不追。
二蒙面人追上蒙面老者,便随了他向前奔驰。五人一路疾行,便已然到了一个荒凉的所在。蒙面老者身挟陈夹、冯权二人,虽是武功高强,但一路疾奔,口、鼻之中,却也有些喘急,鬓边亦渗出一些汗珠来。蒙面老者见得离庐州已远,此所在亦极为隐秘,便也放陈夹、冯权二人身子于地,招呼了另二位蒙面人一声,住身歇息。
陈夹与冯权二人以负伤之身,被蒙面老者挟了一路疾奔,饱受颠簸之苦,胸腹之中亦觉不适。二人喘息了半日,心中才渐渐地平静下来。二人拱了拱手,异口同声地道:“多谢三位恩公救命之恩!”
“哈哈,陈帮主、冯大侠,此乃老朽份内之事,二位切莫客气。”蒙面老者疾还一礼,朗声笑道。蒙面老者站起身子来,又语声和蔼地道:“陈帮主与冯大侠内伤不轻,老朽欲尽微薄之力,为陈帮主、冯大侠疗伤。不知二位又以为如何?”
“恩公仗义相救,已属高谊,怎敢再劳动恩公大驾,耗费恩公内力?”陈夹拱了拱手,恭声道。陈夹轻轻一笑,又道:“恩公,还是在下与冯大侠自己运气调息的为是。”
“陈帮主怎的见外了?陈帮主与冯大侠自我运功疗伤亦无不可,只怕是要须些时光的了,形势紧急,哪里还容得耗费如此多的时间,不如老朽替陈帮主、冯大侠打通关元,也好更快一些。”蒙面老者微微一笑,不由分说,以手轻按陈夹与冯权二人的肩头,陈、冯二人陡觉一股大力涌来,身子便已不由自主地蹲坐于地。蒙面老者左掌抵于陈夹背心,右掌抵于冯权背心,同时为二人运功疗伤。
蒙面老者手掌才触陈夹、冯权二人背心,陈夹、冯权二人便觉一股急流汹涌澎湃,直涌体内,顿感关无尽通,内息流畅,真气无阻,全身舒服至极;蒙面老者掌力尽吐,陈、冯二人更觉真气如潮,直达周身。二人心胸一畅,便也各自运功,配合蒙面老者行功。如此片刻,真气便已然运行几个周天。陈夹、冯权正感畅然,忽觉蒙面老者将手掌移了开来,识得内伤已愈。
陈夹见蒙面老者竟然能够同时为自己与冯权二人运功疗伤,识得蒙面老者内力深不可测,心中自是钦佩万分。陈夹站起身来,躬身施了一礼,恭声道:“恩公活命之恩,陈某没齿难忘!晚辈请教恩公的万儿?”
蒙面老者同时为陈夹二人疗伤,虽是真气耗费不少,但蒙面老者内力深厚,深吸了几口气,又长呼出来,双臂一振,环绕几圈,便已然恢复了自然。蒙面老者听得陈夹之言,笑了笑,轻声道:“陈帮主,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陈帮主千万莫往心里去。”止了笑声,又道:“老朽区区一介山野之人,哪有甚么姓名可言?”
陈夹识得蒙面老者不愿多说,却也不便再问,只是拱手道:“恩公大恩,容在下日后再报答吧!在下与冯大侠有要事在身,便不再劳烦恩公了,就此告辞了。”
“陈帮主与冯大侠便想如此走了么?”蒙面老者朗声笑道。
“怎么?恩公还有见教么?”陈夹愕然道。
“哈哈,陈帮主言重了。见教么,老朽不敢当,只是陈帮主与冯大侠须屈尊随老朽一行。”蒙面老者放声笑道。
“不知前辈要晚辈与陈帮主到何处去?”冯权心中一惊,口中发出诧异声。
“冯大侠不心多问,到时自知。”蒙面老者轻轻一笑,又道:“请冯大侠与陈帮主放心,老朽自是不会让二位吃亏上当的。难道冯大侠与陈帮主信老朽不过么?”
冯权识得今日之事实是有些蹊跷,但自己二人身受人家的救命之恩,虽是心挂庐州安危,不愿随了蒙面人而行,却也不好断然拒绝,只是婉转地辞道:“前辈,在下与陈帮主已烦恩公多多,便不再去叨扰了吧?且是庐州战事如何,在下二人尚是识不得的,在下二人还是回去瞧上一瞧的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