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一人慢慢踱将出来,对了李存勖拱了拱手,不急不缓地道:“皇上,臣倒有个两全其美之策,不知皇上圣意如何?”
“秦爱卿,哪有如此尽善尽美之事?”李存勖一时来了兴趣,大笑道:“秦爱卿且说来让寡人听上一听。”
“皇上,老臣之意,便是皇上依旧代天子位,只是须将大晋国号改为大唐,如此,岂不是既恢复了大唐江山社稷,又使天下太平,万民安居乐业了么?”
众人闻得“秦爱卿”之言,齐声称赞道:“秦年兄之计美极、妙极!”
李存勖听得众人如此说话,沉思良久,便也庄声道:“众爱卿之言倒也并非无理,便依众爱卿之意行事便了:寡人便暂代天子位,改国号为大唐。只是寡人的帝号、年号又如何来定呢?”
李存勖金口才闭,便听一臣高声道:“皇上天降神人,生性端庄仁慈,依臣愚见,皇上便称唐庄宗皇帝。皇上圣意以为那便如何?”
此臣话音才落,便听又一臣恭声道:“皇上光复大唐社稷,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功高盖世,与日月同光,与天地共长,皇上年号便定为同光。皇上以为微臣之意如何?”
李存勖听得二臣之言,龙心甚喜,点头道:“二位爱卿之言,甚合寡人之意,便是如此了。”李存勖笑了笑,又传旨道:“众爱卿,若无本奏,寡人便要退朝了。”
唐庄宗“了”字才出龙口,却听一声大叫声传上殿来:“皇上且慢,臣有本奏!”见得一人出班跪倒,叩起头来。此人尚未开口,却见庄宗皇帝挥了挥手,悦声道:“庄爱卿平身。”此人站起身子来,恭声奏道:“皇上不举行登基大典,便如此草草退朝么?”
“哈哈,庄爱卿,寡人原本便是大晋国皇帝,眼下只是改了改国号、定了定帝号与年号而已,自是不须再举行什么登基大典的了!”李存勖大笑道。
圣旨才出,却听一臣大叫道:“皇上,不可!皇上昔日登基,做的只是晋国一国之君,且是既未定帝名,亦未定年号,只是草草举行了一下仪式便完事了。眼下,皇上乃是大唐朝一朝天子,天下之主,威震四夷,岂可不举行登基大典、诏示天下?且是如今天下太平,民富国强,皇上更须与万民同乐才是!”
李存勖沉思片刻,便启金口、吐玉言:“众爱卿,寡人原以为天下初定,战事才止,百姓贫困,是以便不愿再举行什么登基大典的了,以劳民伤财;如今,众爱卿既然如此说话,便依诸爱卿之意便了。只是仪式要简略一些,费用要俭省一些。”唐庄宗皇帝传旨毕,下殿入宫更衣去了。
过不多久,忽听静鞭三响,随即金钟、玉鼓齐鸣,听得殿头官大声喝唱道:“皇上升殿了!”众臣听得喝唱声,慌忙俯伏于地,恭迎皇上圣驾。
少时,便见得唐庄宗皇帝头戴黄色旒冕,身著崭新的九龙衮服,在手执金灯、玉灯、龙凤灯的宫娥、彩女及手持仪仗的武士的引导下,在众内侍的簇拥下,满面春风地移上武成殿来。
众臣见得皇上圣驾,山呼“万岁”,却已叩起头来,起得身来,又手舞足蹈了一阵。
李存勖龙体坐于御座上,摆了摆手,传旨道:“众爱卿平身。”庄宗皇帝见得众臣站直身子,垂手侍于武成殿下两侧,又挥了挥手,大声传旨道:“登基大典开始!”
便听殿头官高声唱道:“鸣炮奏乐!”唱声才止,便听得万炮齐鸣,直有山崩海裂之势;丝竹管弦悠扬,又如融融春风、淙淙流水,悦人心田,发人幽思。
唐庄宗皇帝身在高高的龙座上,微眯二目,倾听着曼声妙乐,却似羽化而登仙,心中但觉妙不可言。
炮声、乐声才歇,便听殿头官高唱道:“参贺开始!”“始”字才出口,便见得文武大臣按品位高低依次大礼参拜起来。山呼“万岁”是少不了的,除此,群臣或道“祝皇上万寿无疆”,或道“愿大唐江山千秋万代永不变色”,或道“皇上泽被天下,德比尧舜,功同日月”,或道“皇上文治武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久定会天下大治”……
群臣如此一一参来,一一贺来,时光不觉便过去了半日。殿头官待众臣参贺毕,对了庄宗皇帝躬了躬身子,又高声唱道:“恭请皇上圣旨下!”
李存勖微微一笑,传旨道:“诸爱卿,今日,寡人举行登基大典,与民共庆天下升平、国泰民安,众爱卿自可尽兴乐和乐和。”李存勖见众臣各个面上尽露疑惑之色,又大笑道:“哈哈,众爱卿,咱们多年征战沙场,竟然连咱们的拿手绝活都忘于脑后去了么?”
众臣听得李存勖之言,心中斗然醒悟,各个面上露出欣喜之色,却已双手连拍,大声叫起“好”来。
“来呀,取寡人的行头来!”李存勖大笑一声,传旨道。
唐庄宗皇帝“来”字才出龙唇,便见一个伶人手里捧着一个赤金托盘,步上武成殿来。这伶人来到李存勖面前,跪身于地,叩头道:“恭请皇上更衣。”
李存勖挥了挥手,见得几个内侍走将过来,除下庄宗皇帝龙体上的龙袍,换上了托盘内的衣衫。
众臣向皇上瞧了过去,却见皇上身着一套崭新的戏装,却也显得风姿潇洒。众臣见得皇上在举行登基大典时着上了戏装,心中尽觉好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尽憋得满面通红,亦有喉间咳个不住者。
李存勖换好戏装,又命内侍在龙面上细细地化妆了一下,龙体便在武成殿上忸忸怩怩地摇摆起来,龙口之中发出“锵锵锵锵”的宏叫声,旋又“咿咿呀呀”的哼唱起来。此时,群臣再也忍俊不禁,各个口中发出“扑哧”一声声响,尽情大笑起来,随即又随了皇上哼唱起来。
庄宗皇帝正“哼”得起劲,忽听一声暴喝之声在耳边炸响:“李存勖贼子,纳命来!”“来”字甫落,便见得二道寒光一闪,直向了李存勖招呼过来。庄宗皇帝龙心之中大吃一惊,龙体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躲过了袭击。李存勖站稳身子,以龙目瞧了过去,却见面前立了二个伶人装束者,各以手中之剑指了他,四目射出四道利剑似的寒光。李存勖见得二伶人,以手指了二人,大喝道:“大胆,今日的戏文之中,并未安排‘比武’这一出,寡人未传圣旨,你二人怎的便上得殿来,且是对寡人出手?不想活了么?还不快与寡人退下!”
二伶人却不答话,互相对了个眼色,各个大喝一声,手中剑一挺,又向了庄宗皇帝龙体招呼过来。
李存勖料不得二伶人听得喝声,不仅不退下武成殿去,反而手中剑又对了自己闪电般刺了过来,龙心更惊,龙口中厉喝道:“你二人不遵寡人圣旨,难道想造反不成?”口中说话,龙体疾退,又避了过去。
“哼哼,李存勖,想造反?老子要你贼子的狗命!”一伶人冷笑道。“命”字未落,二伶人手中剑又对了唐庄宗皇帝招呼过来。
此时,李存勖识得二伶人不是在“演戏”了,见得明晃晃的宝剑又直刺过来,直唬得魂不附体,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出手招架,只是龙口中发出一声惊呼之声,龙体一缩,龙头便向了御案之下钻了过去。饶得如此,却也迟了些,听得“嚓”、“哧”的二声声响传出,见得庄宗皇帝冕上之旒被削落于地,龙体上的戏装亦被割下一幅来。李存勖心胆俱裂,以龙爪抱了龙头,龙体在御案下抖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