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浪荡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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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凌云志霸王业昙花一现2

“有此等事?”此时,大胖子皇上龙面之上由满面春风变成了神态泰然,龙口中依然不慌不忙地道:“张爱卿,那王仙芝因何叛上作乱?”

“张爱卿”放缓了一下声音,道:“皇上,那王仙芝造反,寻了三个借口:一恨朝廷呼他们私盐贩为‘盐贼’,在境内设了十三个巡院和大批盐官,专门缉察他们,横如捕捉,处以重刑……”

“刑”字才出口,却听“啪”的一声声响发出。“张爱卿”心中吃了一惊,抬头看时,却见王敬武身旁的一位大臣面上中毬。

“看看,多可惜,好好的一个毬,竟然给搅了!”大胖子皇上语气之中已带有了一些不悦之意,但更多的却是惋惜之情。

“皇上,臣该死,请皇上赎罪!”王敬武声音抖抖的道。

“王爱卿何罪之有?是朕不慎,岂能怪你?平身吧。”大胖子皇上此时“毬兴”大减,却也不再对阵,转过龙体,返身上了含元殿来。

大胖子皇上龙体坐于龙椅之上,挥了挥龙臂,传旨道:“张爱卿平身,先站于一旁稍待,待朕先处置了一事,再向你问话。”

“张爱卿”听得皇上圣旨,哪里又敢不遵?虽是心急如火,却也不得不口中道声“谢皇上”,站起身来,退于一旁。

大胖子皇上笑容可掬,张龙口,传旨道:“王敬武上前听封。”

王敬武听得皇上传旨,疾忙身子俯伏于地,叩头道:“臣王敬武恭听皇上圣谕!”

便听大胖子皇上笑嘻嘻地道:“王爱卿毬技高超,世间无人可比,特赐‘毬王’封号,望王爱卿再接再励,莫辜负朕之厚望,将毬技不断发扬光大。”

王敬武受宠若惊,连叩了几个头,抖声道:“多谢皇上封赏!臣何德何能,便能受皇上如此隆恩?臣肝脑涂地,亦是无法报答皇上浩荡之恩之万一的!”谢恩毕,下殿去了。

“张爱卿”见得大胖子皇上如此,心中顿觉哭笑不得,才要开口说话,却听皇上自语道:“这王仙芝忒也放肆了些了吧!食盐乃孤家专卖之物,盐贩的盐价比官府的盐价低数十倍,若允许私盐贩随便贩运,谁还肯买朕的盐?长此以往,让朕喝西北风去!哼哼,朕若是抓住了这贼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让他再跟朕唱对台戏!”他虽是龙口中发狠,龙面上却是平静如水。他话儿一转,又传旨道:“张爱卿,再说说王仙芝的第二个借口吧。”

“皇上,王仙芝说,举旗造反,乃是为了救民于水火。”

“扯淡!”大胖子皇上龙面之上由晴天转成了多云,听得他肃声道:“当今天下,国泰民安,物产富足,百姓融融,何来‘救民于水火’之言?”

“皇上不识得北国发生了蝗灾了么?”“张爱卿”面上苦苦一笑,口中急声道。

“不便是几个蚂蚱么,有何好大惊小怪的?”大胖子皇上口中发出轻描淡写之声。

“皇上可能未见过蝗灾吧?”“张爱卿”面现肃穆之色,语色庄重地道:“皇上,蝗灾发生之时,蝗虫遮天蔽日,所至之处,庄稳登时便被吃个精光!今年的蝗灾尤为严重,百姓无以为食,只得采蓬草子与树叶充饥,但蓬草子与树叶又有多少可采?只得连草根、树皮都取了填腹;后来,实在无食可食,便有人将观音土吃下肚去,土入饥肠,坠断肠而亡者、便不下而被活活憋死者,比比皆是!更有甚者,竟然有人易子而食!虽是如此,病、饿而死者,亦是十之八九,地面之上,竟是尸积如山!一时之间,偌大个北国,赤地千里,哀鸿遍野,骨骸遮地。更见城空村阔,兽游鬼哭!”说至此处,“张爱卿”竟然哽咽起来。

“张耿,你说的未免有些耸人听闻了吧!”此时,大胖子皇上龙面之上由多云转成了阴天,听得他沉声道:“山是死的,人是活的,发生了蝗灾,便不能到外地逃荒去么?不是说‘树移死,人移活’的么?”

张耿心中但觉好笑,且是悲哀。他沉默片刻,又道:“皇上,往年的灾荒,尚有逃处,但今年的蝗灾,却是西起虢山,东至大海,遍及整个北国,范围之大,古亦罕见。老百姓虽是想逃,又哪里有处可逃?”

“这倒奇了!数月前,田阿父对寡人说,北方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旱灾。寡人当时便让田阿父去安排减免租税之事,怎的竟然还有人饿死?且是如今怎的又变成了蝗灾了?”大胖子皇上自语了一回,又皱眉道:“张爱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怎的不早对寡人奏来?如今,官府的租税减免得怎么样了?”

“皇上,请恕臣犯上直言:皇上于宫中,专事斗鸡打毬、赌鹅畋猪之事,臣等怎能轻易便见得龙颜一面?臣曾有本数次请田公公奏于皇上,却均是‘泥牛入海,音信全无’。”张耿苦笑一声,又肃声道:“至于减免租税一事,说来更为可笑、可恨、可叹!不识得是田公公忘记了传皇上之旨,抑或官府不遵奏朝命,租税不仅未减免分毫,公人催租逼粮反而急如星火,动不动便鞭抽棍打,呵斥辱骂更是家常便饭。百姓便是卖妻鬻子,拆屋伐树,尚够不得公差老爷的酒食费用,又哪里有粮可交?”

“唔,唔。”大胖子皇上龙口中“唔”了几声,旋又若无其事地道:“张爱卿,前事过去便过去了,再提又有何益?便既往不咎了吧。还是说一说那王仙芝谋逆的第三个借口吧?”

“这个么……”张耿面现为难之色,踌躇片刻,方小心地道:“皇上,请恕臣无罪,臣才敢说!”

“张爱卿放胆说来,朕恕你无罪!”

“谢皇上恩典!”张耿躬身作了一揖,直起身子,小声道:“王仙芝说皇上不问政事,只事嬉戏,专宠宦官,卖官鬻爵,且是……”

张耿“是”字才出,却被大胖子皇上截口打断:“够了,够了!”此时,大胖子皇上已是电闪雷鸣了。他连叫了数声“够了”,又厉声道:“好个十恶不赦的贼子,竟然管到寡人的头上来了,当真是胆大包天!哼哼,朕与臣子共同乐上一乐,放松放松,调节调节,便成了过错了么?且是朕是从来不会亏待百姓的,便是买一只鸡、购一只鹅,也是要赏钱百万的。朕如此关心、体贴百姓,难道也是不对的么?”

张耿听得皇上如此说话,识得自己再说无益,心中暗叹一声。他谢过恩,身子一转,便欲下殿而去。

此时,却听大胖子皇上启金口、吐玉言:“张爱卿慢走,寡人尚未处置王仙芝叛逆之事,张爱卿便如此离去了吗?”他微闭龙目,略思片刻,当下传旨道:“张爱卿身为朝廷兵部尚书,这平灭叛逆之事,原当张爱卿处理,张爱卿便辛苦一下,亲自带兵平叛去吧。”

张耿心中一惊,疾忙跪倒于地,叩头道:“皇上,剿灭叛逆,乃臣分内之事,臣万死不辞!只是朝中这些许人马,只怕胜贼人不得,还请皇上再由外地调兵谴将,助臣一臂之力!”

“张耿,这倒奇了,难道朝中的数万人马还怕了一个小小的王仙芝不成?”大胖子皇上语气之中,明显带有不悦之意。

“皇上,对付一个叛逆王仙芝,京师中的兵马倒也是绰绰有余的,只是此时,又一个贼子黄巢亦造起反来了!”张耿语声抖抖的道。

“黄巢又是何人,竟让你谈之色变?”

“黄二哥在家么?”

房中的一位黄衣汉子听得呼声,疾忙站起身子,快步走出大门来。黄衣汉子向了呼叫者看了过去,却是一位文士装束之人。他见了此人,心中一愕,旋又拱手道:“请问足下贵姓高名,何事要赐教黄巢?”

文士还了一礼,笑道:“哈哈,真是巧得紧了!原来尊驾便是黄二哥?小弟尚君长,久慕仁德子黄二哥大名,今日特来拜访。”

“哎啊,原来是‘冰雪秀士’大驾光临!稀客,稀客!尚兄请客厅用茶。”黄巢大笑一声,举手肃客。

二人客厅坐定,吃过几盅茶,便听黄巢笑道:“尚兄,无事不登三宝殿。尚兄今日不辞辛劳,移驾寒舍,除了为了弟兄们亲近亲近外,只怕还是有些见教的吧?”

“哈哈,人道‘仁德子’不唯仁义过人,且是智谋超群、性情爽快,今日一见,果然名下无虚!”尚君长不答黄巢的话,只是笑问道:“黄二兄不是去考劳什子进士去了么,怎的考期未过,便先行返了回来了呢?”

“唉,尚兄,此事不提也罢!”一声长叹由黄巢口中发出。

“二哥,难道考进士还考出事来不成?”尚君长口中发出大笑声。

“尚兄,可不真出事了不是?”黄巢站起身子,关好房门,低声道:“唉,尚兄,此事一言难尽!”

“黄二哥,小弟愿闻其详。”

黄巢又叹一口气,涩声道:“尚兄,那日,小弟才入长安,便听前面传来一片喝骂、争吵、哭叫、哀求之声,中间夹了‘劈里啪啦’的似是殴人之声。小弟听得前面如此热闹非凡,识得定是出了事儿,便飞奔过去,挤进人群,向了里面瞧将过去。小弟一瞧之下,不禁义愤填膺,但见一群宦官装束者在抢夺几个西域商人手中的珍宝,虽是西域商人苦苦哭诉、哀求,但众宦官不禁不肯放手,反以手中之兵对他们死命抽打。小弟既然遇上此事,又焉能袖手旁观?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西域商人扯于一旁,又对了众宦官喝道:‘众位公公乃宫中之人,自是识得朝廷法度的,如此明明世界,朗朗乾坤,公开强夺豪取,便不怕王法、不怕遭报应了么?’“小弟话音才落,便听一个尖尖的声音叫道:‘哈哈,王法?报应?好新鲜!小子,在长安,敢与咱家谈王法、论报应的,你小子还是第一人!你小子够可以的,啊,有种,有种!’小弟看时,发话者却是一个身着紫衣的独目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