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对讲机屏幕里看到岳慧的第一眼,陆雪漫便觉得她既陌生,又仿佛在哪里见过。
即使坐在一起用餐,她也没有想起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而森缇亚的一句话让她如梦放初。
实际上,今天是她和岳慧第一次见面。她之所以觉得这个女人眼熟,是因为在梁栋的资料里见过。
根据魏蓓拉发来的资料显示,梁栋的左手中指戴了一枚卡地亚的白金指环。
而对戒的另外一只刚好出现在岳慧手上。
不仅如此,她和梁栋是大学同学,都是财经大学金融系的高材生。后来,梁栋辅修法学,毕业后考取了律师资格证,成了冯锦添的入门弟子。
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梁栋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他自愿放弃百万年薪,去海都中院做了法官。
也正是在他转行的那一年,他和大学同学岳慧订婚了。
不管他们同时出现在这儿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这两人都脱不了干系。
传票里说的很清楚,从传票送达即日起,法院将单反面冻结权慕天名下一切资产。
在这个时候,他却要跟投行的人谈生意,而这个人又是主审法官的女朋友,他这么做等于告诉梁栋,当事人在转移资产。
一旦被岳慧拿到证据,他会背上妨碍司法公正的罪名。
本来,陆雪漫还在为与如何接近岳慧而发愁,既然她自动送货上门,正好趁机打消她的念头。
吃过甜品,佣人已经在客厅里备好了果盘。
跟着众人转移到客厅,岳慧看了看时间,不免有些着急,打算尽快切入正题,“权先生,不知道您对我的企划案是否满意?”
把桃子递到女儿嘴边,顾雅熙却罕见的摇了摇头,“爸爸,西西困了,你陪我睡觉觉吧?”
眼见又要被小丫头截胡,她心里狂吼了一声不要,却竭力压制着急躁的情绪,努力维持着端庄的姿态。
“企划案呀……”微微蹙眉,权慕天摸出手机递给陆雪漫,“你帮我看一下,我送西西上去。”
花擦!
这是一推二六五的节奏吗?
要是被法院的人知道,你转移财产也有我的份,我也要跟你一起坐牢的!
同患难虽然没什么不好,但是你做决定之前,问过我的意见吗?
哀怨的扫了他一眼,却换来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看着那张妖孽般的俊脸,某女顿时有种掉坑里的感觉。
原来颜值爆表还有这种功能!
难怪严菁菁和沈韵为了他不惜追到苏黎世,听说他回了国又急匆匆打着飞的跟来。
这厮的魅力果然不是盖的!
某女自顾自的腹诽,岳慧也震惊了。
天文数字的资产他居然让前妻替他做决定?万一陆雪漫不怀好意,他岂不是赔的渣都不剩?
这男人平时看着挺精明,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呢?
他潇洒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视线尽头,岳慧还是忍不住追过去,打算亲自问个清楚,“权先生,那份企划案是我熬了三天三夜做出来的,您真不打算亲自过目吗?”
收住脚步,他目光柔软的望着困意浓浓的女儿,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这就是你想说的?”
对上他深不可测的眸光,岳慧一阵心慌,却硬着头皮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么大笔资产,您还是亲自经手比较妥当。我们投行之前有过这样的例子,先生把全部身家交给太太打理,当他急需用钱的时候,除了一张离婚协议书,半毛钱都没有得到。”
“你的意思是,我的前妻会拐走我的全部身家?”
嘴角浮出一抹玩味,他倨傲的看着眼前的女小白领,仿佛在说,你未免想太多了。
“这是个利益至上的时代,而且以夜氏现在的状况……您不得不防。”话一出口,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急忙为自己打圆场,“我并非要插手您的家事,只是站在客户的立场考虑,希望您不要误会。”
看来,他并没有选错人。虽说她即将成为梁栋的妻子,但他们有本质的区别。
“既然你知道这是我的私事,就请回,不要让漫漫等太久。”撂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转身向楼梯走去。
定定地望着消失的背影,岳慧愣住了。
她不明白权慕天为什么会把所有身家放心大胆的交给前妻,即使陆雪漫是超级富婆,可是面临巨额资产,谁会不动心?
还是说,陆雪漫是他唯一信赖的人?
如果他们的感情这么好,当初为什么要离婚呢?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肩头一沉,她才回过神儿来。猛地回过头,当看清身边的人是谁,她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了地。
“您找我有事吗?”
对她站在这儿出神并不感到奇怪,陆雪漫轻声问道,“我打算准备下午茶,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不管权慕天打算把这笔钱交给谁监管,让他在合同上签字才是她的根本目的。
其他的统统可以忽略不计。
迅速整理了一下心情,岳慧说的十分谦逊,“我对烘培不在行,要是你不嫌弃,我可以帮忙打下手。”
“咱们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糕点房,陆雪漫系上围裙,伸手拉开冰箱,选取食材。
看到里面琳琅满目的高级食材,有许多品牌她都叫不上来。那一刻,她森森觉得土豪的生活只能用来仰望。
她的嘴巴变成了O型,某女摇摇头,淡淡的笑了,“刚结婚的时候,我的想法跟你一样。但是,渐渐的,我发现土豪的生活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完美。”
似懂非懂的看着她,岳慧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猜不透她这番话的意思。
看着她迷茫的小眼神儿,陆雪漫恍觉需要给她科普一下,“跟你比起来,我之前的职业没有那么高大上,还有些恶趣味。”
与Winddy接触之前,她对权慕天进行了全方位的了解。鉴于他出于离异状态,并没有在意他的前妻。
除了知道她是盛昌集团的董事长,对其他的一无所知。
“您之前是做什么的?”
“法医。”
轻飘飘的两个字让岳慧跌碎了下巴。
法医不是解刨死人的吗?天天跟福尔马林打交道,想想就恶心,她怎么受得了?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绪,她弱弱问道,“您以前经常解刨尸体吗?”
“解刨、化验、病理分析,这些都是我的日常工作,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惹上了麻烦,差点儿没命。要不是遇上了他,我早就翘辫子了。”
作为女人,她完全能够体会陆雪漫对权慕天的感情,可有一点,她想不通。
“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要离婚呢?”
手上的动作不停,某女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不紧不慢的转移了话题,“岳小姐,我知道你担心我卷走他的所有身家。作为海都首富,一旦发生了这种事,他绝不会善罢甘休。毫无疑问的,你会被美达高登扔出来顶罪。”
被人戳穿了小心思,岳慧尴尬的低下了头。
“谁都知道他是根难啃的硬骨头,可只要签下这单生意,不仅能给你带来丰厚的收益,还能帮你平步青云。”
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觉得这个女人看上去无比纯良,实际上却深不可测。
“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还知道你一直想在海都扎根,原本你的未婚夫梁栋可以帮你实现这个愿望。遗憾的是,他跑去做了法官,让你的愿望瞬间落空。我感兴趣的是,他这么做的理由,不知道你方不方便透露?”
隐隐察觉到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岳慧婉转的拒绝,“这是我的私事,而且我也不想在工作时间谈论这些。”
微微一笑,陆雪漫混不在意她的回答,继续缓缓说道。
“本来,我对权慕天把资产交给你打理并没有什么意见。但巧合的是,今天上午你的未婚夫刚好来过。短短几个小时过去,你又出现了,这不得不让我怀疑你们的目的。”
梁栋来这儿干什么?
可即使他来过,也不能代表他们另有目的。
这个女人凭什么妄加猜测?知不知道我可以告她诽谤?
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她说的毫不客气,“我们不在一起工作,能有什么目的?您会不会想太多了?”
“一个月前,有人把夜氏集团告上了法庭,中院的主审法官正是你的未婚夫。而那时候,你不早不晚刚好接手了权慕天这单生意。按照海都的法律,他的资产要被全面冻结,你却执意帮他打理财产,难道我不能怀疑你的动机吗?”
心里咯噔一下子,岳慧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她无非是想说,我是梁栋的帮凶。
在这时候,我不遗余力的想拿下权慕天这个白金级客户,不光是为了我自己,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帮梁栋拿到权慕天的资产清单。
只要他与美达高登签约,就能以破坏司法公正的罪名将他逮捕。一旦他锒铛入狱,迟早会抓到他其他的罪证。
一举扳倒海都首富这棵大树,会让梁栋的前途一片光明。
而等待她的将是被迫离职。
如果陆雪漫说的是真的,那么梁栋从辅修法律、进入冯锦添的律师事务所到转行做法官,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早有预谋。
可是,岳慧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