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夏侯国与轩辕国 (1)
我被打入深牢，真真正正体会了一把“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的生活。
鱼丞相关押在另一个囚房，我不方便与他通话。如果想与他说上话，我只有在狱差不在的时候，利用手中幻镶的死神之镜回到死神宫，再由镜面通道进入关押鱼丞相的牢房即可，可我不想惹麻烦，把事情变得复杂化。假如被狱差发现我突然出现在鱼丞相的牢房，一定会引起怀疑的吧。
狱室内光线很暗，还有一股令人无法忍受的腐臭味。我随时可以离去，可是无辜的鱼丞相怎么办呢？我思索着救他的办法。
唯一的方法就是救他回死神宫了，但是那样就会泄露我的身份。
我在狱中待了几个时辰，想着救鱼丞相的可能……突然，我感觉有人走进牢房中，不是巡视的狱差，而是一个戴斗笠的人。
“你是谁？”我站起来，望向那个斗笠人。他如此装扮，明显不想被人看见。
“我来看你了……”
那是一个熟悉的又森冷的声音——夏侯笃！
他之前对我异常冷落，态度难测，我以为他会把我丢在牢中，不管我的死活了呢，想不到他竟然来看我了，挺让我意外的。
“你是……要放我出去的吗？”我异想天开着。
“告诉我，我父王……是你杀的吗？”斗笠之下，他的眼睛紧盯着我。黑夜把他的背影晕成一片。他的身旁立着侍卫靖仁。
“若我说不是，你信吗？”
“到底为什么要杀太上王？”
“我没有杀他……”天哪，他竟然相信二王子的话，“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是因为我的意思吗？”他说。
“你的……意思？”
是的，没错，他授意过我帮他对付太上王。难道他以为我顺应他的意思去刺杀他的父亲？因此，他才相信是我杀了太上王？
“你没有吗？你没有杀太上王吗？”夏侯笃的眼晴在黑夜里闪烁。
“没错，之前你让我想办法对付太上王，可是我不至于去杀他，我鱼小碟是不会杀人的，我的教育让我不能成为杀人凶手！”
我不会为了任何人而让自己的双手染血，即使是他，夏侯笃。
“真的吗？那为什么所有证据，都指向你？”
他现在，也恨不得我死吗？
为什么他的眼里全然没了爱意？为什么？
“太上王真的不是我杀的，信不信随你。”我很伤心，为什么他竟然怀疑我。
“我不能够相信你。”他冷道。
“为什么？”我只觉得可笑，他不相信我的清白，“你难道真的以为，我是在你的授意下，去杀太上王吗？那未免太可笑！”
那样真正的凶手就不是我，而是他了！他不懂吗？他便成为了弑父的逆子了！
“我认为……事情是这样的。”他一点点道，“你受到了某人的指使，去刺杀太上王，当然……你有机会在众臣面前污蔑我，让我受天下所指！但是你很聪明的没有这么做，反而让鱼丞相担当了弑君罪名！鱼丞相以为是我指使你，所以他担下一切罪责，只是他不知道，幕后人不是我！”
“你想说什么？既然你知道不关鱼丞相事，为什么还关押他？你快放了他。”
“你想清楚了吗？放了他，你就死定了，关着他，他就是幕后指使人，你顶多是从犯而己，也许你不用被判凌迟处死的。”
“我不懂你说什么！”
“我想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目光如炬地瞪着我。
“我……”
我知道此刻不能自找死路，说自己是丞相之女，因为好玩而女扮男装。夏侯笃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他不会这么问我的。
“那你说，我是什么人？”我不答反问，表现得一脸坦然，反正认识他至今我没有做过损害他的事，我鱼小碟堂堂正正。
“哼，还嘴硬。”夏侯笃冷瞪，接着他使了个眼色，他旁边的靖仁便退出去了。
他让靖仁回避，是要说什么吗？我静待着。
夏侯笃盯视我一会儿，终于说：“那天，靖仁交给我一条小字条……”
小字条？
我一直很好奇上面写什么内容的小字条。
“你知道小纸条上面写什么吗？”夏侯笃的眸如夜里的鹰。
“写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我一直很好奇呢！
“上面写着太上王……也就是我父王的死亡时间，准确的死亡时间，当时我十分惊诧，更多的是不愿相信，靖仁的探查还表明，你不是鱼丞相的儿子，更不是他的女儿，我曾经还以为，你是他的女儿……”
“那靖仁查探表明我是什么人？还有，他怎么知道太上王的准确死亡时间？”
这是重点，我可以从靖仁的查探源头更确定一些事。
“哼？你是什么人？你恐怕是轩辕国派来的刺客！”夏侯笃怨怼的眼眸更深。
“什么？”听了这话，我大吃一惊，我是轩辕国的刺客？
“等着吧，我已经把决定将你凌迟处死的消息泄露给轩辕景了，我倒想看看你的国家最后会不会搭救你，还是将你遗弃！”
“……”我惊呆住，久久不能说话。
“你肯定在后悔，你本来有机会让我成为天下所指的，不过你错过了那个机会是吗？”夏侯笃自以为是道，“如果在朝堂之上，你顺着二王子的话说我指使你杀了太上王，相信没有什么人会怀疑，就是我本人……也不会。因为我的确对你下过此类的旨意，只不过你做得比较狠。但那样的话你就没有一丝一毫活命的机会了，因为我不会放过你，我不会承认我下旨意让你去刺杀太上王。你的确很聪明，让鱼丞相担待一切，让我失去一个重要的左膀右臂，这就是你受轩辕旨意刺杀太上王的目的吧？不过，我不会让你得逞！”
“你简直是诽谤！”我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休得污蔑我。
夏侯笃冷然一笑，怨恨地道：“鱼小碟，我说过，你不能背叛我！我对你是那么的信任，你为什么还要背叛我的感情？”
“你在污蔑我……”
想我一个地球的高中生变身死神后，怎么成了轩辕国派来的刺客啦？这一切就像一个安排似的，是有人早就设好了的局。
“污蔑？哼，你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你的清白？”
“靖仁！靖仁有没有说他从哪里来的消息？说我是轩辕国的刺客？”
“靖仁没有说你是轩辕国的刺客，只是我猜测的！”
“你猜测？”我恨得牙痒痒的，只是一个猜测，就给我定罪啦？“你凭什么猜测我是轩辕国派来的刺客？”我大声吼道。
“就凭……你和你的主人轩辕景关系密切！”
“什么？”我提高了八度音。
“你是不是轩辕国的刺客，就看今晚轩辕景会不会来救你就知道了。但是如果他不来，只能说明你对轩辕国并不是重要的棋子，那你就可以将他出卖，如果你站出来指责轩辕国，或许我还会放你一马。”
“哼，你妄想！”要我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不可能。
“其实，关于你的身份，我一直在等你亲自来告诉我，而没有查探你。这是我对你的信任、好感，可是你却令我失望。”
“……”我扭过头去，干脆不理他。
现在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听了，因为他已经认定。
“你不哀求吗？”他看着我倔犟的眸，要我服软。
“求你什么？”我冷哼气。
“救我……放了你呀，轩辕景不太可能来救你的，因为那等于承认轩辕国策划刺杀夏侯国的太上王，企图搅乱我国朝纲。”
“我死也……不会求你。”
想到他对我这么绝情，不相信我的话，泪不由得簌然落下。
我很讨厌此时自己一副软弱的模样，为什么要在他面前哭，为什么要因为他的不相信而觉得难受呢？“告诉你，我是鱼小碟，不是什么轩辕国刺客，你休再诽谤我！我鱼小碟自始至终都只有一种身份……”无论是在地球，还是来到玄天四国，我鱼小碟都只是一个十七岁的高中女生！”
“哼，到了这时候还狡辩？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如果我相信你，我就是糊涂！”
夏侯笃猝然转过身去，不看我。
“好呀，你不相信我，马上把我处死呀。”
我的心都被他撕碎了，怎么能这么对我，枉我之前还一心为壮大他的权力想方设法，我真是好心遭天劈了，该死的一相情愿。
“小碟，不是我故意要你死！”他颤抖的声音说，“而是种种证据指明你！”
“不就是一条银色发带吗？什么种种证据？完全可以栽赃嫁祸！”
“还有宫女亲眼看见你杀死了太上王……她当时没敢叫出声，怕被你灭口！”
“哈，那一定是偷了我银色发带的宫女……就是她，她是别人安插在我身边的内奸。即使她不是凶手，也是凶手的帮凶。”
“还在你的枕头底下找到了刺杀太上王的那把尖刀，那是杀人凶器。”
“如果我杀了太上王，我会傻得把杀人凶哭放在枕头底下，然后呼呼睡了一晚吗？如果我杀了太上王，我早就逃跑了。”
“如果没有人亲眼看见你行凶，谁会想到原来陛下的侍郎会杀太上王？所以你把凶器放在枕头底下，并不是蠢，而是你以为没人怀疑你。还有，你不逃走是因为你在夏侯国另有打算，你不知道有目击证人！”
“等等，你说太上王是被人用……尖刀杀死的？不是自然死亡？会不会是太上王死了再被人补上一刀？验过尸了吗？”
“哼，你又打什么坏主意？”夏侯笃认定了我想狡猾脱罪。
“算了，随便你了！说我杀人也好，要将我处死也好，都随便你吧！”反正我不会坐以待毙，他杀我的前一刻，我肯定会逃走。
“你就这么视死如归？”他被我惊到，“我还没有看见任何人面对死亡可以这么不当一回事，看来你鱼小碟不是个简单的人。”
“哼，你别废话了，如没事，请便！”我发誓，从这一刻起，再也不会把他当朋友，也不会替他想主意扩充他的王权、实力！
夏侯笃看看我，发觉我把脸撇向另一边，根本不理他，他整整色，走了。
我努力把他挡在我的心门之外，不受影响。
在牢内走了一圈，我想着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我是不是该立马逃走？夏侯笃刚才说了要对我凌迟处死，看来他不会更改。
就算他临时更改，夏侯国的大臣，特别是二王子和程将军，不会容许他更改。
正在我挣扎之时，突然，一个身穿黑衣的人缓缓走进牢房。
“谁？”对方不吱声，我眯起眼晴细瞧。
看了一会，发觉他的身影有些熟悉。
黑衣人同样戴斗笠，待他走近时，才掀起脸上的面沙。
牢房内的光线很暗很暗，但我仍然看清了眼前人，他竟是——轩辕景。
“你？”我惊诧他会来看我，他知不知道自己已落入夏侯笃的圈套？
“传言说，夏侯国抓到我轩辕国派来的刺客……”轩辕景看不出情绪地道。
“这不是真的。”
“我当然知道不是真的。”他璀璨一笑，那笑容在黑夜里显得尤其明亮。
“你还笑？看到我落难很高兴吗？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就算不雪中送炭，可是起码不要落井下石，来看我笑话嘛！
“你误会了，我冒险前来是为了救你的，向你伸出援手，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救我？”
我错愕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瞧着他，“你要把我……从这个牢狱救出去？”
除了劫狱外，我不以为他会有什么办法，他不可能求夏侯笃放了我，就算他纡尊降贵，夏侯笃也绝不会因他的请求就放了我。
“对，你愿意跟我走吗？离开这儿，离开夏侯国！”
他深深地看着我，似乎下了一个关乎一辈子的决定。
“你知道你这么做有什么后果吗？”
“夏侯国也许会与我轩辕国反目成仇，相当于默认了你就是我们轩辕国派出去的刺客。可是如果我不救你，你就会死的。”
“你为什么要救我？你的国家一定不会认同你的做法！”
“因为……我不能看着你死！”
“为什么？”顷刻之间，我从他的眼里读到了爱意。没错，那是一个男子对所爱的女子的保护之意。他……竟是喜欢我。
“抱歉，我不能跟你走！”因为，我不能接受这份爱。我不能接受玄天四国中任何人的爱，最大限度，也只能把他们当成朋友。
“为什么？”
他很意外，居然还有人拒绝这唯一的逃生机会。
“我可以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是什么丞相之女，丞相不是我父亲，可是他是无辜的，我也是无辜的，我并没有刺杀太上王！”
“我知道，我轩辕国并没有派出杀手，但是二王子三王子有意离间轩辕国与夏侯国的交情，而且，我不能看着你死，只好冒死一救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例如父王会不会因为我的所作所为，而免去我王室的身份呢？但这些我都不能顾及了，我只知道我不能让你死去。”
“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能接受这份沉重的感情。
“你在担心无辜的丞相吗？害怕你走之后，夏侯笃会将所有罪责让他承担？”
“我……”我不怕夏侯笃会让承担一切罪责，夏侯笃早就知道我不是丞相的女儿，他也相信丞相与刺杀太上王事件无关，而且他还需要丞相的扶持，又怎么会拿丞相开刀呢？他一定会想办法救丞相的。
也许我逃走之后，丞相反而能安然无恙地活下来了，因为丞相可以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逃跑者鱼小碟的身上，撇清关系。
“为了清白，我不能走！”我看着轩辕景，找一个理由，“如果我走了，夏侯笃就会相信我真的杀害了太上王，可我没有杀人！”
“可是你没有机会辩白了！”轩辕景为我焦急道，“你的清白、性命和夏侯笃对你的看法，你更在意哪个？”他深深看着我。
“我……我真的不能走。”
“小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