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地坐在我的对面,笑容还有些拘束,说起那个男人的时候,偶尔会擦擦眼泪,那是个多好的男人啊,她一遍一遍地告诉我。这几年她过得有些难,衣服也开始褴褛了起来,可是说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她苍白的脸上就会有些血色显出来。我知道她曾经活过那么一次的,也许残忍的不是背叛,只是时间。有个朋友告诉我这个世界是疯狂的,所以我们必须疯狂地生活,不用在乎很多事情。说话的那个人在乎,我其实明白,眼前这个女人也在乎。只是时间总是让我们遗忘很多东西,爱过谁,恨过谁,在什么时间,对着谁痴痴地微笑。我安慰她,那只是一个很平常的爱的故事,就像所有平常的爱的故事一样没有结果。
我的人生留在了他那里,她怨恨地说,可是那些温柔的片段,可恶地印在回忆里,就像影子,永远摆脱不了,只有在黑暗里存在,我恨他,但是离开了他我该怎么办?她把我引进暗房,我看到了那个男人,像一棵树的树根一样,躯干已经变得扭曲,身体盘在一个大坛子里。我的手段很高明的,他还活着,女人笑着说。我把他的骨头全部打碎,然后从琵琶骨穿进钢钉把他支在坛子里,再切掉他的嘴唇,这样每天就可以灌溉粮食进去。现在好了,我们可以永远不分开了,也许爱一个人,就应该把他变成植物,养育着他,而且不管时间怎么变幻,不管他的枝叶怎么伸长,都不能离开我的身边。女人在我面前咯咯地笑。我在他要离开我之前,就有了他的孩子。她俯在男人变形恶臭的身体上,温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