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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刀剑隐〔二〕

艾虎房里,公孙先生接过马汉递给他的药箱,摆摆手示意他们先行出去,展昭小心的把艾虎放在床上,最后看一眼疼的皱眉的艾虎,转身离开艾虎的房间。

门外,众人皆沉默着不愿打破这一室死寂,虽然明知艾虎不会有生命危险,却还是忍不住揪着一颗心。

展昭靠在门外,耳边隐约传来艾虎喊疼的声音,一拳打在身边的柱子上,这一拳用了全力却没有用上内功,直弄得手上鲜血淋漓。包大人知道他是在发泄,也便没有阻止。

“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

许久,公孙先生才眼眶发红的推开房门,双手沾满了还未及洗去的血迹。艾虎趴在床上盖着被子,身旁架子上脸盆里的水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清澈。

几人围着公孙先生,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他们都知道平时里公孙先生可以说是最疼艾虎的,如今艾虎为救他受伤,他的心里恐怕才是最不好受的。

展昭知道公孙先生心里难过,上前拍着他的肩安慰道“放心吧,艾虎是个赏金猎人,又从小在山里长大,她知道怎么不让自己死。”

“伤口长约三寸,深可见骨,艾虎的运气不错,只差一点便伤了肾脏,到时候恐怕连我都没有办法.“稳定了一下情绪,公孙先生缓缓说道,淡定的语气仿佛没有半点起伏,空洞的眼神和微微发着抖的双手却无一不在彰显着内心的后怕。他这一生医人无数,自以为早以将生死看淡,到了此刻才真正明白,自己之所以能看的很淡,是因为不在乎。

“要不是艾虎的那把刀是断的,她也不会接不住那一刀。“在场的几人都知道,艾虎的伤纵然不重,却也绝对不会轻,此刻见公孙先生说的如此凶险,不禁都暗暗心惊。尤其是亲眼目睹艾虎中刀的王朝更是忍不住悻悻的说道。

“断刀?“展昭神色一泠,随即摇头苦笑,兵器对习武之人便如性命一般,艾虎的那把断刀又是她爹的遗物,她又怎么可能会将它换掉?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没有保护好艾虎。

夜色下,气氛显得格外凝重,正静默着,身后传来艾虎悦耳的喊声“公孙先生,你能不能别用一副验过尸的口气形容我的伤势?哪里有那么严重了?“几人循声望去,只见艾虎扁着嘴,扶着房门站在那里,显然对几人的“大惊小怪“很不以为然。

“艾虎,你出来做什么?“

“包大人,我没什么事,挺好的。“艾虎嫣然一笑,说着还伸伸胳膊蹬蹬腿显示自己真的没问题,却因为牵动伤口疼的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艾虎,你.“见艾虎如此逞强,莫说展昭,就连素来沉稳的包大人都有些动气了,有些恼怒的斥责道“艾虎,你受了伤就好好养伤,在这样意气用事,你就不要跟着本府了。”

艾虎摇摇头,下意识的往展昭身后躲了躲,一低头便看见了展昭手上的伤口,“展大哥,你的手怎么了?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是展大人自己伤的自己,要不是你受伤。展大人怎么会.。。”

“赵虎!”未等赵虎说完,展昭连忙大声喝止,这时候他不想让艾虎担心。可是艾虎又怎么会真的不懂?果然,下一秒,艾虎拉着展昭的手臂静了下来。

“我没事,你先回房,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展昭摸摸艾虎的头,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艾虎却丝毫不为所动,拉着展昭走进自己的房间,从公孙先生的药箱里拾起一些消炎药纱布之类的东西手忙脚乱的为展昭包扎。

“下次你不要再这样了,就算我真的死了也不要这样,我小侠艾虎如果要死,也必定是舍身取义,死的其所,和

你没有半点关系,也没有什么好值得难过的,你死了我也不会难过的。“

艾虎说着,眼泪似控制不住般,一滴一滴落在展昭手上,艾虎忙捡了帕子去擦,却是越擦越多,说到最后,以是泣不成声。展昭微笑着看着手上的血迹一点点的晕开,扳过艾虎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任她小小的身子在怀中抖得越发厉害。

门外,没有人忍心去打破这短暂的宁静,江湖人都道,南侠展昭对小侠艾虎有救命之恩,意义非凡,开封府的人却知道,展昭对艾虎来说又岂止是意义非凡?良久,张龙才别过头,不无感慨的和赵虎说道“艾虎这丫头,将来嫁的人如果不是咱们家展大人,那简直就是没天理了。“

开封府里的等级其实并不如何森严,私下里几人更是以朋友论交,张龙赵虎也也常常拿艾虎开玩笑,此刻说来,却无半点取笑之意。张龙的话虽然直接,却也正是众人所担心的,撇开公孙先生不谈,艾虎对他们的意义早已不再是一个寄居在此的客人,他们自然不希望艾虎外嫁,可是感情的事终究是私事,因而公孙先生和包大人才迟迟没有将此事点破。

展昭怀中的艾虎愣了愣,不明白怎么突然便说起了自己的婚事,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我是不可能嫁给展大哥的,因为我只想和我爹娘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我是绝对不会给人做妾的,更何况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嫁人。“

艾虎的话,无疑是伤了展昭,艾虎的性子刚烈他是知道的,可是如此不由分说的便将自己排除在外,还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若要她,心里又怎么容得下别人,又怎么舍得要她做妾?

“展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见展昭目光一沉,艾虎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求助似得看向公孙先生,慌乱的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艾虎,你还小,这些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公孙先生叹了口气,上前拍拍展昭的肩膀意有所指的安抚道,随即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艾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你们又怎么会及时赶回来?“

展昭自然知道公孙先生所指何意,说起正事,也再也顾不得心中的酸涩,凝眉听着艾虎讲述。

那日离开开封以后,心存怀疑的艾虎并没有直接去县衙,而是影身在民间暗中打听,未曾想到当地的村民竟无人听说此事,艾虎觉得有些奇怪,发生如此众大的案件,百姓势必会人心惶惶,又怎么会毫不知情?

于是艾虎打算先不现身,暗中查访。

阳武县县衙,黑暗中,屋内摇曳的烛火映照出两张剪影。

“怎么样,都安排好了吗?”

“放心吧,绝无问题。只要那艾虎一到就等于是中了我们的圈套,到时候叫准备好的证人出面作证,以那江湖传言小侠艾虎嫉恶如仇的个性,不怕他不上当。”

“很好,只要这次能杀了包拯,为王爷报了仇,你的荣华富贵绝对不是问题。”

而这一切,都被藏身暗中的艾虎听了去,王爷?会是哪一位王爷。看样子此事是冲着包大人而来,可是把自己骗来又有什么用,开封府有展大哥在,刺客又怎么可能得逞?

艾虎马上修书一封,把自己查到的情况告诉展昭,让他加大府衙里的守卫。并说明自己要留在这里查清楚。只是她不知道。此时的展昭已经出发来寻她,更没想到自己的飞鸽传书会正好被张龙截获。及时加大了府里的防卫,这才能坚持到他们及时返回。

从其中一人离开县衙,艾虎就一路跟随,并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将其拿下,严邢逼供之下得知这帮人的目的竟然是为叶森报仇。

原来当初包大人以叶森之名斩了契丹王爷耶律宗森。叫契丹吃了个哑巴亏。那耶律宗森虽然是个不得宠的王爷,却有个手握重兵的弟弟。这阳武县的县太爷更是叶森的义子,当初也是因为不是兵部的人才没有被查出来,他们又岂能善罢甘休,于是才有了今天的这出以艾虎为棋的局。

第二天一早,艾虎便找人给阳武县的知县送去一封信,谎称自己已经抓到了连环杀手,请他亲自前去西郊验收。迟至正午,那知县才到,艾虎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漫不经心的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冷笑着开门见山“你们以为把我骗来就可以刺杀包大人了,真是可笑,有我展大哥在,你觉得你们能讨到便宜吗?”

那知县显然没想到艾虎竟有如此手段,愣了片刻才强作镇定的开口“你以为就这么简单吗?从你离开开封我们就已经收到消息,昨天晚上,我们以连夜将消息送往开封府,说你被那灭门惨案的杀手所杀,以你和展昭的交情,你觉得他会不来给你收尸吗?想来这会信函以到展昭手上,而今天傍晚,我们六十三名名契丹勇士就会杀入开封府,和王爷之死有关的,包拯,公孙策,你,都别想活,而展昭,他救不了包大人,更救不了你,我要他活着比死更痛苦!”

艾虎握着断刀的手微微用力,心跳顿时漏了半拍,转念一想,自己的飞鸽传书展大哥因该早已收到,所以决不会中计,随即了然一笑,拔出断刀“开封府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至于能不能杀得了我,比过才知道。”

展昭赶到的时候,艾虎正和那知县战做一处,转眼已将其斩于刀下。却没想到回头看见正在查看尸首的展昭,这才有了她惊慌失措的一幕。

开封府里,天光以是大亮,日出的光芒在艾虎身上洒下一层淡淡的金黄,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毛茸茸的,众人看着靠在展昭肩上昏昏欲睡的艾虎,皆不敢想象这场阴谋竟然会差点害死她。

此后的三天,艾虎都被困在开封府的方寸天地里,这次的事情闹的太大,艾虎又杀了个知县,很多事情都要处理善后,本来像这种事都是由艾虎和展昭分头处理,却因为艾虎的受伤,让展昭忙的有些分身乏术。而为了防止伤口再度裂开,公孙先生索性将公文搬到艾虎的房间办公,让艾虎连偷溜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公孙先生,展大哥怎么还不回来啊?我怎么觉得我都好久没有见过他了?“后院里,艾虎摆弄着手中的石子小声和公孙先生抱怨着。

“谁让你闯这么大的祸?展护卫昨天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了,今天走的时候你又还没有醒。“公孙先生头也不抬,专心看着手中的卷宗。

“这也怪我?“艾虎撇撇嘴,随即挂上一抹讨好,蹦蹦跳跳的上前扯过公孙先生的衣袖“公孙先生,你能不能和包大人说说,让他们明天出去的时候把我也带上,大不了我小心一点,不用武功就是了。“

公孙先生无奈的摇摇头,放下手中的卷宗,正欲说些什么,艾虎身后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你就不能乖乖的待在家里等着我回来,一定要让我担心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