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奈何,奈何,奈若何,一曲黄粱思清浊
5追辰夺日盼月明,剥皮剔骨任高飞(下)
齐云山地处南国与比萨国交接处,齐云山南依山傍水属于南国北方地界线,一旦翻山便是比萨国,因齐云山北山区连绵百余里黄沙,比萨国居民甚少,同时地处交界,两国人民来往频繁,常有驼队行走其中。
……
齐云山因由两座山大比肩而立著称,山涧的沟壑极其险峻,但却是这沟壑成了当地人生意往来的捷径。由于中间窄仄难走,所以驻兵相对较少,城郭中的屯兵更是整日闲散。
不过,最让大快人心的却是这从南国境内北上直通齐云山的大道。此道宽20余米,最宽处可达60米,一路畅通160公里。
话说,如果比萨国起了歹心,南国将士便会率兵而上,一举剿灭敌军。
“卖画,卖画——”
熙熙攘攘的行人散布大道上,临近齐云山城郭,渐渐热闹起来,月夜因路途疲乏,困意难耐,时不时打了打哈欠,睡眼迷离地顶着烈日,嗓子冒烟,却懒得问身旁驾车小厮取水。估计长期被虐,委屈自己竟然成了习惯。
朦胧中,听见一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仿佛就是冲着自家队伍而说的。
“卖画喽!”
月夜脑子嗡嗡作响,快到城郭,车队速度越来越慢。
“好画啊,卖画了!大爷,看看画吧!”
月夜翻了个大白眼,斜眼瞟了下身旁步行的人们,决定将耳朵关闭。
“题诗送画,半卖半送,清仓血本,跳楼,抛底,大贱卖了!”
“咳!”月夜稍微清醒了下,转脸问道,“大哥哥,一边玩去,别吵着小爷我睡觉好么?”
“不好。”那人斩钉截铁道。
“小厮,为毛我们双匹马的速度跟他走路一样!”
月夜冷脸,扭头问道。
“咩是速度?”小厮回道。
“丫的!速度不知道,你远古来的!等等…。。不对啊,为毛是这样……”
……
“小少爷,快醒醒!”
月夜头疼的像要裂开,猛然睁眼自己已经躺在床榻上,舒适温暖,浑身一扫整个上午的颠簸,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右手略微刺痛感,倒也不在意,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对方沉默不语,月夜抬眼见住所简易,诧异于房间站立着的家仆,愣道,“我没有随父亲大人走货?”
“小少爷!呜呜~你不记得了吗?”
月夜警惕地再次环绕全屋,见屋内三人分别为:家丁A,家丁B,家丁C,驾车小厮,全是熟章,忍住饥饿询问道,“什么意思?”
家丁B皱眉一脸难色,家丁A将刚倒好的清茶送至月夜身边,轻声道,“小少爷,庄主买的画你记得吗?”
月夜接过清茶,甚觉情况不妙。前世,见惯了越俎代庖之事,这会子自己的晕厥,加上庄内大丧,莫不是什么倒戈的把戏,抑或易主的苗头,忽而乐道,“你们是谁?”
家丁C慢慢靠近月夜床边,笑嘻嘻道,“我们的好少爷,你不担心你的爹爹吗?”
月夜浑身瞬时冷意阵阵,有不祥之感,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家丁C冷哼,嘴角上向咧向一边,“我们的好少爷,少装蒜了,快说你将庄主怎么了!”
月夜莫名,这欲盖弥彰,栽赃嫁祸的计量也上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冷漠道,“萧朗怎么了?”
驾车小厮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毫不客气地抓起月夜领口,将月夜轻而易举提离床榻,恶狠狠道,“终于本相露出来了!啊!庄主的名讳也是你等下流之辈随意称呼的!”
这是要明目张胆地谋害少主吗?月夜不明所以,开始以为是要夺权,这会到底什么意思?
“早上还爹爹前,爹爹后的,一到齐云山整个人都变了!快说!你是什么怪物!”
NND,怎么回事?!月夜深呼吸,微笑掰了掰驾马小厮的拳头,关切问道,“你们没病吧?”
“你******……”
“克林!”家丁A喝住驾车小厮挥过来的拳头。月夜见周遭肃然气氛,瞥见桌案烛火,冷静回想起转弯后的景象……
“小少爷,庄主看上一副画,可是卖画的人偏要你过去瞅瞅。”
月夜眨巴下眼睛,被家丁A从货车上抱起,放到马背上,环着月夜轻驱黄棕马,两步将月夜送至萧朗马车旁。
“上来。”萧朗的声音有些沉,月夜乐颠颠地爬进马车,坐到萧朗对面,道,“爹爹。”
马车的窗帘已经掀起,忽然注意到另一侧马车窗外的黑影,吓月夜一跳,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这种窥视感让人浑身不自在。
“你就是要见我的卖画的?”月夜安抚下脆弱的心脏,和颜悦色道。
那人蓑衣一身,黑色帘布遮挡住整个脸庞,“此画非比寻常,需童子血才能现出全貌。”
这苍老的声音像是一把锈了很久的锯子,慢悠悠地撕割着月夜的灵魂。而那人一旁举着白布挂杆的小童,早已不见人影。
月夜思索片刻,偏头问道,“爹爹可是十分想要那幅画?”月夜知道,这割肤取血之事,在古代可是万万不能随意,因为当时巫蛊盛行,几乎所有人家被突兀要些身上物件,都是有忌讳的,可萧朗如今只为了一幅画卷便勒令自己献出鲜血,多少令人唏嘘不已。
而萧朗此时已然一副失魂落魄样子,木然点点头。
“那孩儿的血算什么呢。爹爹,那是一幅什么样的画啊?”比起肉身上的血,月夜见萧朗现在的样子,到对那幅神通广大的画来了兴趣。
窗外人,呵呵笑的阴险,从袖中抽出一个泛黄,边缘磨损十分严重的羊皮卷来。
萧朗小心接过,轻轻展开,将羊皮卷平放双腿上。
在月夜看来整块皮什么都没有,轻瞟了眼萧朗眼里的迟疑,断定他也有所疑惑,这时,萧朗思索着毫不客气跩过月夜左手,拉至羊皮卷中心,右手持金色匕首,口刃像内,用力前推。随着第一滴血在羊皮卷上晕开,月夜只觉脑中一根弦断般,天昏地暗,一首诗一笔一笔刻在脑海里:
“四面风起带讯息,月遇重火冷香里。
追辰夺日盼月明,剥皮剔骨任高飞。”
再看向萧朗腿间的羊皮卷时,那一滴一滴的鲜血染尽整张卷面,一个声音悄然响起,“腅尸再战!”
月夜忽觉冷汗盈盈,强烈的快感翻涌着,撞击着,似有什么呼之欲出,就在眼前,有什么东西指引着,那是什么?一瞬间,便天昏地暗,失去了意识……
……
“你知道了什么,不是吗?”见月夜长久的沉思,家丁A揣测道。
月夜回过神来,鼻翼微扇,坦诚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个家伙,看来不吃点苦头,不知道月儿为什么这么圆!”家丁C二话没说,甩手手背狠狠扇了月夜一个巴掌。
月夜没有躲避,牙口搁着面颊,心道,下手也不说均匀点,“咳咳咳!”
“萧朗吩咐你们来审问我的?”
家丁B眼神闪烁了下,月夜皱眉,忽然忆起他们开始的质问,不禁问道,“爹爹怎么了?”
驾马小厮,也就是克林,将月夜扔回床上,“你也就这点本事!”像是失望至极。
月夜更为纳闷,不然勒?我一下子知道你们在搞什么把戏的话,你们还演个什么劲儿啊,再说了,谁知道你们是好人坏人,出于好意恶意的,还是能办成好事坏事?也就老子不在,突然欺负小孩子而已,到逞起英雄,真不知道,你是二儿呢,二儿呢,还是二呢。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仅有的耐心全部磨完,但现在而言,询问是获得信息最好的方法,月夜冷声道。
家丁A走回桌案旁,将原本端给月夜的茶自个儿喝完,随意摆摆手,示意大伙坐下,这才不急不予道,“烈焰堡来了帖子。”
月夜冷笑,“你们是主子?”
家丁C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哈哈大笑两声,“主子?你还知道主子?”这语气挑明地鄙夷,更令人十分不爽,月夜的自尊底线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月夜想了想,干脆躺回床上,背过身去,懒得搭理一屋子家丁。
家丁B闲闲道,“我就说少了庄主奶奶,咱们山庄就像是熄了火的蜡烛,就这样了。”
家丁A不悦道,“小少爷已经醒了,快想想怎么应付烈焰堡的帖子才是正事。”
克林握着拳头,“不行,我替主子去!”
家丁C白眼翻了几下,“你少来,你这哈怂,最后肯定自己先开溜,还替主子去?我看你是只想过替主子!”
克林顿时大舌头道,“你,你,胡说!”
家丁C一手夺过家丁A正在倒水的茶壶,对着嘴直接喝了几口,见克林怒目圆睁,狠道,“盯你个粑粑!”
家丁A叹了口气,转身对着月夜道,“小主子,我去拿点吃的,您已经一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说着人已经起身,临出门时,吩咐道,“庄主那边有人看着,小少爷你们可要小心注意了,这烈焰堡此时发帖,定是来者不善!”
家丁B翘着二郎腿,“咱不理他不行吗?”
家丁A白了他一眼,家丁B乖乖收口。
烈焰堡?月夜暗度,今天的事情莫不是和他们有关?
天色已黑,月夜耳边依旧充斥着嗡嗡声,仿佛在调频一般,虫鸣低低,窗棂的细细疏密的布白色见黄,多伴着些沙。
一闭眼,沉气,那喧嚣的声音,似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此起彼伏。
……
桑榆,桑榆,抓住你!东隅,东隅快逃离!
这是一场饕餮盛宴,孩儿们,准备好了吗?
“啊!”
黑暗中,有什么蠢蠢欲动……
……
原本的入梦时刻,脑子却清醒起来。种种记忆与自己同处一个空间,他们交织在一起,各种排列组合,像是一个被打乱了的魔方,而自己正在无意识的解析。
周围的景色,寒暑交替,温度记载着时令,年月一年一年流淌。像是从远古开始的画面,不停地随着时间改变。
忽而,雪花飘落,山舞银蛇,月夜抬头,不见天日的漩涡中,传来一个孤傲清高的声音,
“我自寻求一种思念,这份思念可以无关记忆,可将时空抛掷脑后;我自寻求一种感情,这份感情可以超于生死,可以不辨善恶;我自寻求一种力量,这份力量可以感化所有,可将一切归零。”
月夜仔细聆听,“沧海桑田,历经种种,自追寻的无限量法,归于无物。”
“成魔成佛,皆有所缘,善恶是非,皆有所由。”
此时,时空骤然扭曲,月夜便不停地向下坠落,似无底洞般,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