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已起身去辞行,远远望去,玄乾宗长老满脸和煦地再三挽留,老狐狸执意要走,苏穆天颇有大将之风地起身相送,眼神中毫不掩饰流露出惋惜之情。在宇文谦逊地阻止下他才作罢,派出大柱来送行,我赶紧大步上前拦住他,示意众人先行一步,可不敢让他靠近我那些懵懂无知的队友。
大柱讪笑着看着匆匆离去的众人,我凑过去与他咬耳朵:“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他饶有兴趣地默不作声看着我,我摘下皮帽又迅捷戴上,相信我要表达的意思他已知晓,果然不出所料,他恍然大悟地笑道:“有趣的人类,烛那个倒霉的家伙就是被你打伤的,胆子够大,你就不怕我为他报仇。”“你说呢。”我语意深长地环顾一下人头攒动的四周,“你们混迹在人群中,所谋何事与我无关,我们冒然地加入与决然离开,只是你们计划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你们冒这么大的风险,不想轻易搞砸吧!”大柱默然地思索了一番,说:“你就没有好奇心,想知道我们图谋何事。”“没有。”我斩钉截铁地道:“我已说过,没有任何兴趣,既是把此地的人类杀得干干净净,也与我浑身不搭介。”
大柱听得哑然失笑,说:“那这样就祝你一路顺风,夜长路险还需多珍重,我有预感,我们还会再见面。”我断然道:“我可不想与你们有任何交集之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也祝你心想事成。”说罢一扭头扬长而去,在众多惊诧的目光中,有一道担忧的眼神一直注视着我,若即若离,我只能无奈地冲她苦涩地笑笑,我很想把她带离此地的险境,可她身不由己,更别说我是否具备让她信任的条件,但愿她能平安地度过这此劫难。
外面只有两个缩手缩脚的倒霉蛋,担任着警戒的职责,对我们的不识实务脸上充斥着不屑之色,他俩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扫向我们的眼神中洋溢着幸灾乐祸,我暗自长叹一声,大柱的暗示已说得很明显,前面应该还有一群未曾露面的玄乾宗门人,守株待兔地等着我们。苏穆天真是好手段,先在食物中下慢性毒药,如果我们不按着他预设的计划行事,那么他还有暗手在黑夜中等待,能无声无息地把我们抹杀在旷野。
没走多远的距离,我略感疲惫,人毕竟不是铁打的,这段时间几乎一直在奔波,难得先前有过停下休息的时光,可我还得思虑怎样妥善解决青衣魁的事情,面对着从她身上挖出的那团腐肉,我本来脑容量不大的脑袋,真可谓绞尽脑汁,我承认我不太聪睿,不是那种一步百计的人物,衡量了半天,最后的处理办法,竟是光明正大地把它甩在火堆旁,想想自己也够愚蠢的,殚精竭力地考虑了那么多掩饰的方法,还不如简单扼要来得干脆,效果也不错,尽管有人奇异地看到我们丢弃于地的食袋,可谁也没兴趣打开看看。
又走了几分种,我的四肢越来越乏力,头也昏昏沉沉起来,其他人也是脚步不稳,东倒西歪。“停下。”宇文忽然出声:“我们中了迷毒。”众人气喘嘘嘘地相互惊骇对视,体弱的青衣魁已一屁股跌坐在地,“食物我都偷偷地吐掉了,怎么还是中毒了?”谒鹰敞开的胸膛汗珠流趟,满脸不相信地叫道。宇文疑惑地看我,我阴沉着脸,说:“不是食物中毒,到底是什么让我们防不胜防,全部中招?”“篝火。”岚的声音犹如虫豸的低鸣声,却如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同时也把所有人惊醒。谒鹰嘴里冒出一大串的骂娘声,宇文也是怒不可遏,可他说出的话语不无敬佩之声:“苏穆天老谋深算,人还没聚集之前,他已把所有人的后路掐断。现在到底是回还是继续向前呢,我估计他还有后手在前面等着我们,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我们。如若返回,那么我们只能仰人鼻息,完全被他捏在手心。”
宇文的话语带起一片惊惶之色,谒鹰叫嚣着这种迷毒没什么大不了,过段时间它自然会被排出体外,我们应该继续向前,把一切阻挡的东西砸得稀巴烂。岚与两魁沉默不语,他们的意思倾向于返回,似乎很熟识苏穆天的处事风格,认定向前只能死路一条。宇文在苟延残喘与冒险一搏之间左右不定,我静静地观着众人的表情,等待他们的情绪稳定下来,他们不知道既是回到塔内也不一定能存活,蓝翼巨蚁的奇异脉动已四面八方地围了过来,我们逃无可逃,塔内的苏穆天又何尝不是。
经过短暂的痛苦决择,宇文最后把目光洒向我的身上,说:“迦南,你怎么说?”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从他的眼神中,看到少有的些许诚挚,我的目光接而转向在场的所有人,说:“在我说出我的办法之前,我要问你们当中谁有掩盖身上气息的药物,这一点致关重要,能救所有人的性命,请大家如实回答。”众人面面相觑,岚惊魂未定地轻声道:“我有。”我当即无所顾忌地哈哈仰天大笑,众人犹如看神经病地疑视着我。
“正如队长猜测的一样,前面确实有一帮数目不匪的玄乾宗门徒等着我们上勾,现在,苏穆天的这番布置已无足轻重,我们的行动还是晚了,蓝翼巨蚁已悄无声息地把这片区域团团围住,我们与苏长老一样,已成网中飞蛾插翅难逃。”我不想吓唬他们,只是据实道来,可还是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经历过蓝翼巨蚁围攻的青衣魁,脸庞呼地一下涮白,惊惧之情溢于言表,笑面魁哆嗦地问:“你确定?”我不容置疑地点点头,说:“所以逃是逃不掉了,我们只能悄悄地返回,但不是进入塔内,而是在它附近隐匿起来,为求保险,需要动用到岚的掩盖气息的药物,这样蓝翼巨蚁的注意力就会完全放在塔内,从而忽略掉我们。”
要避开两位不尽职门神的巡视容易,可要找出好的隐匿藏身之地,在众人体乏之际确实颇费周折,在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拥挤在一块不大的阴暗处,把最靠里面削瘦的岚压得身形更单薄了,我把他上交的药粉毫无顾忌地洒向众人,然后当仁不让地压向他们。里面传来岚痛楚的呻吟声与青衣魁低微的惊呼声,我心中暗笑,他们应该学学谒鹰,看看人家一声不吭地强忍着,堪称忍辱负重的典范,转念一想,我忍不住轻呸一下,他此刻正被两魁夹在当中,一边是肉乎乎的软垫,而另一边是清馨可人的靓妞,百之百他正乐此其中呢。
我似乎又回到与那只狡猾的寒噏角蜈对抗中,熟悉的拥挤不堪之感爬上心头,那些往事只不过发生在一天多之前,可我怎么感觉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约翰他们还好吗?有没有为走丢的我担心过,黛雅与索肖的小算盘是否得逞?光头的碧还在记狠我吗?他的那顶帽子,我其实并没扔掉,一直藏在背包的底部,连谒鹰死皮赖脸地要求戴一戴它,我都没同意。经过这么长时间,贝奥还是那样勇往直前吗?孤芳自赏的枭是否还保持着他的一贯风格?在一瞬间,我想起了那么些并不待见我的原队友,冥冥中似乎有种力量在把我推向他们,越想越不安,难道他们之中有人发生了不测,可他们是死是活与我关系不大呀,百思不得其解,我没有发现一损俱损的丝毫迹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