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蔓树内犹如迷宫一般的树干千姿百态,所有的树表都带有一层淡薄的莹光透出,树内阴寒潮湿水气很重,光水交融形成阵阵薄雾。约翰手持莹光棒,艰难的寻觅落脚点,后面的人尽量地踏在他的足迹上,各种蟋唆豸鸣从未断绝于耳,我被安排在队尾,从感官上来讲对我极其不利。约翰尽管打头,但他拥有照明,能先一步发现危险。夹在中间的几位只要警剔两边既可,而莹光棒有限的光源到我脚下已是强弩之末,要不是我的平衡性还行,这一路走下来肯定跌得鼻青脸肿。阴森森的黑暗紧贴着我的后背,时时刻刻从三面包抄我,我很容易被猎食者偷袭。
碧紧跟在约翰之后,却不时地回头瞄向队尾,是担心我会被凶兽无声无息地干掉,还是怕我这个仇人趁机溜之大吉。每一次他的目光扫来,我都挑衅地用手来回搓头,好似他的那颗光头长在我肩膀上。******,还没完没了,碧这个家伙若再继续胡纠蛮缠下去,我不介意给他上一课,让他明白不是任何人都吃他这一套。当麻烦事找上门,退避,躲让只会助长它的气焰,唯一能做的就是别慌不怕,迎面冲上去把它碎尸万段。
莹光棒一下熄灭,每个人就近躲藏,全都目光曜曜注视前方。巨大的震动清晰传来,讨厌的嘟嘟声由远及近直扑而来,凄惨的哀嚎声断断续续,伴随枝折树裂的喀吱声,一只跌跌撞撞的嘟嘟鸟在远端冲了出来。它只剩一条腿,退化的双翅努力地维持着身体平衡,身上的铁羽已被大部分腐蚀掉,大片的污液往下滴。颈部的鳞片被一道狰狞的伤口划开,大批的腥血往外涌。妖魔般的巨眼已失去神采,它凄凉地向前跳了几步,来到空地中央终于不支,悲鸣一声倒下。
所有人都等待队长的指示,而约翰做了个静默的手势。一只扁长的生物从阴暗的深处缓慢显现,长约三米,高度不超过一米半。宽平的腭牙如一把巨钳泛着青冷的寒光,内裹着细碎的尖牙。双眼分得很开,几乎不存在视觉死角。青黑色的波纹状叠甲漫延全身,尾部绻缩在腹下,一排灰质的锐角由背脊拱顶。它不慌不忙地围着嘟嘟鸟转了几圈,看到嘟嘟鸟只能艰难地扭转脑袋与它对视,它又试探性地靠近嘟嘟鸟,见嘟嘟鸟悲哀地躺在地上仅挣扎了几下又倒了下来,至此它这才兴奋地昂首嘶鸣了几下。
几道乌光从不同方向一闪而至,又有四只同样的生物聚到嘟嘟鸟的周围,全都兴高采烈地吱吱乱叫。已被当成盘中餐的嘟嘟鸟出奇地不在哀嚎,静静地躺倒在地,它的双眼不再死气沉沉,碧玉的光彩又洋溢上来。头一只扁长生物似乎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左顾右盼四下打量。猛然,它紧盯着我们隐匿的方向,如同一辆重型装甲车缓慢地向我们碾过来。
寒噏角蜈,一遇就是五只,而且正在围猎嘟嘟鸟。看得出寒噏角蜈是狡诈多疑之徒,尽管走过来不慌不忙,但它微微弓起的后脊随时待发的状态,把它的谨小慎微显露无疑。整个空间的气流突然急速紊乱起来,多只嘟嘟鸟从高枝一跃而下滑翔俯冲,那只警惕的寒噏角蜈的腭牙闪电般地击打在一起,“啪”一片黑雾从中炸裂开,瞬间弥漫在它周围,它的身形同时已首尾相抱,形成一个巨大的刺轮向前急滚。“轰”尽管它的反应堪称神速,但是仍被一只空降的嘟嘟鸟巨爪拍中,在这股突来的力量下,它的速度骤然增加反而加速了它的逃遁,在两侧夹击它的巨爪都落了空。但它并不好受,口中发出的刺耳嘶叫不绝于耳,更有腥绿的粘液从刺轮中滴落。
另外四只寒噏角蜈情况堪忧,每只最少有三只嘟嘟鸟轮番伺候,看样子凶多吉少。现在可不是为寒噏角蜈感叹的时候,那个飞转的刺轮风驰电掣地冲我们而来,后面追杀它的嘟嘟鸟则有五只之多。一道绿光从前面升起,直奔队末我的方位下坠。我瞬间明白,莹光棒,有人****手要我做牺牲品。果然,五只嘟嘟鸟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可在莹光棒的坠落之处,那里空无一物。
有弊就有利,我现在的位置在正面遇敌的时候最有利,当行势紧张,那只寒噏角蜈慢步走来时,我已悄无声息往旁挪移。跟我有相似想法的还有我面前的枭,他的绳爪已抓牢高枝,轻轻一扯就能荡出三十米开外。损人利己并非人类的专利,刺轮逃遁的方向并不是顺着通道直走,而是飘忽不定地在道路两侧穿梭。一道道身影被惊起,四散而逃。寒噏角蜈确实是个聪明的家伙,最起码现在只剩下两只嘟嘟鸟在围追堵截它。
我从一道道窄小分叉树干中穿过,尽量离是非之地远一点,看看显示器,已经偏离方向。我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前路凶险异常,那我就兜个大圈迂回过去,希望少点“惊喜”出现。一股土腥味的恶臭弥散在四周,越来越浓郁。我停了下来,脚踏着厚实的大地却感觉不牢靠,一股奇异的脉动从脚下传来直透心田,丝丝的微风闻上去说不出的怪异。攀上高枝,前面突兀地显出一块空地,红褐色的泥土裸露在外,寸草不生,一只蠕蛹深陷其中,它正努力地摆动身躯,想把自己拔出来。
蠕蛹的外形与蛆很相似,体积却是它的千百倍,浑身由一圈又一圈肥硕粉肉构成,恶臭正是从它的身躯散发出来。空中有东西在盘旋,尽管看不见,但通过微弱的树丛莹光从中少许折射,还能依稀辩出轮廓,那是一团透明的胶质物体。如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一只魅,怪不得无影无踪,原来它会隐身。蠕蛹似乎知道情况危急,挣扎得更加厉害。猛然,它停止了所有的举动,头部的粉肉急速向后滑,露出五根如鳄嘴一样利牙像盛花一般地打开,并从口腔喷出一股腥黑的气雾,直向高空中正俯冲下来的魅当头罩去。
魅在空中急停,瞬移,完全不受惯性与重力的影响,刹那间就位临蠕蛹上方。胶质中的一部分快速形成一张透明薄扇面,十字交叉划下去,空中犹如亮起两道闪电,蠕蛹的五根鳄牙悄然地被一削而断,整个上半身被切开,不等蠕蛹的汁液飞溅,透明胶质已在空中平铺开来,如同毯子往下裹去。
蠕蛹的体形实属庞大,魅尽可能地变幻身形,却只能覆盖它的上半身。此时,蠕蛹的身体渐趋拔高,呼啸的气流犹如形成一道龙卷风直刷地面,红褐色的灰尘席卷满天,那是魅携带着笨重的蠕虫想要离地飞走,随着魅不懈的努力,蠕蛹终于被带离地面,可事情反而变得更糟糕了,魅已竭尽所能了,蠕蛹就是在两米的高空中左右摇摆,再难上升分毫。
我意识到事情发展的异乎寻常,透过重重的烟尘仔细地端详,诧异地发现整个地表以细不可见的黑丝形成了一张巨网,而网中心的黑丝正层层迭迭地缠绕在蠕蛹的下半身。不仅如此,此刻天空中一道道黑丝正无声无息地快速编织着,来自阴暗高枝后面射出的黑丝密密麻麻,一双双血红的眼睛隐藏在黑暗处,贪婪地紧盯着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