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雅先前如是一团能把人融化的热火,那么现在却像一块千年的寒冰,表情在极致的两端转换之快堪称神速。浅灰色的瞳孔显露出阴狠的峥嵘,如同嗜人的野兽虎视眈眈的瞪着我。我呶呶嘴巴还想抵赖几句,转念一想在聪明人面前搞这类没啥意思,就紧闭双唇不言语,心里恶趣地猜测:不会要我也脱光让她看回吧,如她真想如此,我肯定毫不犹豫地照办。说实话,我还真没把这种事放心上,有什么大不了得,又不是玉洁冰清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相好过的男人估计比我杀过的都多,如此小题大做摆明了敲竹杠。要不她就是一个不能吃亏的主,觉得心里有股邪火滋生,要在我的身上把它扑灭。管她呐,摆出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架设,尽量做到跋扈的脸上无丝毫羞愧之色溢出。
“是你。”冰冷的语气直透人心,黛雅一副兴师问罪的吃人样。我狂野的目光,放肆地仔仔细细上下来回打量她,轻蔑地撇撇嘴:“不过如此。”既然乌云盖头,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吧。“卟哧”黛雅却瞬间犹如鲜花怒放般“咯咯”大笑起来,什么情况?我当既愣了。大概我错愕的神情很精彩,她笑得更开心了,看着她没完没了舒畅地笑着,我心里由不得也冒出一股邪火,怒目相向地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黛雅,她狡诈的眼光犹如看着一个傻瓜回望着我,尽显得意姿态。
我似乎有点明白她喜从何来,小队七人来自不同的地域,每个人看上去都莫测深浅,除非必要,我也尽量不与其他人交流,大概莫名的危机感促使她想要摸清每个人的低细,如今她先以弱者的姿态引诱我,再借由头逼迫我,一切只为她想判断我是何种人,是冷静残忍的危险分子,还是可加以利用的楞头青。而我弱智的表现不出她所料,她觉得以她的手段拿下我不成问题,加上索肖与酷酷的枭就有四人结成同盟,在占居多数的小队已经掌握着主动,所以她现在有一种掌控者的快感。如我所料不错,接下来她就要低姿态地博取我的好感,再用美色诱惑我这个好色之徒,把我玩转在她的手心。我讨厌被人戏耍的感觉,取出一半食物推到她身前道:“这给你,大家两清。”黛雅的笑声戛然而止,她大概做梦也没想到我会把宝贵食物分她一半,瞬间打乱了她预想的步骤,我如此举动非常不合情理,她百思不得其解。
我看着黛雅默默收起食物,眼神闪烁不时看向我。我心中暗爽:想吧,用你聪明的大脑使劲想我为何如此,刚才笑得这么欢,真以为一切你事事料透,自以为是的家伙。“笑得这么开心有何好事”索肖从黑暗中哆哆嗦嗦冒出,黛雅当索肖是空气不予理睬。七人当中我与索肖相对熟悉,我打趣道:“能活下来,能不开心吗。”索肖黯然点点头,四顾道:“其它人呢?”
“不知道。”我回的很干脆,“队长应该没事,他比我们都了解此地的情况。枭也应该没事,虽说平时有些孤傲,但正所谓有本事的人,才会显得卓而不群,锥子在口袋内总要凸出来的一样。”黛雅快速地瞟了我一眼,索肖若有所思地沉默着。我才不管他俩有什么想法,如此大放撅词只图消磨时间,他俩都是心机过人之辈,说话之前都要在脑中盘旋几遍才出口,大家干巴巴地在此静候也太冷清了。“碧就有点危险了,鲁莽,刚愎自用的家伙到那儿都能惹火烧身。索肖你说,如果贝奥与他在一起,贝奥会不会偷偷地把碧干掉。”
“不会吧,贝奥看样子不是那号人。如果与碧在一起的人是你呢?”索肖果然不是善鸟,见我有把他拉进我与碧矛盾之中的企图,立既反击。我心中暗啐,你又不是相面的,还能凭外表判断哪种人,这样对贝奥示好,是不是也想把他拉进你的小集团里。他话中的潜台词是我会做干掉碧的勾当,至于吗,真以为我是变态的杀手,为这种琐事会对碧痛下狠手。
“我吗?你猜?”我哈哈笑道,索肖也对着我嘿嘿低笑。场面有些无味,两人一时找不到话题,黛雅根本无视我俩,旁若无人地嚼着肉干,尽管吃相很幽雅,但我怎么感觉有一丝丝恐怖,恍惚间,她口中的肉干似乎是我身上的某个重要部分。手腕处的震动把我拉回现实,三人不约而同看向显示器,代表我们三个人的红点聚合在一个标点,枭的位置也暴露无遗,他的红点就在附近,但不在乱石中,而是偏离他十米左右的一堆乱草丛中。
又一个诡诈之人,我心中暗叹,与这帮人相处下去有得头疼。索肖与黛雅都有些吃惊,枭就在他们眼皮低下,而他俩却全无察觉,这本身就是一种莫名的危胁。三人看向草丛,一道黑影从中一跃而起,十米的距离一掠而过,稳稳落在乱石中,看不清枭的表情,只是一双眼睛太妖邪了,绿幽幽摄人心魄。索肖与黛雅的表情有些阴沉,俩人的眼神飞速地交流一下,都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忌惮之色。
寒雾越来越重,一阵雾霭涌动,原本木偶般站立的枭走了过来。枭其实是一个挺帅的男人,个头与最高的约翰差不了多少,深遂的眼睛炯炯有神,挺直的鼻梁配备清晰的唇线,长手长脚就是有点偏瘦。论魁梧非约翰莫属,贝奥墩实强壮则给人浑身充满暴破张力的感觉,而枭最具有气质。他静默地站在一旁淡漠地扫视我们,自然而然地散发出高人一筹的气息。
“轰隆”林内不远处传出猛烈的暴炸声,那是子母暴雷的在怒吼,多管聚能枪瞬时也咆哮如雷起来,“哧哧”的电浆声不绝于耳。我们四人面面相觑,都知他们三人在一起,马上就到了聚集地,临了搞那么大动静作啥?索肖脑筋转得最快,看着我们仨问:“怎么办?”我首先表态听大家的,枭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黛雅娇嗔道:“大伙看我作什么,我一个女子能拿什么主意。“索肖有些恼火,问题转了一圈还是没解决,但他还是犹豫道:“要不大伙一起去看看什么情况,队长可是我们的主心骨。”
四人不紧不慢地走到林边,约翰他们的身影模糊可辩,场面很混乱,仨人正被几十只小型寒噏角蜈围追堵截。聚能枪的能量已消耗殆尽,约翰拿着枪把当烧火棍狠砸拦路的寒噏角蜈,尽管一下就能把有他几倍重量的寒噏角蜈砸飞,可是这种生物一个翻身,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袭来。幸好在他身后的碧的电浆枪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每一次电弧暴闪,都有一只寒噏角蜈被击中,瞬间电麻当场被约翰一脚踹飞。
大部分的寒噏角蜈聚集在约翰的前方,分成几股轮番攻击,而在队伍的后面却只有几只象征性地贴牢队尾,见有机可趁就上前咬几口,被贝奥漆黑无锋的腰刀砍得“嗷嗷”直叫,就是不退怯。约翰手脚并用满脑门的汗,碧的板击就没松开过,尽量地减轻约翰的压力,可他的电浆最多麻痹寒噏角蜈几秒钟时间,并不具有实质性的杀伤力,寒噏角蜈一轮接一轮的强攻,整个队形推进的举步维艰。
我们的出现让约翰喜上眉梢,赶紧大喊要我们与他两头夹击,其实用不着他打招呼,寒噏角蜈已分出大半向我们两侧快速包抄过来,这帮生物胃口不小吗,想把我们七人一锅炖。挡在我们与约翰之间的寒噏角蜈剩下十只,分成两组强悍地堵住约翰前进的方向,对身后的我们渐趋逼近毫不理会,只是它们绻缩在腹下的尾部齐唰唰亮了出来,圆管状的尾巴犹如喷射口,末端布满蓝汪汪的细小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