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要去喇嘛甸油田打加密示范井的钻井队指挥作业、测试数据,可能要一个多月的时间看不见木青,而两人之间关于丁媛媛的问题却还没有谈清楚,万一……想到这些,戴祖涵的心情便急转直下,变得异常浮躁,甚至开会的时候情绪都不太稳定,有些心不在焉。这在过去是从未有过的,令在场的许多人,包括木怀远都觉得诧异。
五点半刚过,下班的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不一会儿,整个管理局办公大楼就静悄悄的了。
木青办公室的灯还亮着。这个星期有一大半的时间全花在发呆和做白日梦上,若再不把正经事做好,她觉得有愧于心。
办公室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喂,你这里有没有治疗心痛的狗皮膏药啊?”
木青惊异地抬起头,当她看清站在眼前的人后,嘴一撇答道:“我没有什么狗皮膏药,倒是有铁槌,你瞄准心痛处,再拿起铁槌重重敲几下,便可止痛——哈——啾!”
戴祖涵忍着笑,趴在木青的办公桌对面低头看着她。“木青,你感冒了?夏天还感冒,真是……”他一边摇头一边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她。“谢谢,我自己有。”木青没有接戴祖涵递过来的手帕,而是转身从挂在椅子后背上的外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帕捂在鼻子上。然后,用鼻音很重的声音问戴祖涵:“你有何贵干?”
“噢——帮收发室带一份文件给你。”戴祖涵放下公文,走到木青的办公桌旁,拉过一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他胳膊肘撑着脸腮,静静地看着她处理公文。
“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还加班?”
“不是的。这几天,我的工作效率太差了,有很多事情没做完。好了,谢谢你带公文给我,你可以走了!”
“我等你一块儿走。”戴祖涵说着将两腿交叠,轻松地打量眼前伏案振笔疾书的木青。低着头的木青那长密的睫毛上凝聚着两滴晶莹的泪珠,粉红的鼻头可爱地挺起。这般光景让戴祖涵忆起念小学的时候,有位同班女同学因为没交作业,被老师罚抄生字的可爱模样,令他不禁莞尔而笑,心中怜意顿生。但是,他并没做出任何举动,只是安静地坐在木青身边,欣赏她的侧影。过了一会儿,戴祖涵清了清喉咙,正色地说:“木青,我还是很遗憾,你不问我心中隐隐作痛的事情。”他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地从纷乱的思维里跳出,一抬眼竟错愕地望进一双充满委屈的眼眸。看着木青涨得红彤彤的脸,平日慧黠的眼睛充满妒火,小嘴撅得老高,这不但没令戴祖涵生畏退缩,反而给他一种崭新认识,他露出一个足以令人神魂颠倒的笑容。
“唉!木青,你别误会……”
木青不答,又低下头去忙自己的事。半晌才慢悠悠地说:“我没误会,她是你以前心仪的对象。”
“哦……你,你一点儿也不傻嘛!”戴祖涵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转而又处之泰然地解释,“木青,你知道吗?你有一颗最敏感、精致的心。丁媛媛的确是我以前的女朋友,也曾有过婚约。但是,那已是十年前的尘封旧事了,她早已‘琵琶别抱’。”
“既然已‘琵琶别抱’,怎么又重弹《阳关三叠》了?”木青抬起眼望进戴祖涵深邃的褐色眼眸,想探知端倪。
戴祖涵只是轻浅的一笑,斜睨着她反问道:“假若抱着的人已入土为安了呢?”
木青的粉颊与红唇陡地微颤。“那……你打算怎么办?”
戴祖涵的身体向前靠了靠,促狭的双眼直视木青的眼睛,故意压低声音回答:“如果你肯赏我一个吻,我就让你知道。”
结果听他这么一说,木青的泪水就滑了出来。
“哎,哎,木青,你,你别哭嘛。”木青的泪水让戴祖涵心疼极了,他伸出双臂把木青横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温柔地哄着。“拜托,小姐,你别哭了好不好?我……”他有些焦躁地解开衬衫领口的纽扣,把一直拿在手里的手帕又递了过去,“你这是在对我表示抗议吗,木青?”
木青蒙在手帕里的头重重地摇了两下。
“既然如此,那我是却之不恭了。”戴祖涵哂笑着以双臂搂住木青纤弱的肩,体贴地抬起她的下颚为她揩拭泪痕,看着她迷蒙的眼睛,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轻轻吻她的额头和脸颊。木青立刻被戴祖涵自然流露的关心感动得无以复加,连忙止住了眼泪。
“木青,你真的很乖哦!”戴祖涵漾开一抹很温柔的笑容,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真是个好女孩。”他又奖励小动物似的拍了拍木青的头。
木青无奈地回他一笑,难得的开朗燃烧了她原本苍白的容颜。
戴祖涵情难自已地抱紧木青,又温存地想吻她的唇。“不要,你会被我传染,感冒的。”木青双手抵住戴祖涵的胸口,仰起头柔柔地说。“那最好。你把病毒分一半给我,感冒不是会早点好吗?”戴祖涵半真半假的甜言蜜语催眠了木青,也催眠了他自己。
“木青,你尝起来真甜!”戴祖涵以大拇指来回轻揉着木青的嘴唇,在她耳边低喃。
木青眼露诧异,迷惘地回望着戴祖涵,两片唇瓣嗫嚅地动了一下:“那可能是因为我刚才吃了一块糖。”
戴祖涵闻言不禁仰起头朗声大笑,完全没有料到木青竟会大煞风景地冒出这么一句没情调的话,他伸手轻轻拧了一下木青的脸蛋儿:“你可真是——太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