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连续在某宾馆参加一系列会议,头昏脑胀,不胜其烦。
偶尔认识了服务员小章,他是该宾馆会议室的服务生,专门为各种会议服务,我参加的几个不同会议上,都见到他的身影,或忙碌地添水倒茶,或垂手肃立一旁。会间,与其闲聊,得知他每月所服务的不同规格、不同档次、不同专业、不同性质的会议近百,工作三年来,服务过的会议已然数千矣。一个服务生,每天不得不被动地“参加”各种形形色色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会议,这是多么艰苦的工作,多么难熬的日子啊,他却能做到不烦不恼,不愠不怒,不急不燥,真泡会神人也。而我,每周被领导支去代为参加几个乱七八糟的会议,已苦不堪言。章生听闻,乃附耳传授泡会经验若干——
听经法。不管是什么会议,总是有人说的头头是道,唾沫横飞。张三说十点,李四强调八点,王五再补充六点,颠来倒去的,大都是些大话空话套话废话。章生说,这些人在会场上说的话,足可以让你的耳朵起茧,让你的心智崩溃。工作不久,他就学会了听经法,管他是口若悬河,还是口是心非;管他是口角生风,还是口蜜腹剑;管他是口燥唇干,还是口坠天花……统统当他是小和尚念经,让那些大话空话套话废话,由一只耳朵进,立即从另一只耳朵放出来。充耳不闻,这是泡会的第一秘诀。
看戏法。会场上的人,说的话虽然大多无趣,表情却是丰富多采的:有人昏昏欲睡,有人心不在焉;有人东张西望,有人抓耳挠腮;有人呆若木鸡,有人红光满面;有人兴致勃勃,有人垂头丧气……会场上的每一张脸,都生动、形象、传神,就像上演一场人生的大戏。章生说,越是大型的会议,参加的人越多,场面就越像一场集会。一张张脸瞅过去,揣想一下每张脸之后的故事,特别是主席台上正襟危坐的一张张脸谱,尤其值得玩味,揣摩之间,无聊的时间就飞一样过去了。
走神法。如果会场之上,听着乏味,看着无趣,怎么办?章生说,这也不难,那就放飞你的思绪。人在会场,而心游四方。会场可以困住你的身躯,捆不住一个人的思想。走神法也是很多泡会者最惯用的方法。不过,走神也是讲究策略的,眼睛要盯着领导,或作报告的人,做出目不转睛的投入状,专注状,入神状,然后,再悄悄地放走思绪的风筝。
涂鸦法。上述三大方法,固妙法也,却有着同样的弊端。有的主持会议的领导,喜欢参加会议的人,不但认真地听,还要勤奋地记。所以,涂鸦大法,乃是最有意思,也最讨领导欢心的办法。所谓涂鸦,就是在会议记录本上,信笔由缰,笔走龙蛇,或练字,或临摹,或写生,或涂抹。有人能在一次会议上,把一个字写上千遍,也有人能把主席台上的人画得惟妙惟肖,还有人能把一页白纸涂得不漏一点白光……这都是了不起的创作啊,所以,泡会久了,泡出惊世骇俗的艺术大家,也未可知。
章生干咳一声,像会议主持人一样清清嗓门,作总结发言:泡会的方法,还有很多,全靠实践中心领神会,才能左右逢源,把枯燥乏味无聊透顶的这会那会,泡出特色,泡出滋味,泡出情趣。而这,绝非一日之功,非日日泡会,而不能得其精髓也。
听罢章生所言,如醍醐灌顶。借会议之际,将其涂鸦成文,以供普天下泡会者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