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的邻居
在小镇最阴湿寒冷的街角,住着约翰和妻子珍妮。约翰在铁路局干一份扳道工兼维修的活,又苦又累;珍妮在做家务之余就去附近的花市做点杂活,以补贴家用。生活是清贫的,但他们是相爱的一对。
冬天的一个傍晚,小两口正在吃晚饭,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珍妮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冻僵了似的老头,手里提着一个菜篮。
“夫人,我今天刚搬到这里,就住在对街。您需要一些菜吗?”老人的目光落到珍妮缀着补丁的围裙上,神情有些黯然了。
“要啊,”珍妮微笑着递过几个便士,“胡萝卜很新鲜呢。”
老人浑浊的声音里又有了几分激动:“谢谢您了。”
关上门,珍妮轻轻地对丈夫说:“当年我爸爸也是这样挣钱养家的。”
第二天,小镇下了很大的雪。傍晚的时候,珍妮提着一罐热汤,踏过厚厚的积雪,敲开了对街的房门。
两家很快结成了好邻居。每天傍晚,当约翰家的木门响起卖菜老人笃笃的敲门声时,珍妮就会捧着一碗热汤从厨房里迎出来。
圣诞节快来时,珍妮与约翰商量着从开支中省出一部分来给老人置件棉衣:“他穿得太单薄了,这么大的年纪每天出去挨冻,怎么受得了。”约翰点头默许了。
珍妮终于在平安夜的前一天把棉衣赶成了。铺着厚厚的棉絮,针脚密密的。平安夜那天,珍妮还特意从花店带回一枝处理玫瑰,插在放棉衣的纸袋里,趁着老人出门购菜,放到了他家门口。
两小时后,约翰家的木门响起了熟悉的笃笃声,珍妮一边说着“圣诞快乐”一边快乐地打开门,然而,这回老人却没有提着菜篮子。
“嗨,珍妮,”老人兴奋地微微摇晃着身子,“圣诞快乐!平时总是受你们的帮助,今天我终于可以送你们礼物了。”说着老人从身后拿出一个大纸袋,“不知哪个好心人送在我家门口的,是很不错的棉衣呢。我这把老骨头冻惯了,送给约翰穿吧,他上夜班用得着。还有……”老人略带羞涩地把一枝玫瑰递到珍妮面前,“这个给你。也是插在这纸袋里的,我淋了些水,它美得像你一样。”
娇艳的玫瑰上,一闪一闪的,是晶莹的水滴。这两家贫穷的邻居都是精神上的富翁啊!
特殊的墓碑
白医师不像一般的医师那样,留着黑色的胡髭。可是他的确是个好医师。他在我们镇上行医多年,经他诊治过的人,比镇上任何医师都多;可是他赚的钱却比别的医师少得多。因为他常替穷人看病,而他们都拿不出钱来。
到了冬天,他常半夜里爬起来,开20英里的车,去诊治一位太太或孩子的病,或救治受伤的人。
我们镇上的人都知道白医师的诊所在莱斯服装楼上,要走一条窄窄的楼梯上去。诊所里总是坐满了人。楼梯脚下挂着一块招牌——“白医师——诊所在楼上”。
白医师还是一个单身汉。有一次他本来打算跟银行家的女儿克朗威小姐结婚,可是到了结婚那一天,有人把他请到乡下去诊治一个墨西哥孩子。克朗威小姐很生气,就把婚礼取消了。她说:“一个把墨西哥孩子看得比婚礼还重要的人,一定不是个好丈夫!”
镇上许多太太小姐们也都同意她的看法。墨西哥孩子后来病好了,他的父母非常感激白医师。
40年来,镇上拐脚、瞎眼的都爬上白医师诊所来看病,白医师从没有拒绝过哪一个病人。
有人说白医师是个没有个性的人,他爱在酒店里面的那间小房间里喝威士忌、玩牌。可是他却活到了70岁。有一天,他晕倒在诊所沙发上,就这样去了。不过那时候,他乌黑的头发已经变成白色。
白医师的葬礼是镇上最盛大的一次!他的遗体安放在克鲁勃殡仪馆的走廊里,镇上的每个人都去瞻仰遗容,向他致敬,后来就葬在河景公墓里。
大家准备筹一笔钱,做一个精致的墓碑,放在他的墓前,以志纪念。大家在讨论墓碑上要刻些什么。有人说最好刻一首挽诗,可是白医师不喜欢诗。这件事拖了一阵子,就没下文了。
有一天,殡仪馆老板克鲁勃说:“白医师的墓碑早已安放在他墓上了。”原来白医师打算结婚那一天,他误了婚礼救活的那个墨西哥孩子,他的父母一直记挂着白医师还没有墓碑,可是他们也没有钱替他立碑,结果就把白医师诊所楼下的那块招碑,安置在他墓上,上面写着:“白医师——诊所在楼上”。
装的全是信赖
刚来新西兰的时候,我想买个二手冰箱,就写了个小广告,传真给了免费刊登这类商品信息的《路特报》。广告登出后的当天晚上,我就接到一个当地人打来的电话,说他家里有一个冰箱用了不到4年,大小、款式和价格都符合要求,卖300块钱并保证送货上门。我说:“行。”
那人却说:“对不起,我现在还要用大约一个多月。”因为他正在办理去美国的移民,一切手续都差不多了,只要签证到手,他就将冰箱送到我的家里。原来如此,怪不得冰箱这么便宜。
一个多月后,那人突然打来电话,对我说,对不起,签证还没有批下来,因此,冰箱还不能送来给我,并问我是不是还要买他的冰箱。我想了想,说:“行,我还是买你的冰箱。”
等待期间,又有两个当地人给我打电话,说他们有符合我要求的冰箱。我甚至还忍不住去距我家较近的一个老太太家去看了看那个冰箱。但最后我还是给老太太打了个电话,说谢谢她了,让她卖给别人吧。我是一个中国人,我要让洋人觉得咱中国人是讲信用的。
这样一等,居然等了半年。一天晚上,我接到那人的电话,他有一点不好意思地问:“你还要我的冰箱吗?”
我们说好第二天他将冰箱送上门来。翌日一早,他与一个朋友开着货车果然将冰箱小心翼翼地送到了我家。两位洋人不让我动手,将冰箱完全摆好,才笑盈盈地看着我。在他们转身出门时,卖主变戏法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葡萄酒,像发奖般庄重地交到我手里,一字一句地说:“这里面装的全是信赖。”
尼泊尔少年
那年夏天,为了摄影,我在喜马拉雅山麓、尼泊尔的一个叫多拉卡的村庄待了10多天。在这个家家户户散布在海拔1500米斜坡上的村庄,像水、电、煤气之类所谓现代的生命线还没有延伸到这里。
这个村庄虽有4500口人,却没有一条能与别的村落往来的车道。不用说汽车,就是有轮子的普通交通工具也用不起来。而只能靠两条腿步行的山路崎岖不平,到处都被山涧急流截成一段一段的。
由于手推车都不能用,村民只能在体力允许的范围内背一些东西在这条路上行走。我们无法使用汽车了。所以,从汽车的终点站到村庄,我们雇了15个人搬运器材和食品,多余的东西不得不放弃。
首先放弃的就是啤酒,啤酒比什么都重。想过酒瘾,威士忌更有效果。我们4人带了6瓶,每人一瓶半,估计能对付着喝10天。
然而威士忌和啤酒,其作用是不同的。
当汗淋淋地结束了一天的拍摄,面对眼前流淌着的清洌的小河时,我情不自禁地说:“啊,如果把啤酒在这小河中镇一下的话,该有多好喝呀。”
现在再提经过大家协商放弃的啤酒真是没有道理。这时有人追问我说出来的这句忌语。他不是我的同僚,而是村里的少年切特里。
他问翻译:“刚才那人说了什么?”当他弄清什么意思时,两眼放光地说道:“要啤酒的话,我去给你们买来。”
“去什么地方买?”
“恰里科特。”
恰里科特是我们丢了车子雇人的那个山岭所在地,即使是大人也要走一个半小时。
“是不是太远了?”
“没问题。天黑之前回来。”
他劲头十足地要去,我就把小帆布包和钱交给了他。“那么,辛苦你了,可以的话买4瓶来。”
切特里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到8点左右背了5瓶啤酒回来。大家兴奋地鼓掌庆祝。
第二天午后,来摄影现场看热闹的切特里问道:“今天不要啤酒吗?”
“要当然是要的,只是你太辛苦了。”
“没问题。今天是星期六,已经放学了,明天也休息,我给你买许多‘星’牌啤酒。”
“星”牌啤酒是尼泊尔当地的啤酒。我一高兴,给了他一个比昨天更大的帆布包和能买一打啤酒以上的钱。切特里更起劲了,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可是到了晚上他还没回来。到了临近午夜还是没有消息。我向村民打听问会不会出事了,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如果给了他那么多钱,肯定是跑了。有那么一笔钱,就是到首都加德满都也没问题。”
15岁的切特里是越过一座山从一个更小的村子来到这里的,平时就寄住在这里去上学。土屋里放一张床,铺上只有一张席子。因为我拍过他住的地方并问了许多问题,所以对他的情况是了解的。
在那间土屋里,切特里每天吃着自己做的咖喱饭发奋学习。咖喱是他把两种香料和辣椒放在一起夹在石头里磨了以后和蔬菜一起煮出来的。由于土屋很暗,白天在家学习也得点着油灯。
切特里还是没有回来。第二天也没有回来。到第三天也就是星期一还没有回来。我到学校向老师说明情况、道歉并商量对策,可是连老师都说:“不必担心,不会出事的。拿了那么一笔钱,大概跑了吧。”
我后悔不已。稀里糊涂凭自己的感觉把对尼泊尔孩子来说简直难以相信的一笔巨款交给了他,误了那么好的孩子的一生。
然而我想还是事故吧。但愿别发生他们说的事。这样坐立不安地过了3天,到了第三天深夜,有人猛敲我宿舍的门。唉呀,打开门一看,切特里站在外面。
他浑身泥浆,衣服弄得皱皱巴巴的。听他说由于恰里科特只有4瓶啤酒,就爬了4座山直到另一个山岭。一共买了10瓶,路上跌倒打碎了3瓶,切特里哭着拿出所有玻璃碎片给我看,并拿出了找的钱。
我抱住这个尼泊尔少年的肩膀哭了。很久了,我不曾那样哭过,也不曾那样深刻全面地反省过。
没有翅膀的天使
这一学期开学时,我翻阅年组记录后,发现自己所带的年组里,有一位特别的学生。她智能有些障碍,因为她的父母希望她能够“回归主流”,和正常的孩子一样玩耍学习,所以来到了学校。
她看起来相当瘦弱,很怕生,很怕羞,但说真的,我心里的紧张不安,与她的恐惧正相形对比着。教学多年来,遇见的都是正常的孩子,这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孩子。我心里想着,这也许是上天要给予我的艰苦考验吧!
小安在班里很安静,静得几乎不发一语。她只认得很少的英语单词,对其他的则一无所知。而我因为教学的忙碌,还要处理100多个孩子课后反馈的作业,所以在一般情况下,我很少去注意她,跟她也没有多说过话,有些时候我甚至会有一种错觉:仿佛她是一个客人,班级里的一位小客人。上学时,无声地来,放学时,无声地去。
一直到有一天,我患了重感冒,不仅头昏眼花,更是整天鼻涕不停,昏昏沉沉。上课中,感觉恶心难忍。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学生一哄而散。这时的我仿佛虚脱般瘫坐在椅子上,没有力气。
忽地,我看到一个身影徘徊在门外。我起身一看,原来是她。我问她:“已经放学了,怎么还不回家呢?”
她回答我:“老师,你生病了,好可怜,我要留下帮你关窗。”
我笑着应好,只见她天真地笑着,然后用着不灵活的双手,一个窗户一个窗户,细心地拉好锁上……
当她关好所有的窗户后,跑到我的身边,突然伸出她的小手,摸着我的额头,用着娇嫩的童音对我说:“老师,你要赶快好起来啊!我会照顾你的……”这句话,撼动了我的心,我眼含着热泪抱住她,心底是满满的感动。我这才明白,原来上天送给我一个天使,这个天使虽然少了一双能够自在飞翔的翅膀,却有一副善良的心肠,现在这个天使就在我身边。
被人相信的幸福
一艘货轮在烟波浩淼的大西洋上行使。一个在船尾搞勤杂的黑人小孩不慎掉进了波涛滚滚的大西洋。孩子大喊救命,无奈风大浪急,船上的人谁也没有听见。
他眼睁睁地看着货轮拖着浪花越走越远……
求生的本能使孩子在冰冷的海水里拼命地游,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动着瘦小的双臂,努力使头伸出水面,睁大眼睛盯着轮船远去的方向。
船越走越远,船身越来越小,到后来,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剩下一望无际的汪洋。孩子的力气也快用完了,实在游不动了,他觉得自己要沉下去了。
放弃吧,他对自己说。这时候,他想起老船长那张慈祥的脸和友善的眼神。不,船长知道我掉进海里后,一定会来救我的!想到这里,孩子鼓足勇气用生命的最后力量又朝前游去……
船长终于发现那黑人孩子失踪了,当他断定孩子是掉进海里后,下令返航回去找。这时,有人规劝:“这么长时间了,就是没有被淹死,也让鲨鱼吃了……”
船长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回去找。
又有人说:“为一个黑人孩子,值得吗?”
船长大喝一声:“住嘴!”
终于,在那孩子就要沉下去的最后一刻,船长赶到了,救起了孩子。
当孩子苏醒起来之后,跪在地上感谢船长的救命之恩时,船长扶起孩子问:“孩子,你怎么能坚持这么长时间?”
孩子回答:“我知道您会来救我的,一定会的!”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因为我知道您是那样的人!”
听到这里,白发苍苍的船长“扑通”一声跪在黑人孩子面前,泪流满面:“孩子,不是我救了你,而是你救了我啊!我为我在那一刻的犹豫而耻辱……”
一个人能被他人相信也是一种幸福。他人在绝望时想起你,相信你会给予拯救更是一种幸福。
抄乐谱的老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