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生成知觉理论进行一次彻底的评估需要考察与每个感觉形态相关的证据。作为带有一点先验色彩的科学方法论,我们不应该简单地假设所有感觉形态都涉及感觉运动技能或者它们以同样的方式涉及感觉运动技能。尽管情况也许如此,我们还是遵循诺埃的线索,主要将讨论集中于视知觉。我们对诺埃的证据进行批判的结论是,比起我们所主张的标准观点(按照这个观点,知觉受到感觉运动过程的因果影响)来说,延展知觉的假设并没有对现象提供一种更好的解释。
9.2.1 先天性白内障的案例
诺埃引用的第一个证据涉及摘除成年患者的先天性白内障的后果。考虑某些诺埃所提到的病患的报道。其中一个是格里高利和华莱士(Gregory and Wallace)对病人S 。B 。的描述:
在拆开绷带的那一刻,S。B。的第一个视觉体验是一名外科医生的容貌。病人将自己的体验描述如下:他听到前面传来了声音,后来又转到他的身边;他侧耳去听这个声音,发现眼前一片“模糊”。他意识到这一定是一张脸。经过仔细的询问,他似乎在想,如果他之前没有听到声音,并且知道声音是来自这张脸的,他是不会知道在他面前的是一张脸的。(Gregory and Wallace,1963,p 。366;cited in No笨,2004,p 。5)
诺埃引用了奥利弗·沙克斯(Oliver Sacks)提供的另一个案例:
维吉尔(Virgil)在那之后告诉我,一开始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他面前有光线,有晃动,有颜色,所有的东西汇聚在一起,所有的东西又都毫无意义,而只是一片模糊。一个声音从这种模糊中传出了,说,“嗯?”然后,也就在那个时候,他说,他最后意识到这一光线和阴影的模糊其实是一张脸庞——确实是他外科医生的脸。(Sacks,1995,p 。114;cited in No笨,2004,p 。5)
很明显,在手术刚完成不久,成年病人继续表现出某种视觉缺陷。也就是说,病人并不是从完全失明一下子转变成拥有完全正常的视力。当然,这一缺陷的存在本身并不会告诉我们它的本性到底是什么。白内障病人拥有视觉,确实就像他们的手术之前那样,但是似乎还是缺失了一些什么。那么,到底缺失了什么呢?诺埃所支持的假设是,这种缺陷是由于没有将他们的感觉与他们的感觉运动技能整合起来而造成的。这些病患就是诺埃所描述的“体验盲”(experientially blind)(No笨,2004,p 。4)的患者。诺埃的另一个假设是,白内障的形成扰乱了正常的视觉发育过程,于是在视觉加工中产生了缺陷。视觉过程被扭曲了,因此使得基于上述过程的知觉过程被扭曲了。当然,这些可能性并非互相排斥。白内障的形成既可以引起视觉产生上的缺陷,也可以引起视觉与正常的感觉运动器官的整合上的缺陷。实际上,这一点也暗示了另外一种可能性。不论是感觉不正常的发育,还是感觉与运动技能的不正常整合,都可能导致感觉运动器官本身出现缺陷。
除非诺埃能够排除将感觉缺陷作为对白内障患者的行为作出的解释,否则他对生成知觉的论证就不会成立。不过,在对这个问题提供了一种清晰的陈述之后,诺埃给出了下面这番评论:“这一反驳有一定的力度。在章节1。3中,我转向了一个假定的体验盲的例子[即屈光眼镜所带来的体验盲],这个例子并没有那么容易受到这种批判。如果把这两个例子综合起来,我们就能为体验盲和生成进路提供强有力的支持。”(N o笨,2004,p 。7)在此诺埃的观点是,尽管单单先天性白内障的这种情况也许不会(确实不会?)为体验盲提供有力的支持,但在先天性白内障和屈光镜这两种情况之间存在的一种解释性的或证据性的协同(synergy),这种协同性有助于一种强有力的支持。这种协同之所以产生,是因为生成理论用统一的方式同时解释了这两种现象。 虽然我们质疑诺埃能够以一种可信的方式充实他所宣称的解释性协同,但是,我们会将自己限制于强调这样的观点:无论是先天性白内障的例子,还是屈光眼镜的例子,都不能孤立地提供证据以支持生成假设,即知觉部分上是由感觉运动技能构成,而不支持相反的假设,即知觉受到感觉运动技能的因果影响。因此,我们在上面提到的主要的观点是成立的。就诺埃不能排除先天性白内障导致感觉缺陷这个假设而言,他并没有关于他称之为体验盲的清晰的例子。
为了着手我们的批评,我们要指出,对诺埃来说,此处的情形要比这一情形的逻辑所指明的还要糟糕。在先天性白内障的例子中感觉处理缺陷不仅在逻辑上是可能的。事实上,有大量的实验证据表明先天性白内障的确导致感觉处理中的缺陷。或许还存在感觉运动整合的问题和感觉运动问题,但是,有证据表明感觉缺陷是存在的。例如,看一下诺埃所引用的两个例子。就其来源可以被假设为是我们和诺埃的共同基础来说,进行这一考察是非常有价值的。根据格里高利和华莱士的研究,即使手术后的几周,他们的病人S 。B 。在赫林错觉(Hering illusion)、策尔勒错觉(Z迸lner illusion)、波根多夫错觉(Poggendorf illusion),以及米勒‐莱尔错觉(M üller‐Lyer illusion)上的表现仍旧是不正常的。这些错觉并没有在感觉和感觉运动技能协同的问题上提出任何明显的要求。它们似乎是在处理感觉信息已形成知觉的过程中出现的缺陷。此外,有很多理由可以认为维吉尔的例子也很成问题,而这些理由与维吉尔的先天性白内障是没有关系的。首先,诺埃引用的段落只是在维吉尔右眼白内障手术之后作出的报道,而他的左眼的白内障并没有治疗。因此,即使右眼的视觉器官完全恢复,其左眼也无法正常使用。这意味着维吉尔无法正常利用双眼视差(binocular disparity),而且因此他也就无法利用重要的视觉深度线索。然而,缺少重要的视觉深度线索会使得用纯粹感觉术语来解释维吉尔所面临的困难费一些周折,而这些困难是在协调他所接受的感觉输入与运动时出现的。第二,在将各部分合成为一个整体上,维吉尔似乎也有困难,例如将猫的各个部分合成一个完整的猫。因此,既看到这是一个感觉上的缺陷,又看到这对于他处理对象的能力有所影响也就不足为奇了。最后,维吉尔的视网膜有明显的损伤,这也许是他小时候得病留下的:
很明显,他的视网膜中心或者黄斑区部分……几乎丧失了功能,而且他之所以有这样的视觉是由于围绕在周围的旁黄斑区域。他的视网膜呈现出一种虫蛀或者花斑的状况,伴随有深浅不一的色素沉淀——完好或相对完好的小岛视网膜与萎缩的区域相互交杂在一起。这种黄斑区已经退化并且发白,并且整个视网膜的血管也开始变窄。(Sacks,1995,p 。115)
这最后一点强调了临床数据可能是存在问题的,也表明维吉尔的案例无法用之于诺埃的目的。
新近的文献支持这样一种观点,即在矫正手术之后,先天性白内障会导致成人的感觉加工出现缺陷。包括光栅锐度(grating acuity)、空间对比敏感度、时间对比敏感度、周围视觉、立体视觉、对整体形式的知觉以及对整体运动的知觉上的缺陷(Mioche and Perenin,1986;Tytla et al 。,1988,1993;Bowering et al 。,1993;Leewis et al 。,1995,2002;Birch et al 。,1998;Ellemberg et al 。,1999,2000,2002)。这些缺陷没有一个被描述为在视觉与感觉运动技能协调上的任何一种失败。尽管这些研究中许多都是非常新近的,以至于没有纳入到诺埃的著作中,但还是有与先天性白内障患者的视觉缺陷的本性相关的其他证据线索。
在这40多年里,神经科学家一直在研究非人类动物形式多样的视觉剥夺在神经解剖学以及神经生理学的效果。其中最著名的是由托斯顿·维塞尔和大卫·胡贝尔(Torsten Wiesel and David Hubel)所做的经典的早期实验。 对当前的讨论最为相关的是涉及双侧眼睑缝合的研究。在阻止具有高频空间模式的刺激时,这些人为的实验干预,正如致密的先天性白内障一样,允许漫射光投射在视网膜上。也就是说,眼睑缝合以及致密先天性白内障只允许在视网膜上表现出宽泛的明暗模式。甚至是针对这些受到限制的感觉剥夺类型也有大量的研究文献。在1982年的一篇评论中,默里·谢尔曼和皮特·斯皮尔(M urray Sherman and Peter Spear)报道,双眼眼睑缝合的猫的纹状皮层出现了大量反常。 比起正常纹状皮层,视觉剥夺的猫的纹状皮层对视觉刺激的反应要迟钝得多。对于视觉剥夺的猫而言,对标准刺激作出反应的细胞更少,即使是那些作出反应的细胞,其峰值反应率也较低。此外,在仍旧有所反应的细胞中,大部分都有异常的接受区域。对于普通猫来说,有很大一部分皮层细胞中有兴奋和抑制区域,这使得它们能对边缘、条状以及线条的方向表现出敏感。然而,对双眼眼睑缝合的猫来说,这些皮层细胞的接收区域的抑制部分则显得弱小或者缺失。这很可能导致对边缘部分的知觉体验出现模糊或者失真,而这就透露出在格里高利和华莱士的病人S 。B 。,以及沙克斯的病人维吉尔那里看到的一些知觉缺陷具有感觉因素。进一步说,对于普通的猫来说,它的纹状皮层的许多细胞对于边缘、方块以及线条运动的方向是很敏感的。但是对于双眼眼睑缝合的猫来说,许多反应的皮层细胞失去了它们对运动方向的敏感性。这一点可以解释在双眼先天性白内障摘除之后,患者所表现出的任何一种感觉运动协调功能的丧失。最后,双眼眼睑缝合的猫同时也失去了对双眼视差的敏感性,因此也就失去了重要的深度线索。再次强调一下,这一纯粹的视觉缺陷也许能够解释某些病人在与立体世界的交互作用的过程中所出现的那种困难。
要点并不在于目前的临床和实验结果对患者的缺陷明确地建立起一种纯粹感觉的解释。人类的病情与动物实验存在着显著差异。比如说,在动物实验中,是在动物的眼睛闭着的情况下进行缝合的。而对于病人来说,白内障的乳浊化是慢慢形成的,因此允许病人在这之前有一定的视觉体验。进一步说,白内障不需要覆盖整个瞳孔,从而允许在白内障周围形成相对正常的视觉刺激的“狭缝”。不仅如此,白内障的存在能够引发行为的异常,比如斜视,而这一点在动物身上则没有发现。要点在于,先天性白内障引发视觉缺陷的可能性并不纯粹是逻辑的或者概念上的可能性;它是由一系列严肃的证据所支持的经验实证的可能性,而这种可能性挑战了诺埃对这些数据的解释。
诺埃依赖于术后对白内障患者的观察来论证生成知觉,然而上述这些经验实证的问题仅仅只是诺埃的这种依赖性所面临困难的开始。为了论证方便,让我们假设这些患者在诺埃意义上患了体验盲。也就是说,假设这些病人没有或不能够将他们的视觉与运动和思维模式整合起来。那么这一点是不是足以建立起生成知觉的假设呢?不。仍旧存在体验盲无法支持延展认知假设的两种方式。与感觉盲在某些方面相比较,诺埃把体验盲视为一种知觉缺陷。体验盲的意思是,无法将视觉与运动和思维模式整合起来。当然,有各式各样的知觉盲。比如说各类色盲(achromotopsia),又比如说运动盲(akinetopisa,motion blindness),再比如说面容失认症(agnosia)以及形态失认症等等。但是,一个患有色盲的人,并非完全丧失了视觉能力,他只是无法辨识某几种颜色而已。他也并非全部缺乏知觉体验,而只是缺乏对某些颜色的知觉体验。一个患有运动失盲的人,他并非完全失明,只是无法辨识出运动——同样的情况也适用于面容失认症以及形态失认症,诺埃所谓的体验盲也在其中之列。作为一种概念上的可能性,某些人可以知觉某物,而只是没有把这些知觉整合进个人的运动和思维模式之中。唯一可以阻止这一概念上的可能性的东西是,诺埃的知觉体验仅仅包括了部分上由感觉运动技能的运用所构成的东西。如果真是如此,诺埃的生成假设就成为了某种逻辑真理,而不是经验实证的假设。而白内障患者的体验案例则与这一逻辑假设毫无关联。
即使我们承认白内障患者是体验盲,在将这一点用来支持生成知觉时仍旧存在着一个问题。人们必须问到底是什么致使患者无法将视觉刺激与感觉运动机能整合起来。用什么来解释这一缺陷呢?诺埃得出的结论是,这样的缺陷是由于缺少一个知觉的构成物,即感觉运动技能——没有感觉运动技能,也就没有知觉体验。也就是说,诺埃认为生成的知觉假设解释了整合失败的原因;他认为生成知觉解释了体验盲。但是,与诺埃的假设相比,感觉运动技能因果地影响了知觉的这个假设,看似为假定的体验盲提供了一种同样不错的解释。我们可以认为,即使承认体验盲,术后的白内障患者是体验盲的理由也可以是他们的感觉运动技能还没有以一种适当的方式与他们的感觉器官因果地联系起来。这些感觉运动技能并非是因为它们部分上构成了知觉所以对知觉是本质的。它们对知觉是本质的,是因为它们在塑造知觉的过程中发挥了关键的因果作用,而在体验盲中这种正常的因果联系受到了破坏。
因此,从三个方面来说,诺埃诉诸术后的先天性白内障患者这一点并不能确立生成知觉。首先,白内障患者可能同时患上了一种或几种别的视觉缺陷,而这些缺陷完全能够解释任何一种知觉或感觉运动方面的缺陷。第二,即使白内障患者在诺埃的意义上是体验盲的,这仍然不足以支持生成知觉,其理由有二:其一,这些病人可能确实是体验盲,但是这不意味着他们必须是完全失明的,而完全盲正是生成知觉所需要的。其二,生成知觉比起传统的知觉受感觉运动技能因果地影响这一观点来并没有对体验盲给出更好的解释。
9.2.2 屈光眼镜
自19世纪晚期乔治·马尔科姆·斯特拉顿(George Malcolm Stratton)的实验以来,心理学家们就一直对长期使用屈光眼镜所造成的效果感兴趣。诺埃试图借助于它们来支持生成知觉。诺埃的如下主张是正确的,即,这些实验确实提供了体验盲的例子,从而克服了在白内障患者那里可能出现的视觉缺陷所蕴含的问题。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认识到在发现体验盲与确证我们在上文中所描述的那个生成知觉之间存在着鸿沟。让我们先看一下对戴上球面棱镜效应的描述:
在注视的过程中,我头部的每一次转动让视野中的物体产生了最意想不到的和奇特的转变。这些最为人所知的形式看似以前所未见的方式融合和再整合。有时候,图像的某些部分扭结在一起,它们之间原来的空隙在视野中消失了:有时候,它们分了开来,就好像有意要欺骗观察者的样子。我被这些极端的扭曲愚弄了好几次,而令人吃惊的是,例如,当一堵墙突然倾斜倒在了路上;当我用眼睛慢慢追随的卡车开始弯曲;当道路开始拱起就像波浪一样;当房屋和树木看起来像是被刮倒一样,等等。我感到我好像生活在这样一个颠三倒四的世界里,里面充满了倒塌的房屋、升起的道路以及像果冻一样的人。(Kohler,1964,p 。64;cited in No笨,2004,p 。8)
在这里所发生的似乎是人们无法将视觉与感觉运动技能整合起来;也就是说,我们看起来有了体验盲的案例。这就是诺埃例子的要义。
尽管如此,正如我们在前一节所看到的,因为两个理由,这种体验盲的存在不足以建立起生成知觉。回想一下,按照诺埃所定义的,体验盲,就好比色盲和运动盲一样,只是一种特定的知觉缺陷而已。重要的是,人们可以具有这一缺陷而不必完全地丧失知觉。在患者K 的案例中,甚至诺埃也承认“K确实没有完全地失明;他能认出卡车、树木以及其他事物。但是他却并非完全能够看到它们。他的视觉世界是被扭曲的,无法预知的,颠三倒四的”(N o笨,2004,p 。8;cf 。,p 。9)。如果K可以把由卡车、树木以及人等等所引起的感觉综合为能够使他将这些东西辨认为是卡车、树木和人的形式,那么人们似乎就有某些合理的理由来说,他感知到了卡车、树木、人等等。因此,即使K处于体验盲中,他还是感知到了事物。尽管在K的视觉与他的感觉运动技能之间存在着不协调,他还是感知到了事物。由此,这些关于K的观察并不支持生成知觉理论。
很明显,诺埃感觉到了这一反驳的力度,随之试图去弱化这一反驳。诺埃观察到左-右屈光眼睛仅仅影响涉及人们对左右运动的知觉,但却不涉及人们对上下运动的知觉。确实,左 -右眼罩(goggles)并不影响颜色或者明和暗的知觉。注意到这一点,诺埃似乎是在对生成理论作出了一种提炼,或者,也许是一种澄清。这种变化在于知觉并非部分地由感觉运动技能的运用构成。在这种提炼中,特定类型的知觉体验与特定类型的感觉运动技能之间的构成性关系的方向发生了变化。像这样一种假设可能认为,涉及左右运动的知觉体验部分地是由涉及转动左右眼的感觉运动技能所构成的。在这种情况下,这些知觉体验将会延展到(比如说)侧面以及中间的眼部直肌上。另一种假设可能认为,涉及上下运动的知觉体验部分地是由涉及使眼睛上下移动的感觉运动技能所构成的。在这样的情形下,这些知觉体验将会延展到上部或者下部的眼部直肌上。这种提炼的具体细节尚未完全明晰,但是大体上来看,这一观点似乎认为类型ψ的知觉体验部分地是由类型Σ感觉运动技能构成的。
不论诺埃本人是否接受这一提炼/澄清,在感觉运动技能在知觉中的作用这一点上,这一理论仍旧没有什么更好的表现。假设K和球面屈光眼镜的例子应该表明了某些事情,即在头部和眼部运动中的知觉体验部分地是由头部和眼部运动所包含的感觉运动技能的运用构成的。而我们所辩护的是这样一个标准观点,即头部和眼部运动中的知觉体验是由头部和眼部运动所包含的感觉运动技能所因果影响的。我们现在可以问了,为什么人们应该相信对于K的缺陷而言,诺埃提出的构成性解释是一个比我们所倾向的因果解释更好的解释呢?视知觉受到两种因素的影响,从视网膜的输入和从感觉运动机制的输入,例如前庭系统中的机制,这些机制会对身体运动作出弥补。屈光眼镜扰乱了存在于视网膜与运动补偿机制之间的正常关系。所以,屈光眼镜扭曲了视网膜信号与身体信号的协调。因此,就没有必要采纳知觉的生成理论(提炼的/澄清的)来对此作出解释。按照最后这个观点,对于屈光眼镜的观察并没有提供支持如下观点的理由,即任何知觉能力都是甚至在部分上由感觉运动技能的运动构成的。
9.2.3 视网膜稳固成像的视觉渐失
投射到视网膜固定区域的图像会由于视觉适应而逐渐消失,这一点早已为人所知。视杆体和视锥体会停止对统一的亮度模式做出反应。尽管诺埃主张,视觉渐失(visual fading)“表明了眼睛和身体的某些微小的运动对于知觉性感觉(perceptual sensation)来说是必要的”(No笨,2004,p 。13),但这一看法根本就不支持生成知觉。首先,它并没有提供根据使人们可以从假定的对视觉运动的需要外推至对其他感觉形态,比如嗅觉的运动的需要。其次,眼睛和身体的微小运动对于视知觉是必要的这一点也不正确。即使眼睛和身体是完全静止的,图像在视网膜上的移动或者投射在视网膜上的光的模式的变化也能够阻止渐失的发生。第三,即使眼睛或者身体的运动对于避免视觉渐失是必要的,它也不意味着感觉运动技能的运用对于避免视觉渐失来说是必要的。例如,帕金森氏症患者的颤抖可以会引起眼睛和身体足够大的运动来避免视觉渐失,但是这种颤抖并不是感觉运动技能的运用。人们不能简单地把眼睛和身体运动与对感觉运动技能的运用等同起来。第四,假设感觉运动技能的运用确实对于视知觉来说是必要的。那么正如我们在前面曾两次提及的,这并不表明感觉运动技能构成了视知觉,而不是表明了它们对于视知觉的产生是因果必要的。与知觉部分上由感觉运动技能构成的假设相比,感觉运动技能因果地影响了知觉的假设提供了对于必要性的同样好的解释。因此,诺埃并没有提供证据来证明某种知觉能力ψ部分地是由感觉运动技能Σ所构成的。在客观实验数据与诺埃希望对它们作出的解读之间的确存在着巨大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