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6月到1998年6月,美国航天飞机与俄罗斯“和平”号空间站进行了9次对接,7名美国宇航员在“和平”号空间站长期停留。其中,女宇航员香农·露西德在“和平”号上飞行了188天,创造了美国宇航员空间飞行时间最长的纪录。
露西德从小热爱飞行,20岁时就拿到了飞机驾驶执照,乘航天飞机飞行过4次。
在美国接受了三个月的语言强化训练后,1995年1月,露西德来到俄罗斯星城宇航员培训中心接受培训。这是露西德一生中工作最紧张的阶段,她每天只能休息几个小时,其余时间全部用来学习各种有关知识。
1996年2月,露西德通过了所有考核,俄罗斯空间飞行委员会批准她为“和平”号机组乘员。1996年3月22日,露西德乘“亚特兰蒂斯”号航天飞机从肯尼迪航天中心升空。三天后,航天飞机与“和平”号对接,露西德正式加入空间站机组。
“和平”号空间站是一个采用模块式设计、分阶段建成的多用途永久性载人空间系统。它的第一部分是于1986年发射的基础舱。在基础舱的一端对接着“量子1”号舱(1987年发射),在基础舱的过渡舱的侧翼对接部件上对接有“量子2”号舱(1989年发射)、“晶体”舱(1990年发射)、“光谱”舱(1995年发射)和“自然”舱(最后一个模块舱,1996年发射)。露西德进行实验所用的大多数设备都安装在“自然”舱里。她每晚在“光谱”舱就寝,大部分个人物品也放在该舱内。露西德只需几秒钟就可以从光谱舱飞到自然舱去上班。
“和平”号采用莫斯科时间。机组乘员之间的交谈全部用俄语进行。宇航员们每天早晨8点钟起床,20分钟盥洗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与地面联系。“和平”号每隔90分钟与地面通话联络一次,每次历时约10分钟,之后是早餐。对露西德来说,在“和平”号上最愉快的事情之一就是与同伴们飘浮在位于基础舱的餐桌旁一同进餐。在飞行前,露西德曾担心会因食物单调而没有食欲,但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虽然吃的是重新注水的脱水食品,但露西德与她的伙伴通过把不同的食品重新组合,往往会“烹调”出新口味的食品。
每天,宇航员们按照详细的时间表工作。俄罗斯宇航员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和平”号系统的维修上。露西德则为美国宇航局进行各种实验。为了防止肌肉在失重状态下萎缩,每天午饭前,宇航员们都要进行锻炼。“和平”号上装有原地跑步器和自行车测力机等健身设备。俄罗斯生理学家为宇航员们编排了三套健身操,每套45分钟,每天做一套,三天为一个循环。做完操后,再根据情况进行原地跑步锻炼。锻炼时要用带子把人固定住,否则人就会飘起来。每日的锻炼既艰苦又单调,是露西德在“和平”号空间站上最不喜欢的事情。
下午宇航员们仍要继续各自的工作。傍晚时,他们往往会聚在一起喝杯茶。晚餐安排在较晚的时候才进行。晚饭后,一天的规定任务就算全部完成了,但宇航员们仍有许多“家务”要做:收集垃圾、准备食物、擦拭凝结在冰冷物体表面的水珠等等。每隔两三个月,“进步”号货运飞船会为“和平”号送来新的补给。宇航员们先卸下补给品,再把生活垃圾放进已腾空的“进步”号上。由于“进步”号容量有限,许多已没有用的仪器无法带走,空间站上显得很拥挤而且杂乱无章。
晚餐后,地面控制人员向“和平”号发出第二天的工作安排指示。晚上10点到11点“和平”号与地面进行一天中最后一次通信联络。之后宇航员们互道晚安,到各自的就寝区休息。露西德飘进“光谱”舱,打开睡袋,并把它系在扶栏上,不然就会有“今宵酒醒何处”的意境了。睡前露西德会看看书,在“和平”号上待了6个月,她读了50本书,还利用这段时间用自己的计算机给家里写信。空间站上的一个无线电装置会把这些信传给地面控制人员,再由他们通过电子邮件传到露西德的家中,午夜时分露西德关灯睡觉。
“和平”号上的日常工作鲜有变化,但并不千篇一律。露西德拥有自己的实验室,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进行独立的实验工作。露西德在“和平”号空间站上进行的第一项实验是观察受精鹌鹑蛋胚胎的发育状况身在俄罗斯飞行控制中心的宇航局地面控制人员每天至少与她通话一次,及时向她通告设计在轨实验的研究人员的想法,对实验给予指导。有许多次,当露西德开始实验时,研究人员在地面控制中心聆听露西德与控制人员的对话,这样他们就可以随时回答露西德可能提出的问题。
在微重力实验中,露西德的任务是实施在轨操作程序。实验中获得的数据和样品由航天飞机送回地面,供研究人员进行分析。露西德的工作再一次有力地证明了载人空间研究工作的重要性。在某些实验中,露西德会观察到录像机或照相机可能错过的细微变化。她对每项实验涉及的知识都很精通,所以往往能在现场检验实验结果,还会根据需要调整实验程序。露西德和同伴还常常修复发生故障的实验仪器,在露西德预计进行的28项实验中,只有一项实验由于仪器出现了不可修复的故障而没有得到结果。
露西德在“和平”号空间站上进行的第一项实验是观察受精鹌鹑蛋胚胎的发育状况。她要在指定的时间内把鹌鹑蛋从培育箱内分批拿到固定液中。这个实验说起来似乎很简单,但在微重力环境下却颇费周折。航天局和俄罗斯安全规则都要求固定液至少要有三层包装,这是因为,哪怕只有一滴溶液泄漏,都可能漂进宇航员的眼睛或引起严重的火灾。宇航局为此专门设计了一个装有安全装置的系统,严格保证安全。
空间站附近有很强的X射线辐射量实验证明,太空孵化的死亡率比地面高出4倍。这主要是空间站的温度和辐射剂量都很高的缘故。空间站的X射线辐射量相当于在地面每天接受8次X光透视。因此,如果宇航员连续在太空飞行几年,就会因辐射过度而身染癌症。
露西德还参加了在光谱舱的温室中进行的小麦生长实验。这个实验具有十分重要的潜在应用价值:正在生长的植物可为长期空间飞行提供氧气和食物。露西德把小麦种子种在有吸收能力的颗粒状沸石生长床上。光照时间和湿度由计算机程序控制,宇航员们每天为小麦照相并监视其生长状况。在播种大约40天后,露西德注意到小麦开始结穗了,她激动得大喊起来。但没等到小麦成熟,露西德就返回了地面。几个月后,另一名美国宇航员把300多颗麦粒带回地面。遗憾的是,科学家们发现这些麦粒全都是空的。他们怀疑,空间站环境中乙烯含量过低可能会影响花粉的传授。后来在类似的一次实验中,宇航员们成功地解决了花粉传授问题。
事实上,空间站的微重力环境还为流体物理学和材料科学实验提供了一个极好的平台。但是空间站本身存在着振动,虽然这种振动很小,甚至难以察觉,却会影响敏感性很高的实验,机组乘员和气流的运动也会形成振动。为避免振动影响实验效果,宇航员们把实验设备放在由加拿大空间局建造的微重力隔离装置中。这个装置的顶端可借助电磁场自由地浮动。
利用微重力隔离装置,露西德进行了金属熔化—扩散实验。在微重力环境中,冷、热液体或气体之间不存在对流现象。对实验结果的分析表明,在空间环境中金属的扩散速度比在地球上慢得多。
“和平”号上的许多实验为国际空间站的工程设计提供了有价值的数据。例如,露西德进行的流体物理学实验结果有助于空间站通风和生命保障系统的设计;她进行的微重力环境中烟火如何扩散的研究可能会促进空间站上消防措施的改进。类似的事例不胜枚举。
露西德还参加了小麦生长实验露西德在飞行中还进行了一系列对地观测。她经常用照相机通过“光谱2”号舱的观测窗口拍摄照片。在空间站上6个月的飞行中,露西德可以看到地球表面四季的变化。3月底她刚到“和平”号时,北半球高纬度地区还覆盖着冰雪。几星期后,她看到冰雪开始融化,湖面上漂浮着巨大的冰块。之后,几乎是一夜之间,北半球的春天就来到了,到处是一片绿色。
在这次“和平”号的飞行中,露西德与她的两位俄罗斯伙伴语言、性别和文化背景各异,但他们相处得非常融洽。俄罗斯宇航员出色的能力是露西德总是感到很安全的原因之一。露西德来到“和平”号时,该站已经在轨道上运行了10年,是设计寿命的两倍。由于不能运回地球修理,所以俄罗斯宇航员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维修空间站,更换发生故障的部件,并监视对生命保障至关重要的系统。露西德发现她的俄罗斯同伴们几乎能修理任何部件。
其实,“和平”号上本身就储备着很多备件,而且还有许多部件在需要的时候会由“进步”号货运飞船送上站来。站上的机组人员对大多数故障有充分的反应时间。站上有一艘救生飞船;至少一艘“联盟”号飞船总是停泊在站上。如果硬件发生了故障,并不会威胁机组人员的安全。只有在站内着火或压力迅速下降两种情况下,机组乘员才必须采取紧急措施。
露西德的“和平”号之行原定在1996年8月结束,但她返回时要乘坐的航天飞机由于技术原因推迟飞行6个星期,因此她在空间站上的停留时间也相应延长。
1996年9月26日,露西德乘“亚特兰蒂斯”号航天飞机回到地面。她的这次飞行历时188天,创造了美国宇航员空间飞行时间最长的纪录。
6个月的飞行结束了,提起在每小时绕地球飞转27000千米的空间实验室内进行的工作,露西德仍然激动不已。世事沧桑让她感慨万千,空间技术曾是两个超级大国空间军备竞赛和相互威慑的产物,曾经剑拔弩张的两个敌对国家的宇航员却和谐友好地生活和工作在空间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