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分,我们越来越接近长生乡,莫非花一直焦急地看着手表。
忽然她欢呼一声,我知道必然是越野车进入了她的跟踪范围。这时,我和央金在两个方向都向长生乡全力行进,而央金掌握着锦画,可以知道大师的正确位置,我们必须在她找到神童以前,设法救出达真,拿回锦画和水晶球。
我与央金几乎是同时抵达长生乡,但由于央金的汽车性能要远远超过我目前所驾驰的这辆越野车,因此,她们仍然比我们早到了一步。
在到达长生乡后,他们立刻向北面驰去,我们紧紧跟在后面,这时不必莫非花的跟踪仪,用肉眼已经可以看见那辆越野车。
前面的汽车也发现了后面有人跟踪,行驰的速度更加快了。这个时候,我忽然看见在前方不远的地方有个极小的村落,村中只有四五户人家。
便在这个村子的村口,种着一颗极大的大树。
我与莫非花相视一眼,看来,我们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果然,前面的越野车驰到那个村口,便停了下来,车上的三个人跳下车子,达真是被朗色半拉半扶地拖下来,而央金手里拿着那幅锦画。
我们的汽车只比他们晚到几分钟,当他们跳下车子的时候,我们已经能够清楚地看见前面的情况。
这个村子的村口种的这种树极为罕见,在现实生活中,我从未见过,但在图片上却曾经不止一次看到过。
这种树原本盛产于印度,也有部分树种流入中土,如果用古天竺语直接音释过来,便叫菩提树。
如果解释菩提两个字的意义,就是智慧的意思。当年释迦牟尼佛便是在这样一棵树下得道成佛的。
这棵树十分粗壮,估计有几百年的树龄,但目前的情况却并不是十分好,一半的树冠已经完全枯萎,还有一半在大雪的覆盖下也能看出来是绿色的。
而树的下面,就有一间提贝人的房屋,完全与锦画上所绘制的一样。
观察这棵树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央金下了车立刻进入那间提贝人的房屋,我知道她必然是进去找那位神童去了。
但她马上就走了出来,并没有带着什么人。
当她走出来的时候,我们的车子也已经到达,我与莫非花立刻从车上跳下来。
央金微笑着看着我们,她说:“你们来得很快啊!”
我“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也立刻冲入那间提贝人的房屋。
这房屋十分狭小,进去后一目了然,只见一个提贝族妇女正坐在屋子里捣着酥油茶,她看见我冲进来的时候,脸上惊讶的神情还没有消退,显然刚才央金冲进去已经吓了她一跳。
我连忙说:“对不起,打扰你了。”立刻退出了房间。
门外,朗色扶着达真,达真脸色苍白已极,身上的伤口已经经过了包扎,但仍然渗着鲜血。
央金的脸上一直带着十分温和的微笑,如果不是因为已经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我真是会再一次被她迷惑。
而莫非花则像一样脸色冷峻,这两个女子虽然都十分美丽,但站在一起,却一热一冷,对比十分鲜明。
我一转头,雪峰历历在目,应该就是这个地方没错的。
这时,那个提贝人妇女已经走了出来。
央金微笑着看着她说:“你的儿子到哪里去了?”
提贝人妇女显然吃了一惊,但仍然谦和地回答,“他到小学校去,还没有回来。”
她说去小学校,一定是指长生乡的小学,在这样的地方,一个乡能有一所小学已经很不错了。大多的提贝人是不愿意接受西式教育的,他们还是宁可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寺庙里出家做僧侣,长大后再还俗。
这个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夕阳在天边映射着雪峰,放射出十分瑰丽的色彩。
如果不是心头有事的话,我定会被这种奇丽的景色所吸引,但目前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十分紧张,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样美丽的风景。
正当此时,不远处的长生乡,传来极响亮的钟声,我们知道这就意料着学校已经放学,工厂也已经放工。
我与莫非花使了个眼色,这个时候,我们谁都不会到长生乡去,因为如果路上错过那个孩子,很可能会让对方先得到他。
因此我们五个人,站在原地,互相戒备,谁都没有说话。但这种气氛却已经使那个提贝族妇女十分吃惊,她惊异地看着我们,然后问央金:“请问贵客找我的儿子有什么事情?”
央金微微一笑,她说:“过一会儿你自然会知道。”
九、转世
过不多久,有两个提贝族的小男孩从长生乡方向走了过来。那个提贝族妇女一直在张望,看见这两个小男孩她便露出了微笑说:“我的儿子回来了。”
央金立刻问:“哪一个是你的儿子?”
在央金问的时候我正好也在问她:“哪一个是你的儿子?”
我们两个的表情都十分急迫,那个提贝族妇女吓了一跳,很疑惑地看着我们。我与央金对望一眼,央金继续问:“哪个是你的儿子?”
而我也立刻说了一句:“不要告诉她!”
这种情形真是幽默已极,提贝族妇女一定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她惊骇地看着我们,立刻反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时候,两个小男孩已经越走越近。央金与朗色使了个眼色,朗色忽然一把推开达真,两个人一左一右,极快速地向两个小孩子扑去,看他们的意思是想一人抓一个,无论哪个是神童,都不放过他。
而我和莫非花正在严密地监视着他们两人,他们一动,我们马上便也动,莫非花扑向央金,而我扑向朗色,要阻止他们的行动。
我们四人的行动都极快速,由于我们站的位置要比央金两人的位置更靠向村口,因此,虽然他们先动作,但我们却立刻便钳制住了他们两人的位置。
他们冲了几下,无论是向左向右都没有办法冲过我们,而这两个男孩,忽然看见四个大人挡在路的中央大打出手,也吃了一惊,都停下了脚步,呆呆地观看。
朗色冷笑了一声,他后退一步,从口袋里拿出一支手枪,向着我放了一枪,我一直看着他的动作,他一拿出手枪,我本能地就向旁边一闪,等到我闪到一边时,枪声已经响起,而我也忽然想起,在我的身后便是两个小孩。
我当时立刻出了一身冷汗,恨不得刚才我并没有闪开。
连忙转身去看,却见一个人正慢慢地倒下,但这个人却并不是两个小孩中的任何一个,而是达真。
我心里一惊,立刻跑过去抱起达真,原来刚才在我们争斗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达真,他却慢慢地走到我们的后面,等到朗色开枪时,他正好挡在两个小孩子的前面,而使他们没有受伤。
此时,一个小男孩受了惊吓,向着村里的方向跑去,他这一跑刚好跑到央金的身边,央金立刻一伸手把他抓在手里。而另一个小孩因为刚好在达真的身后没有受伤,他看见达真倒下去,却十分镇定,站在旁边没有跑开。
我抱起达真,达真脸色更加苍白,那一枪刚好穿过心脏,我知道他是没有希望了。
我忍不住心里一酸,眼泪几乎落了下来。他却并不看我,一直在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也盯着他,脸上的神情却是十分祥和的。
达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这个小男孩必定是我们要找的人。
我说:“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大师转世。”
达真点了点头,他十分艰难地转过头,顺着他的目光我便看见了央金。央金这个时候也正在向着这个方向张望,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担忧的神色。我心里一动,我说:“达真,你看,央金在看你,其实她的心里也一定是喜欢你的。”
达真微微苦笑,他似乎想说什么话,但力气已经完全离开了他的身体,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达真的头垂向了一边。
我放下达真,站起身来,朗色和央金已经会合在一起,我对央金说:“他死了!”
央金立刻转过头,我相信她的心里不会全无所感。
这个时候,莫非花已经拿出了手枪指着朗色,而朗色也用枪指着我,我就挡在那个神童的身前,形式十分危急,一触即发。
而那个提贝族妇女,本来已经被吓呆了,此时却惊呼了一声,向我们跑来。
便在这个时候,我身后的小男孩忽然握住了我的手,我回过头,那个男孩说:“你们是来找我的吧?”
我点头,男孩微笑着从我的身后绕了出来,我说:“不要出来,危险。”
他却摇了摇头,这时,他已经大声在安抚他的母亲,叫他的母亲不要跑过来,他的母亲脸上惊骇未消,却十分听话地站住了脚步。
我见他只是说了一句话,他的母亲便立刻完全听从,看来这个孩子在这么小的时候已经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力量。
这时,男孩对央金说:“你们找的人是我,放开他。”
央金与朗色对视一眼,他们想不到这个孩子这么有胆色。这时,男孩一步一步走过去说:“你们不用担心,我过来交换他,你们放开他。”
我几乎想要拉住这个男孩,但却又从心底对他的行为表示敬佩。
这时男孩已经走到了离央金与朗色不远的地方,他十分坦然地站在他们的面前,脸上的神情仍然十分平和。他说:“放了他吧!他只是一个不相干的男孩,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你们已经杀了一个人了,难道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