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赵来妈的这通来电,还真不是闲来无事明察暗访小两口的日子到底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赵来妈是有事要跟赵来商量,尤其是要派华丽上阵,只是当时打来的时机不对,恰逢华丽跟赵来正在耍花腔闹别扭,就只能稍后再议了。
三天后的中午,经赵来妈召唤,赵来、华丽下了班先后脚赶回西边家里。饭桌上只摆了三副碗筷,赵来扫了一眼就明白了,捏了块鸡肉丢进嘴里,随口问:“刘爸不回来吃饭?”赵来妈一边盛饭一边答:“宾馆重新装修,进进出出的闲杂人等挺多,他那个保卫科长哪儿还能腾出来工夫回家吃饭。”
这是赵来母子之间的心照不宣,但凡他娘俩有什么贴己话要商量,有什么行动要密谋,都会选在刘爸、刘海涛不在家的环境下进行。这样的有意回避,一来避免不必要的枝节横生,二来说明这事不是什么喜事,处理得不好,会殃及一干人等的家庭关系。
在赵来的记忆里,诸如此类的秘密商讨一共有过两次。第一次,是他去大学报到的前夕,老妈唤他回家,四下无人时塞给他一个厚厚纸包,裹得很严实,给得很迅雷不及掩耳。这是一小笔钱,是一颗母亲的心。老妈当时什么也没说,一双眼睛机警如狡兔,赵来的喉头杂乱抖动,此时无声胜有声,老妈的叮咛都写在眼睛里。他不能推脱,不能拒绝,更不能开口,纵使是开了口,言语也是苍白无力的。第二次,是赵来大三那一年的暑假,老妈特意趁着他人都上班去了,把赵来喊回来,跟他倒苦水。刘静那丫头第一次失恋,不吃不喝连眼珠子都不会动一下,老妈把话撂出来:“你是他哥,你去教训教训欺负咱刘静的那小子!”
这一次,会是什么大事件?
华丽在客厅门口,边换鞋边嘟哝了一句:“刘静的两双鞋子怎么在这儿?她寸‘手’不离的COACH包包也在啊!”赵来妈脸色顿时暗淡下来,叹了口气:“就是这丫头,她跟胡杨不知闹腾啥,搬回家住三天了,我问来问去她就只会说她想这个家了,想跟我住一阵子,别的再撬不出半个字。那胡杨平常看着也还好,这次怎么就不知道回来认个错呢!我不是操你们的心,就是操这丫头的心,你们兄妹俩什么时候行行好,让我过两天消停日子?”
赵来冲华丽使了个眼色,宽慰他妈:“妈,您的女儿您还不知道,刘静不是像华丽那种风风火火的人,给片儿云彩就能下阵雨。她可能就是想您了,想回家跟您起腻几天,我让华丽跟她逛逛街唠唠嗑,化解化解,保证没事!”
华丽也就势说:“妈,您细想想,刘静跟胡杨两口子平日里举案齐眉,没红过脸没拌过嘴,连大声呛一声都没有过,他们一直是模范夫妻的代表。我跟赵来离八遍婚,她跟胡杨也不可能怄一次气,八成是胡杨最近工作比较忙,刘静干脆回家跟您做伴,从您这里去报社上班还近几站路呢。”
“呸呸呸,华丽,敲敲木头重新说,别老把离婚当成口头禅。我这把岁数了,可禁不起你们今儿闪婚明儿闪离地折腾,你们都给我好好过日子,这就是孝顺我了。”
华丽吐吐舌头,跟赵来一起拿好话哄着赵来妈吃完这顿午饭,出了门,俩人分头行动,华丽去找刘静,赵来去找胡杨。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先说华丽这头儿——华丽找到了报社办公大楼三楼左拐角的办公室,刘静把自己深埋在凌乱的办公桌内,对着电脑处理邮箱里的作者投稿。华丽真真假假端着大嫂的架势敲敲她的办公桌,刘静一抬头,眼睛下没有黑眼圈,头发整齐衣着光鲜,不像是从硝烟围城里临阵脱逃的。环顾一下四周的同事,刘静抢先开口:“走,咱去喝杯咖啡。”
报社对门的小咖啡屋,桌布不够清洁,咖啡不够香浓,服务生个个大牌,难怪没什么客人光顾,这里不适合来小资一把雕刻时光,倒是刚好适合“私设公堂”,反正连个旁听都没有。
华丽没跟刘静来虚的,开门见山:“说,你跟胡杨到底怎么了,我这可是代表组织跟你谈话,你要慎重对待,你要敷衍我,你妈可就直奔胡杨那派出所去‘报案’了。”
刘静也直来直去:“论你,我是不怕的,我就怕我妈一旦听了实话,非再像你们蜜月那次闹到医院急诊去。我只跟你交底,随你怎么应付我妈。”
“刘静,在你坦白交代之前,我先跟你交个底。凭我对你的认知,我认为我跟赵来打到马路上、闹到离婚的地步,你跟胡杨也不会红一次脸;凭你哥对你的认知,每次我俩起争执他都会把你搬出来树典型,让我学你为人、处事、经营婚姻;凭妈对你的认知,她满心满意要指望你给她脸上贴金、颐养天年。所以,你肩上的担子是重大的,三思而后行是必须的。”
刘静低头沉思了片刻,一扬脸:“服务生,你们这里有啤酒吗?给我来半打!”
打瞌睡的服务生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茫然半张着嘴,憨态可掬。华丽也吓了一跳,光天化日之下,一翘班女编辑居然问卖咖啡的要酒喝!
这服务生像个变魔术的,居然弄来了半打啤酒,刘静又点了几碟干果瓜子,自己先喝为敬。刘静擦擦嘴角:“华丽,实话实说,我跟胡杨是闹了一场,还是结婚三年来的首次大闹。真痛快,早知道吵架这么爽,我应该跟他多吵几次,白白憋屈了这么多年。”
华丽差点被啤酒呛到:“刘静,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我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一贯温柔贤淑的你嘴里说出来的。你在单位年年先进,是第一支笔杆子,当红杂志撰稿人,房有了车开上了。你老公不但神勇,职业还特让人有安全感,他人前人后唯你口令是从,你是不是泡蜜罐子里太久了,久而不觉其甜?”
刘静干了一杯啤酒,幽幽道:“华丽,你尝过给老公等门是家常便饭,他抬腿进门你话没说上三句人家就已鼾声大作的滋味吗?你尝过写稿子到三更好不容易睡下,就被他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电话给惊得睁着眼睛到天亮的滋味吗?他在外人面前扮演的是superman,一到家就彻底丢盔弃甲。我们不是没有争执没有矛盾,要吵架也得有个对手啊,他所有的精力都在工作中消耗完了,很多时候我说了半天他连吱一声以示存在的意思都没有,我这就像打到棉花里的拳头,没劲,太没劲了。你们都不会相信,我们冷战起来能两个月不说一句话,各忙各的,各过各的。换了你,能受得了吗?”
华丽像在听广播剧,半信半疑:“刘静,你确定你所说的不是你笔下虚构的故事情节,而是你跟胡杨如假包换的婚姻生活?”
“我有那个情绪骗你玩儿吗?!我告诉你个秘密,越是经常吵闹的婚姻越瓷实,有了矛盾及时告知对方求同存异,让对方知道你的准确心情,这才是最健康的婚姻状态。越是像我们这种波澜不惊一派祥和的婚姻,内里越是千疮百孔,从积怨已久到放弃沟通,你说能不病入膏肓吗?”
华丽显然被刘静的病入膏肓这个用词所骇到,她不无担心道:“你别太危言耸听,女人在失意状态下的抱怨基本都是对婚姻的诽谤,等你俩雨过天晴后,你肯定不认同自己现在的这番话。我就没见过哪对夫妻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闹离婚。报纸上写的那些,因为妻子下雨逛街老公开会无法赶去送伞就离婚的新闻可不作数哈,咱是普通人,就别上蹿下跳折腾自个儿了。”
“如果我有证据呢?你是作为同是已婚女性站在我这一边,还是作为我嫂子站在我妈那一边?这对我更重要,我需要盟军战友!”
华丽头皮发麻,舌头也打结:“这个,这个嘛,你先说你的证据是什么,我才好作出理性大于感性的判断。”
“好。”刘静拿起手机按动键盘,翻出一张照片给华丽看,映入华丽眼帘的,是胡杨与一名尖下巴女人揽肩搭背、脸贴着脸的亲密照!
华丽目瞪口呆。
再说赵来那一头儿——赵来先是找到了派出所,胡杨的同事说他请假两天了,赵来掉头直奔胡杨跟刘静的小家,把他家的防盗门擂得像战鼓,也没个响应。
等赵来蔫头耷脑折回自己家,一抬头,胡杨四平八稳坐在台阶上,一下巴青胡茬,衬衣皱巴巴的,腮帮子上赫然挂着“猫须”,这一切都昭示着暴风雨刚刚肆虐过的痕迹。赵来扫了一眼他脚下的烟头,看来他等候已久。赵来剜了胡杨一眼,拿钥匙开门,侧身让胡杨进门,然后咣地一声“摔”上门,开始兴师问罪。
“说吧,你俩怎么了,知妹莫若哥,我知道我这个妹妹不是那种捕风捉影,见个芝麻能说成西瓜的人,你怎么招惹她了?”
“哥——”
“先别喊哥,你把你们的事说清楚喽,我才能确定我还能不能当你哥。”
“哎,其实刘静是个让我永远都捉摸不透的女人,我平时犯点贪杯、晚归、忘记结婚纪念日之类的错,她也不过是甩个脸色给我,从不像别的女人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有时候我还真的挺有失落感,但这次我认为我不过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小失误,她反倒上纲上线地跟我闹了一宿,然后回娘家了。”
“打住,你先打住,你这句‘我不过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小失误’,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你以为你是成龙?还是以为听你忏悔的我是二傻子?莫非你也弄了个小龙女事件?那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不是不是,我就是吃一包熊胆丸也壮不出那‘雄胆’!”
“那你脸上这猫须是怎么回事?你别跟我说你这两天去见义勇为救助流浪猫。”
“这是刘静的杰作,我真没想到平时连吼一嗓子都不会的刘静,事发当晚居然连挖带挠,打、砸、摔,我都看傻眼了!”
“活该!早就跟你说别小瞧女人,尤其是刘静这样的,平时看着是面湖,其实湖下面就是火山口。也不光是她,所有女人都这样,所以说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快招,你到底干什么坏事了,华丽快回来了,你要愿意再多一个人讨伐你,我倒是不介意。”
胡杨耷拉着脑袋招供:“事发当天,我下班时接到前女友电话,她家被盗了,这正好是我职责范围之内的事,于公于私我都不能袖手旁观。等忙活完这事儿,前女友请我去啤酒堡喝一杯作为答谢,我要拒绝岂不是显得咱对从前那点旧情还没放下?三杯两盏啤酒下肚,故人重游旧地难免叙旧感怀,酒精是个能淡化伤痕修补美好记忆的催化剂。她半真半假催我早点回家以免夫人兴师问罪,已经喝茫了的我为了印证自己不怕老婆,遂拉扯她请酒保给拍了几张亲热合影,后来我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分开的,我又是怎么到家的……”
“然后呢?你别属牙膏的,我挤一把,你吐一截,赶紧接着往下说。”
等我恢复意识,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刘静在厨房准备早餐,因为昨晚的酒精余孽,我头痛得四分五裂。毕竟是做‘贼’心虚,我脑海里闪过一道霹雳,手机!该找的地方、不该找的地方全找了个遍,手机没找到。我蹑手蹑脚溜到书房打开电脑给哥们儿发MSN:“如果刘静给你打电话查岗,你一定要咬死昨晚我跟你在啤酒堡喝酒,拜托!余情后补!”我再次地毯式排查后仍旧找不到那该死的手机,我这才把所有嫌疑都落脚到刘静这里,我再三问刘静见没见过我的手机,她大概是玩够了猫捉老鼠的游戏,瞥都没瞥我一眼,盯着电视淡淡说:“我不能还你手机,那里面有精彩的‘艳照门’,我打算发彩信给你的所有亲朋好友共赏。”我的脑袋像被扔进去个点燃的爆仗,平地一声雷!再接下来,刘静摔了杯子、花瓶,我的忍辱求和没一点起效后,也开始以牙还牙,能摔的都摔了,能骂的都骂出了口。猫一样的刘静变成了老虎,挠了我的脸,抛下一句‘咱们好聚好散,离婚!’就回了娘家。我眼前一片漆黑,差点一头栽地上。
赵来恨铁不成钢地一拍大腿:“你就作吧,好好的小日子非得让你给作贱没了才甘心不是?!早跟你说过,刘静跟我都是从破裂家庭长大的,我们表面可以谈笑风生,但内心都有一道别人看不到的伤疤,我们比谁都渴望家庭的温暖,比谁都害怕来自自己人的伤害。我不知道她现在恨不恨你,但我知道她现在一定无法信任你了,这比恨你更可怕!”
胡杨突然紧紧攥住赵来的胳膊,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来哥,你说,现在有多少男人在外拈花惹草风流快活?可人家俱是过得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偏我点儿背,为刘静守身如玉多年,就这一次心猿意马但终究还是为她守住了清白,她怎么就这么不依不饶呢,我该怎么办?”
“现在你郁闷了?现在你苦恼了?早干什么去了,非得逞一时意气事后撞墙?我只能给你出谋划策当个幕后军师,真正能为你抛头颅洒热血的,还得是华丽。她们女人之间沟通方便,别看她跟刘静当姑嫂没多久,可她们是一个战壕里的阶级战友。所以待会儿你等华丽回来,多献殷勤多忏悔多保证,华丽这么‘二’的女人要是能被你的诚意感动了,刘静就有戏。”
胡杨点头如捣蒜,一副捧着炸药包的囧态。
可是,从下午到黄昏,从黄昏到入夜,赵来和胡杨这两个大男人胡乱切了盘咸鸭蛋,拍了几根黄瓜,一边喝闷酒一边等华丽进门,赵来给华丽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是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赵来不无担心,这华丽是去拯救刘静去了,还是被刘静给策反了,两个女人没准儿正在哪个精致的西餐馆切牛排对酒当歌呢。
眼看着表针指向深夜十点,胡杨坐不住了,打着呵欠起身告辞。他头顶黄晕晕的灯光,很不厚道地晕染出他深深的眼袋、眼底的红血丝、狰狞的“猫爪印”,还有焦干的嘴唇。赵来一阵心酸,这小子已经受到教训了,瞧他一副悲催样儿,不知道刘静看了会不会心疼。
赵来拍着胡杨的肩膀:“你先撤吧,回去洗个澡喝杯牛奶蒙头睡一大觉,好好工作好好吃饭,我这边一有消息就联系你。”
胡杨眼巴巴地盯着赵来:“哥,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就交给你了,你可千万对我负责到底。”赵来哭笑不得地送胡杨出门。
送走胡杨,赵来折转回屋,屁股以“沉鱼落雁式”坠入沙发,酒杯刚碰到嘴唇,就听到钥匙转动锁孔的响动,华丽回来了。
赵来掏出手机拨号:“你怎么才回来,吃饭了没?早三分钟胡杨就不白等这大半天了。”华丽夺过赵来的手机,铁石心肠道:“我就是等胡杨走了才进门的,我知道他来干什么的。”
赵来差点蹦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不想替胡杨当说客。我认为他应该为他的过失承担责任,好好接受刘静的惩罚,直到刘静真的原谅他为止。”
赵来一拍脑门:“又被我猜中了,我就知道派你去肯定会被刘静策反的,你压根就不是当特工的料!你到底弄没弄清楚他们为什么吵架为什么分居?”
华丽脱去外套,白了赵来一眼:“当然知道,刘静跟胡杨吵架,是因为他的上半身出轨。刘静跟胡杨分居,是因为他一错再错,不但不主动承认错误,还串谋哥们儿帮他圆谎,这更可恶!”
“什么上半身出轨?不就跟别人拍了一张过分点的照片,俩人还都穿着衣服还都众目睽睽之下呢,怎么就上半身出轨了?你们女人就是有把芝麻说成西瓜的本事!”
“我真替刘静悲哀,替全天下女人悲哀,你们男人就是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本事。上半身出轨就是泛指一切心理及情感上的背叛,身体上的背叛严重,精神上的背叛更严重。胡杨婚否?他的个人情感版权是否归刘静所有?他搂搂抱抱拍照片的那女人不是别人,是他前女友,他最起码该知道避嫌吧。如果换作是刘静跟前男友如此这般,胡杨恐怕早失心疯了!你耐受力好,你强,要不,改天我也跟前男友私会一把,拍点证据啥的回来给你养养眼!”
“你敢!”
“俗话说男人不出轨,开水不烫嘴。把出轨男人当一杯滚烫开水其实好处置,泼了、晾着或者干脆换了。可现实往往更醒脾,你抓到男人一些不轨把柄,他却楚楚可怜跟你交代,他只是一时思想上撒点野,他只是上半身出轨!你会不会被这杯温水给呛得咳不出咽不下?男人承认自己上半身出轨,大都是理直气壮、外表忏悔中气十足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错就错在没管住自己的眼睛和嘴,我错就错在不该多喝两杯,我不该听她们的甜言蜜语,不该跟她们聊些有的没的,但我真没干别的,我为你守住了下半身。呵呵,瞧把你们这些男人给伟大的,要不要给你们颁个骑士勋章或勋带啊?我们女人真是不得不佩服,你们男人的智慧只在这些擦边球上发挥得精彩绝伦!只在为自己开脱罪责的技巧上苦心钻营!上半身出轨真是个妙词,这词儿不但明贬暗褒了此男是个具有女人缘的香饽饽,还另有潜台词,我都为你守住下半身了,你就别不知足了。我容易嘛,你还不赶紧感激涕零!哼哼!我们女人不稀罕!”
“这些谬论都是刘静灌输给你的吧?看来我派你去是大错特错了,一个女权主义者没拯救回来,又搭上一个!你醒醒吧,我们不是生活在十八世纪,我们是生活在一个高速发达的商业社会,自然要用与时俱进的方式获得幸福,男女关系更需要进化。好吧,就算我姑且认同你们这个上半身出轨的笼统概念,但是别忘了,上半身出轨搁到十八世纪可是风流倜傥,搁到现在,搁到你们这些女权主义者眼中,怎么就成了下流,而且还是下三滥了呢?”
“当然是下三滥,上半身出轨的男人可恼可憎。首先他是避重就轻,拿着鸡毛当令箭。明知老婆对他的忌讳和底线在哪里,却使出一招丢卒保车、瞒天过海、自欺欺人的手段,保住下半身的蠢蠢欲动,放纵上半身的意动神摇,用意淫代替实战,虽然隔了一层窗户纸,但两边都能讨了便宜且两下都可相安无事的两全其美之法,真真又添了一层狡猾的意境,冒险的乐趣。一旦被拆穿,先哭着喊着投诉自己的无辜,退而求其次也是被人家勾引,继而口述一篇‘我那贤妻啊,你的情哥哥千难万险为你守住了下半身贞操’的知音体纪实报道,岂有不化险为夷?再者,如果男人上半身出轨成了一种惯性、一种生活常态,成了夫妻之间一种心照不宣的默许和隐忍,难保男人不是在上半身出轨的路上、就是已经上半身出了轨。如果上半身出轨出顺溜了,难保没有一次两次把下半身也出卖了,丢卒丢车再丢帅,这盘感情的棋不用下都是死棋。上半身出轨,说好听点是男人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买椟还珠的蹩脚戏,说直白点就是有贼心没贼胆,不敢明偷却永远惦记着的图谋不轨。遇到这种男人千万别顺了他的道,处置起来也不难——让他自己埋单!”
“老婆,你喝口水,清醒一下!这本是刘静跟胡杨两口子的家庭内部战争,怎么一下子就上升到了围城男人跟围城女人的两军对垒?我没出轨,上半身没有,下半身也没有,咱们犯不着为了别人的矛盾延长战线吧!”
华丽余怒未消:“刘静是气胡杨认识自己的错误不够深刻,悔过的表现也太敷衍了事。她看得透彻,如果胡杨不能深刻认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从何改起就只是一句空话了!出轨不可怕,可怕的是男人出轨后为自己开脱的潜意识,还有女人盲目原谅他的后患无穷,这才是根本所在!很多婚姻就是在这样小忧患不重视、大忧患回天无力的状态下解体的。我看着你陪了胡杨大半天,就知道你已经是他那条船上的人了。我心急啊,咱家已经出了一个轻出轨男,你只怕就是第二个,我得趁早敲打醒你!”
“你们女人真可怕,就像X光射线把我们照得一览无遗,我以后要出轨就得抱着当人肉炸弹有去无回的信念了,所以还是趁早别折腾了。你被刘静洗脑了一下午,有没有打探出她到底想怎么样结束这件事?”
“刘静还是想让胡杨真正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以实际行动来改正错误,但她也做好了离婚的准备。你知道,刘静那个追求完美的个性,她也是个婚姻悲观主义者!”
“这才是我最担心的,我就怕她把胡杨的缺点放大放大再放大,肚脐眼都能看成个疤瘌!”
“赵来,我有个想法,让刘静暂时先住到咱们家。一来你妈能少操些心,二来我也能时常开解开解她,三来也给胡杨创造个与她正面接触的机会,你说好不?”
“好啊,当然好,我咋没想到呢,还是老婆大人伟大!去他的出轨吧,我这辈子铁了心做个好男人。”
“哈,说说你好男人的标准,我很怀疑你的理解能力。”
“好男人就是反复睡一个姑娘,一睡就睡一辈子!”
“OMG,明骚易躲,暗贱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