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漫画我不是怀念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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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高三

我喜欢夏天。

我生命里的每一次变革,好像都是从一个夏天开始,到另一个夏天结束。

高三那一年,好像也是个夏天……

那个夏天,兵荒马乱,好像所有人都蛮急的,连老师也都好急忙的样子。

班主任语调高昂,赶进度赶进度赶进度,总是在加速,加速赶进度加速赶那些怎么也做不完的卷子。

沉闷的急躁,急也加速不了的急躁,围绕了那个夏天……

那个夏天,

只有我,好像没有很努力的样子,每节课都要放空,

然后,问学霸同桌:“下节什么课?”

那个夏天,无论前面人的位置怎么换来换去,最后一排好像永远都是留给我的。

好喜欢把桌子拉到最后面靠墙,懒懒地靠着墙。

事不关己悠然自得的样子,好惬意。

那个夏天,老师脾气总是特别的不好,每次上课都要碎碎念,总说“整栋楼就你们班最吵”,就像真的我们是她带过最差的一届一样。

“来,你讲你讲,你能讲你上来讲!”“高三都到了,有什么话不能等下课再讲。”

当时好烦她,现在想听,却再也不会有人说了。

那个夏天,坐在我前桌的乖学生,衣服背后总是布满我的笔迹。

每次用笔戳他,问他还有几分钟下课,

他都一脸郁闷地转过来,告诉我:“才!刚!上!课!”

那个夏天,多数大扫除都有我在,高三应该是我最爱劳动的日子吧……

其实大多是故意换来的惩罚,或者是顶替好学生们值日。

现在想来,为了晚些上课我也是蛮拼的!

那个夏天,老师总是喜欢拖堂,总是会说:“我最后再讲一分钟!”

然后变成两个一分钟,三个一分钟,好多好多个一分钟。

老人家的一分钟总是很长……很长……

那个夏天,一周一次的考试,把我变成了一个小抄能手,

却还是常常不及格,是我还不够技术精湛么?

挖掘机技术哪家强!

那个夏天,教科书是我的,但里面的knowledge是学霸的。试卷是我的,但分数都被扣掉好多的。

我也曾削发明志,却未能改变现状,只有桌椅很忠心,完完全全是我的。

所以每次换座位,换到哪,都带它们到哪,不离不弃……

那个夏天,我们坐在课桌上,男生们谈论着女生们,当然还有游戏……

那时的男生好像有时间就会去网吧,每次放学,一堆学渣组队。

——放学去哪儿啊?——网吧!

那个夏天,

我们已经习惯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起床,早早地赶到学校,

只是为了要在上课之前,抄完昨天的作业!

那个夏天,总是觉得上课都在讲题真的好无趣,总想让这些所谓宝贵的时间变得有趣。

纸牌、军旗、郭敬明、韩寒、《男生女生》、《那小子真帅》都是我们试过的菜。

我刻意把书本在课桌上叠得好高,然后拿着漫画埋着头突然嘻嘻笑起来,也是那年,漫画教会我成长……

那个夏天,每个班里都有一个整天画漫画或者写小说的,

每次写完总是被一群小伙伴围着要看更新。

很久以后的现在,我还在画着,却不知道看我漫画的人中,是否还有他们……

那个夏天,上厕所都是要组团的,男生们或女生们都会结伴而去。

长大以后,再也没有那些如此顺其自然陪着你去厕所的人了。

“一起去厕所吧。”

那个夏天,男生总会在厕所偷偷吸烟。

有时被教导主任抓住,一群人站厕所门口被骂,真的是好搞笑。对老师来说,或许都不喜欢抽烟的孩子们吧。

现在抽烟的机会很多,更可以随时随地,却再也没有会抓你抽烟罚站的教导主任了……

那个夏天,我是个学渣,所以有的时候,我是真的很难听懂老师在讲什么。

不过我画画还算不错,每一次出黑板报我都是主力。

遇到有时候老师用来“赶进度”的自习课,还能在后面假装画板报公然开小差。这种感觉还真的蛮爽……

那个夏天,最后一排偶尔也会很无趣。例如我的好基友请假了,就要一个人趴桌上很艰难地混完闲散的一天。

我没有很努力地去学习,也不是整日闲散考试却名列前茅的学霸。

但是我作为一个天真的学渣,真的很快乐。

那个夏天,每个教室的后门窗口,总是突然出现一个僵尸样的身影。

班主任!你够了!不要吓人了!

简直防不胜防!

那个夏天,最遥远的距离,

是考试的时候,我在第一排的首位,而你却在第三排的末尾……

这尼玛怎么抄啊!

那个夏天,

总是会听到扑哧扑哧扑哧的声音,然后心电感应般两个人对上了暗号开始愉悦地聊天——传纸条。

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外语啦,反正上课的时候真的好有效!

那个夏天,每天从家到学校再从学校到家,无数次懒散地穿过这弥漫着炎热忧郁的街道。

渴了抢来几口基友喝过的矿泉水,他总是会说:“别对着嘴啊!”

现在什么都有了,却好像少了更多。

那个夏天,老师总是觉得我会影响到其他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把我安置在一个超特别的位置——讲台旁。

对我来说没有太多不同,只是……

这足以让我坚信这并不是我要的世界。

那个夏天,常常梦见大学,总觉得在大学里的美好世界好欢乐,然后梦醒来擦完口水继续苦逼地啃书。

现在却总是一觉梦见那个夏天,不舍梦醒,

好希望有一天突然惊醒……还是高三!

那个夏天,每天都在倒计时——100天——50天——10天……

在倒数第十的那天,我们拍了毕业照。穿着校服,很正式,看上去很淡定,就好像我们都已经知道未来是如何走向一样。

可是我知道,那天那个操场,那身校服,完全遮盖不住内心的不安和躁动——夏天快结束了……

那个夏天,那个夏天的最后一天,我们疯了一样,撕了好多书,撕了好多试卷,就好像在地狱里仰望天空,即将逃离这压抑的囚笼。

大学大概就是我们在高三这艰难的岁月里,幻想过无数次的“自由”。记得当时的我们单纯嚣张而又纯良地笑着,没心没肺。

那天,我站在这个预知的终点,却不想这也是一个不可预知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