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山海经记载,不周山位于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山,相传山中藏有通往天界的入口,自古便是逍遥飘渺,触摸仙迹神踪之地。
若说铜台山是妖族清修之地,那么这不周山,便是人类修道者静心养性之所。
山中常年飘雪,路途崎岖,其艰险程度更甚于铜台山,非凡夫俗子所能徒步到达,塞可幼年结识的师父尘元道人,便常年居于此山,近几年更是闭关修行,不问世事。
当塞可跟在沈星尘身后,亦步亦趋行走于白雪覆盖的山间,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不周山终年冰雪覆盖,寒冷无比,纵使不是第一次来,塞可也忍不住抱住了臂膀,冷得发抖。
沈星尘见状,蹙了蹙眉,手腕一挥,立时幻化出一条黑羽披风,围在她身上,生怕她着凉。
“真不该带你来。”沈星尘握住她一双冰凉的小手,放在自己唇边呵着暖气。
塞可望着漫天飞雪轻叹:“自师父闭关后,便再没来过这里,也不知他老人家近来如何。”
沈星尘轻笑:“去看了就知道。”
一个小时后,视线中出现一座道观,悬于山崖边,在氤氲白雾中若隐若现。层层巍峨山涧的衬托下,那道观更显孤清冷傲,又卓尔不凡。
塞可心中升起小小的兴奋之情,指着那道观说道:“就在那!”
不多时,他们便已站在“百草观”三个大字匾额下,一阵寒风吹过,将那匾额下几近生锈的铜铃,吹得叮当作响。
顿时,一阵萧瑟凄凉之感升起。塞可回眸望向沈星尘,后者也察觉出些许古怪,轻轻叩了叩门,如预期般没有任何回应。
沈星尘索性推开大门,踏了进去,那是一间再寻常不过的道观,照壁牌楼一应俱全,内里供奉三清道祖,虽规模大小与名山道观有天壤之别,却别有一番世外幽静之感。
然而,这幽静中又透着些许不寻常,庭院门前已有厚厚的积雪,似乎许久未曾有人清扫过,塞可不解地蹙眉,从前下雪后,观中道童都会将积雪清扫干净,这般萧索之景,塞可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们是何人?”忽然,牌楼后传出一道怯生生的童音,稚嫩中暗含几分紧张。
塞可和沈星尘闻声,都转过头去,见一身着青色道服的孩童,躲在牌楼后,只探出一个脑袋,一脸警惕地盯着他们。
塞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这里的道童?”
那孩童见塞可没有回答,一张小脸紧紧皱起了眉头,怒道:“我在问你们,究竟是何人?竟然不请自来。”
“我们是来找尘元道人的,我是他的弟子。”塞可解释道。
那道童闻言,小小的身体有明显的一滞,面上兀自带着几分不信任,疑惑:“师父闭关已有五年,未曾听说收过弟子。”
塞可不耐烦,说道:“我十岁起就跟着师父修道,那时候你这小鬼还没出生吧。”
道童脸颊一红,吐了吐舌头,从牌楼后走出来,带着极大不情愿般小声嘟囔:“师父这几日不在观中,你们请回吧。”
“师父去哪了?”塞可十分不悦,认定这道童在故意撒谎,追问他。
“下山了。”道童倒是有问有答,却丝毫不多说一字。
“师父不是在闭关吗?好端端的下山做什么?”
沈星尘早已不耐烦,拉住塞可自顾自朝观内走去,道童见状急忙拦住他们,不悦地大喊:“师父说了,他不在期间,外人不得随意入内。”
沈星尘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轻笑,“小可是尘元道人的弟子,按辈分你该唤她一声师姐,师姐来了你竟敢说是外人,这般目无尊长,也是你家师父教你的?”
道童愣在原地,一时间哑口无言,一张小脸也涨得通红,塞可见状,推了推沈星尘,示意他不要欺负小孩。
半晌,道童垂下脑袋,低声说:“师父下山是去寻君月师兄的,我便独自在此看守道观。”
“君月?”塞可暗自默念,印象中并未听过这名字,便问道:“君月是何人?”
道童面露几分尴尬,小声说:“君月师兄是师父早年收的弟子,可近来,听闻师兄在山下做了令师父生气的事,师父实在看不下去,便放弃闭关,下山要去将师兄寻回来。”
塞可与沈星尘对望一眼,点了点头,皆是了然于心,那劫持二毛的清秀少年,想来定是君月无误了,尘元道人自然无法容忍知门下弟子做出残害童男童女之事。
“师父想来过些时日才能回来,师姐还请择日再来吧。”道童说道,此刻神态倒是恭敬不少。
塞可失望地叹了口气,不过今日虽扑了个空,但师父已插手此事,她便放心不少。
饶是如此,她仍不甘心地朝内阁望了望,见那三清道祖像前点着三柱香,正青烟袅袅地静静燃烧着。
就在塞可看得出神时,斜刺里忽然冒出一只顽皮的猴子,顺势就将道童怀中的钱夹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