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可故意将电话的音量调至最小,生怕阿霞听到,她站起身将手机放在了自己背后,没有再理会电话那端陈哲的说话声,也没有挂断电话。
阿霞此时已转过身来,手里握着一条项链,她十分欣喜地快步走到塞可面前,想要向塞可展示阿丽的随身物件,塞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阿霞看到塞可的反应后愣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笑脸,“塞小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找到了阿丽的项链,我们现在就开始施法吧。”
“我朋友刚才找我有点事情,要不改天吧。”塞可虽表面故作镇定,其实心早已狂跳不止。
“这样啊……”阿霞低下头微蹙眉头。
还不等阿霞说什么,塞可已露出了饱含歉意的笑脸,飞快地挪向门口。
“哎!”塞可听到阿霞在自己身后发出了一声很明显的叹息,“是你逼我的。”
塞可心中暗叫不好,本来想冲出房间,却还是晚了一步,她感觉到自己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一把将自己推到了门上。
她急忙转身,看到刚才还面露笑容的阿霞,此时早已换了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
阿霞瞪着血红的双眼,只是一瞬间就掠到了塞可面前,与那晚塞可在海边树林中遇到的吸血鬼一样,速度快得让人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被逼至墙角。
阿霞此时早已不再做任何掩饰,而是伸出尖利的指甲,一把扣住了塞可的脖子,力量之大让塞可完全无法挣脱。
“阿霞!你就是这岛上一直残害年轻女生的那个吸血鬼吧!”塞可竭力喊道。
阿霞眯起了眼睛,用舌尖舔了舔异常锋利的尖牙,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她没有说话,而是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塞可只觉脖颈处一阵生疼,阿霞尖利的指甲撕掉了塞可脖颈处的纱布,划破了塞可薄薄的皮肤,鲜血从指甲处缓缓流了下来。
阿霞伸出舌头,轻轻****着塞可皮肤上流下来的血液,塞可想要躲闪却被死死地扣在门上动弹不得。
“又尝到了这个味道。”阿霞闭着眼睛,陶醉在塞可血液的美味之中。
塞可趁此机会偷偷瞄了一眼被自己放在背后的手机,此时那通话键依然亮着,看来陈哲并没有挂断电话,这让塞可稍稍欣慰了一下。
塞可故意大声问道:“那晚变成颜雨田样子袭击我的是你吧?”
阿霞一边****着不断流淌下来的血液,一边轻笑了起来:“多亏了那个粗心的女孩,不然我怎么拿得到她的照片。”
顿了一下,阿霞抬起头一脸遗憾地看着塞可,“不过,我没有尝到她的血。”
“那栋别墅是你的?你挟持了颜雨田吗?”塞可忍住脖颈处的疼痛,想要问出更多信息。
阿霞一只手拖住了下巴,故作惊讶地看着塞可,“看来你已经去过那里了,那里可是我的天堂啊!”
阿霞大笑了起来,露出了被血液染红的尖牙,旋即又将那副尖牙凑到了塞可耳边轻声说道:“不过对你来说,那里是地狱。”
林珊和塞可分别后,就回到了自己房间,她平日里一向独来独往,此时也是呆在房间里默默看书,然而几个小时过去了,林珊却怎么也无法将精力集中在书中那一排排小字上。
林珊索性合上了书,锁好了房间的门,闲步至旅馆大堂里。一个人久了,林珊渐渐爱上了这种清净无人打扰的生活。她看着周围三五成群的游客,嬉笑打闹着从自己身边经过,不禁想到自己从前也如他们一样爱热闹,只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自己都快记不清了。
她点了一杯咖啡,拿了一本书静静坐在大堂的角落处,不希望那些吵闹的游客惊扰到自己。
回到房间里岂不更安静,为何一定要坐在这里?连林珊自己都忍不住思考这个问题,似乎今晚心中一直隐隐不安,正是这种莫名的焦虑感让她无法静下心来。
她心中渐渐浮现出了塞可脖颈包扎纱布的身影,林珊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塞可总是这样让人担心,林珊不禁皱起了眉头。
说来也巧,林珊在大堂没坐多久,就看见了塞可和好朋友夏悠悠以及颜雨田,有说有笑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想必是刚吃完宵夜回来。
她们当然没有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林珊,但林珊此时却再无心看书,而是静静地看着不远处那几个女生。
本来以为她们会一起上楼,没想到塞可却和旅馆老板娘阿霞进了前台后面的房间。
林珊本没有放在心上,但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林珊才发觉,塞可一直没有从那间房里出来,她不安的心又陷入了更深的谷底。
塞可第一次来到这所别墅时,那间装满各色刑具的,阴森血腥的房间,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腥臭气息,给塞可带来了强烈的不适感。
而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她又一次来到了这间她再不想踏足半步的地方,更让塞可心悸的是,这一次她可能不再是旁观者。
“亲爱的,别躲在那,快过来吧。”阿霞发出了少女般娇嫩的声音,她满脸堆笑,朝塞可挥了挥尖利的指甲。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会以为两人是正在玩捉迷藏的好朋友。
但只有塞可知道,阿霞那甜美的声线和满是笑意的面孔,就如戴了人皮面具的厉鬼一般,暗藏杀机。
适才塞可在阿霞的房间中识破了她的伪装,于是被阿霞带入了别墅中的处刑室中。
原来在阿霞的房间里有一处暗门,可以直接将抓来的女生沿着密道带入这个房间。
想来这些年阿霞就是利用这种方式,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住店的年轻女客人秘密带往此处进行残害,再将弥留之际的女客人放在玄镜内,让其死在那里,掩饰罪行逃脱吸血鬼猎人的追捕,手段之毒辣,让塞可不寒而栗。
塞可此刻站在处刑室的墙角处,看着墙壁两端伸出的许多根铁刺愣愣地出神。
铁刺上面还依稀可辨红色的血迹,想必很多年轻女生曾被这种残酷的刑具迫害过。
这些铁刺间距并不窄,两根铁刺之间存在一人宽的空隙,想必是为了同时对多名少女施刑而设计的,而塞可此时就站在两根铁刺之间的空隙里,她背靠着墙壁,尽可能地站在远离阿霞的地方。
“就算你躲在那里也没用,还是乖乖地过来吧,不要逼我动手。”阿霞此时收起了假意的笑容,开始目露凶光。
“这些年你到底害死了多少女生?”塞可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止是因为面对这房间里冰冷的刑具有些不寒而栗,更是对阿霞残忍杀害那么多无辜生命感到愤怒。
阿霞开始疯狂大笑了起来,“我哪里数的清,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年轻女生的血可以让我容颜永驻。”说着,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了无比陶醉的神情。
塞可愣了一下,在她看来阿霞皮肤黝黑,样貌并不算出众,竟会对驻颜术如此痴迷。
阿霞似乎看出了塞可内心的想法,她不屑地勾了勾唇角,“你不会真的以为这是我本来的样子吧。”
阿霞突然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拿出了一张照片,放在塞可面前晃了晃,塞可注意到那是阿霞自己的照片,照片已经泛黄看来是有些年头了,上面还沾染了一些血迹,塞可顿时明白了。
“反正你今天是不会活着离开这里了,让你看看也无妨。”阿霞撕掉了照片,她的五官开始扭曲变形,肤色逐渐由黑转白,发色也在渐渐变浅,最后变成了一个棕发碧眼,皮肤异常白皙的陌生面孔。
“你不会是……”塞可愣愣地看着眼前年轻貌美的异国女人,喃喃说道:“传说中的吸血女伯爵。”
塞可看着墙壁上的铁刺,天花板上吊着的刺笼,以及欧洲中世纪的著名刑具“铁处女”,还有那连接着铁处女的红色浴盆。
她突然意识到了,眼前的一切与欧洲十七世纪那位残害了六百多名少女,吸食少女血液,并喜欢用少女的鲜血沐浴的,历史上恶名昭著的吸血女伯爵“伊丽莎白.巴托里”的城堡竟如此相似。
“我这么出名吗?”伊丽莎白娇笑起来,白皙的玉手轻轻掩住了口鼻。
“哼!在我被宣判终身监禁在自己的城堡里没多久,我就已经悄悄逃到不列颠了,他们都以为我死了,真是一群蠢货。”伊丽莎白发出了不屑地冷哼。
“后来我被一群吸血鬼猎人追杀,没办法我又逃到了中国。”塞可知道伊丽莎白从自己的国家匈牙利逃亡至异国后,又在不断残害年轻少女,这才引来吸血鬼猎人的追杀,真是恶性难改,塞可忍不住恨恨地想。
“不过真的要谢谢这里。到了中国,我才知道了原来这世上还有玄镜这么神奇的地方,可以让我为所欲为。”伊丽莎白因为大笑面孔扭曲了起来。
塞可看着她扭曲的面容心中早已充满了愤恨,她从后世的历史评述中了解到,这个疯狂的女人似乎精神有些异于常人,她从始至终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忏悔过,她从不认为残害他人的行为是有罪的。
“你杀了阿霞和阿丽姐妹,对吗?”塞可的声音因为愤怒有些颤抖。
“哈,旅馆老板娘的身份可以让我长久地住在这里,而且可以接触到这么多年轻的女游客,这个身份真是太适合我了,只不过要扮作那么丑的样子。”伊丽莎白摸着自己的脸孔面露憾色。
塞可虽然对这个恶毒的女人愤怒不已,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着惊为天人的美貌。曾被誉为匈牙利十七世纪最美的女人,只是美丽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恶毒无比的心。
“我遇到的怪事都是你做的吧?那晚旅馆内的鬼打墙,关于阿丽鬼魂的噩梦,你故意告诉我阿丽死于投海自杀,还屡次强调阿丽鬼魂作祟,其实是想把我的注意力从吸血鬼身上转移到鬼魂身上,这样你又可以躲避吸血鬼猎人的追杀了,对吧?”
“你很聪明嘛,真是个有趣的猎物。”伊丽莎白勾起红唇娇笑起来。
“你知道吗?有人和我一样想要你的血,不过他似乎没有兑现他的承诺,所以我现在决定不把你的血给他了。虽然你一个人的血还不够我沐浴,但是也足够我喝很久了。”说到这,伊丽莎白瞪大了眼睛露出了异常兴奋的神情。
“所以你也会伪造我的尸体吗?让大家都以为我死了?”
伊丽莎白惊愕了一下,“那个女孩的尸体不是我伪造的。虽然我也很想喝她的血,不过我才不会蠢到,让她的尸体暴漏在那么多人面前。”
塞可知道伊丽莎白虽然残忍暴虐,但绝不会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她想起萧华说过,这岛上可能还有其他势力,顿觉有些心惊。
但还是先解决眼下的危机要紧,她绝不想被伊丽莎白放在恐怖的铁刺笼里任她摆布。
伊丽莎白看着塞可紧紧地靠着墙壁,躲在铁刺的缝隙间,便不想再和她废话。
“亲爱的,你现在自己走过来,我可以让你选一个没那么痛苦的死法,不过要是等我动手把你拽出来的话,我就要考虑把你放进铁处女里,到时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等你的血液几乎流尽的时候,意识还是清醒的,你会看着自己被戳得千疮百孔,看着自己血流成河,你知道那有多痛苦吗?”
塞可贴在墙壁上,双手背在身后轻笑了一下,“会痛的是你吧?”
伊丽莎白狐疑地皱起了眉,她没有听懂塞可话里的意思。
突然,墙壁上原本延伸出来长长的铁刺,全部变成了尖利的木刺,伊丽莎白本来站在离铁刺很近的位置,眼见墙壁上骤然出现的木刺直指自己,吓得惊呼了一声,连忙后退了过去。
塞可心中暗喜,刚才趁着伊丽莎白自顾自说话的间隙,她已悄悄将道符攥在身后,只待伊丽莎白不防备,便默默施法将房间内所有的铁刺,全部变幻为木刺,想来伊丽莎白根本没想过塞可会这样做。
伊丽莎白看着满屋的木刺有些惊恐,她怒极反笑,指着塞可却不敢贸然靠近那些尖利的木刺,“你、原来你会道法!我真是太大意了!”
“血族都可以修习道法,人类会道法有什么稀奇。”塞可其实心中很好奇,伊丽莎白是如何习得道法的,难怪陈哲作为吸血鬼猎人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谁会想到竟有吸血鬼修道。
伊丽莎白本想将木刺变幻回原来的样子,但她并不懂幻化术,只恨自己当初为何没有修习这一项。
塞可将陈哲送的银匕首紧紧地握在手中,随时提防伊丽莎白突袭,虽然她知道面前的木刺足以让伊丽莎白望而却步,却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塞可偷偷瞄了一眼放在身后的手机,和陈哲的那通电话已经挂断,他应该听见自己和“阿霞”的对话了吧。
伊丽莎白并没有多精明,塞可了解这位女伯爵罪恶又传奇的一生。
她在匈牙利城堡最后的那段日子里之所以东窗事发,被判终身监禁,就是因为她不满足于平民少女的血,而是愚蠢得将魔爪伸向了贵族少女。
如果说平民少女的大量死亡不会引起王室的关注和不满,那么残害贵族少女,这就损害了贵族的利益,足以引起贵族的不满和王室的重视了。对于鲜血和驻颜术近乎疯狂的痴迷,让她丧失了理智。
伊丽莎白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把斧头,开始疯狂地砍向塞可面前的木刺。
“你以为这样你就可以逃掉吗?”伊丽莎白一边奋力砍断那些木头,一边疯狂地大喊。
塞可眼见自己近旁的木刺快要被砍断了,正心急想要另寻他法解除眼前的危机,就听到一个异常平静清冷的年轻女声,出现在角落里。
“你想吸血吗?来喝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