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可将一大捧鲜花摆在客厅桌子上,整间房顿时芳香四溢,闪耀着明媚,似乎心情也变好了些。
这时,塞可注意到花束中间,藏着一个东西,她将那东西拿出来,发现竟是之前沈星尘要送她的那枚玉盘。
“难怪这么重。”塞可无奈地掂量着触感冰凉的斗魂盘,这家伙送花的目的,原来是这个,也罢,那就先留着吧,说不定真有什么需要找他的地方。
塞可走进房间,打开抽屉,开始翻看那本日记,工整娟秀的笔迹,记录着塞影生前的音容笑貌。开心的,难过的,困惑的,惊喜的,有塞可熟悉的,也有她从未知晓的。
塞可一页页翻看着,似乎也随着妹妹的人生轨迹,经历了一遍她短暂的人生。这是塞影生前留下的唯一痕迹,塞可疲累地合上日记,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日记本中夹着的那张照片,也静静地被搁置在一旁。
不能这样被动地等着塞影过来,该采取行动了。
是夜,闹钟在凌晨一点准时响起,塞可根本没睡,这样的心情无法入眠,她只是在黑暗中,闭目养神,等待着闹钟的报时。
她起身穿好衣服,来到客厅,最后看了那日记本一眼,便将它放在了地上。
塞可点燃一张金光符,扔在日记上,本子立刻被点燃,小小的火光为漆黑的客厅照亮了一小块区域,周遭的一切都被隐藏在阴影中。
日记在地上烧了一会,火苗就熄灭了,客厅再度陷入黑暗,塞影生前最后的遗物,随着火光消逝而去,只剩一地余烬,静静摊在地上。
塞可小心翼翼地拾起灰烬,倒进一杯清水中,余烬在遇到水的瞬间,立时发出“沙沙”的声响,清水顿时浑浊起来。只短短几秒,水杯再度恢复清澈,好像没有投入过任何东西一般。
塞可仰头,将杯中之水一饮而尽,而后在黑暗中闭上眼睛,霎时周围的一切都暗下来,只听得见她自己的心跳声,塞可很有耐心地静静等待着她期待的一幕。
良久,塞可的大脑开始出现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那似乎是一处荒无人烟的废弃工厂,一个白色影子斜靠墙壁,看样子是在休息。
那是塞影吗?塞可集中意念,将体内精气汇聚于眼部,希望看得更清楚一些。
然而画面很快又变了,这次她看见的是一条不算宽阔的河流,依然是那白色人影,蹲坐河边,望向对岸,不知在想什么。
这地方好熟悉,塞可忽然意识到,那不就是乔云镇西边的河吗?她记得河边似乎真有一座废弃工厂,因新城区修建,工厂搬迁,现在已鲜有人烟,如果塞影真躲在那没人的工厂,倒不是没这个可能。
塞可不由激动,她想,自己该去那碰碰运气了。也许是一时兴奋,塞可没控制好体内的气息,金光咒失效,画面戛然而止,脑内又变得一片漆黑。
塞可无奈,只得睁开眼,尽管没看到更多信息,但目前所知的线索,已经有很大希望可以找到塞影了。
她顾不上收拾东西,便急急地推开门要赶往那座工厂。
结果刚一开门,塞可就彻底愣住,呆立在原地,她一心想见,却又怎么都想不到会突然出现在这的人,此时就站在门前。
“姐姐,你在找我吗?”塞影站在门口,虽然只是一抹没有实体的魂魄,却依然看得清她姣好的面容,此时正洋溢着甜美的笑,看起来那么不真实。
“小、小影……”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塞可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她本能地伸手,触摸塞影的脸,遗憾的是,除了空气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就像一场虚无的梦。
塞可忽然大哭,妹妹就在面前,但阴阳两隔的,她们永远无法触碰对方,连想要拥抱,也是奢望。
“姐,你不要哭,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其实、早就想来见你,可是……”塞影的声音也哽咽起来。
见妹妹也哭了起来,塞可急忙擦干眼泪,破涕为笑,“好不容易见面,哭什么,快进来。”
姐妹俩坐在沙发上,虽沉默不语,但却不觉得尴尬。塞可仔细端详妹妹,她真的一点变化都没有,就是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女孩。
塞影首先打破沉默,尴尬地低头,即使是魂魄,也看得出面色微红。“姐姐,你知道我是从哪来的吧。”
“我当然知道,你是中元节那天跑出来的?”
塞影点点头,痛苦地捂住脸,“冥界好可怕,我、我真的待不下去了,可是他们会抓我回去的,所以我……”
“小影,”塞可忍住泪水,轻声问:“你恨我吗?是我害你去了那个地方。”
塞影抬起头看着姐姐,眼中流露出的真诚,让塞可动容,“如果我说不恨,那是假的。”
塞影苦笑,“可是我更恨我自己,应该说恨这该死的命运。”
“对不起。”塞可的整个青春,都被这个无法言说的遗憾折磨着,此刻她终于有机会对妹妹说出那句迟来的歉意。
塞影急忙捂住姐姐的嘴,尽管她根本不能真切地触摸到姐姐。“不要说这个,什么恨不恨的,那只是我痛苦时消极的想法,你不要当真,再怎样我们都是一家人,我很想你们,想爸爸妈妈……可是妈妈看到了我却……所以我不敢再轻易出现。”
塞可看着眼眶红润的妹妹,心中不免凄楚,不知这几年她在冥界都经历了什么,为何迟迟没有转世,还是说她和自己一样,三魂七魄有缺,无法转世吗?
妹妹刚一出现在门前,塞可就注意到,她那抹独特的白色魂魄,塞可并没有惊讶,毕竟她自己也是这种奇怪的体质,妹妹如此并不算稀奇的事。
“对了,小影你口渴吗?我给你倒杯绿豆水吧。”
塞影本来伤感,却被这句话逗笑了,“姐姐说什么呢?我现在这样子,哪还需要喝水。”
塞可自嘲,轻笑道:“瞧我都糊涂了,我记得你以前每到夏天,最喜欢喝的就是妈妈煮的绿豆水,那时候的日子......哎,不说了。”
塞影兀自沉默不语,月光斜照在她的魂魄上,整间黑暗的客厅,唯见这一抹惹眼的白,其他事物都被笼罩在阴影中。
塞可忽然想起什么,径自走到房中,拿出那张夹在日记中的照片,递到塞影面前,指着照片中那年轻男人问道:“小影,你和萧华很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