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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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开始一种诡异的生活(7)

“一般情况吧!”阿刚转过脸,咧嘴一笑,“我的恋情这么轰动啊?你不会是在《文汇报》上看到的吧?”

“《焦点访谈》都报道了,说你枯木又逢春了,举国欢庆啊!”我热情洋溢地拉了把椅子坐到阿刚旁边,“怎么样了?阿刚,说句话嘛!真爱吧?”

“海哥!”阿刚忽然跳起来,“你也看出来是真爱了吧?”

“真爱个屁啊!大师——你马上就要拍屁股滚去建设湖州了,她还要待两年,怎么能跟你长久呢?还是一锤定音吧!”匪哥拿过甘蔗说,“好比这甘蔗,现在是甜的,但是放上一个月,它就干掉了,屁味道都没有了。明白了吧?”

阿刚眼巴巴地问我:“海哥,你觉得呢?”

“我觉得吧——”我一脸坏笑,“中华美女千万个,放倒一个是一个。”

阿刚低头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一脸坚定地说:“你们不懂的!”

我们三人正闲扯,武皇推门进来,说要看看阿刚在私人打印社打的论文质量怎么样。湖边小卖部打印一块钱一张,打印多算七毛,那个私人打印社只要三毛。武皇翻了翻阿刚打印好的论文,嫌纸张薄了。上次学校里应聘辅导员的学生参加学校的统一考试,武皇留校了,进了物理学院做辅导员。

我们打趣他都美好前途了还装葛朗台,武皇笑着摆摆手:“刚起步,刚起步啊!”

武皇问我工作怎么样了,我垂头丧气地告诉他进了宝山一所中专:“以后你得来塞外看我了,我马上就是边塞诗人了。”

“反正先留在这边嘛!”武皇宽慰说,“我们专业估计上海户口没问题,我算了一下,只要今年分数和去年差不多,我们就没问题。”

难得人齐,匪哥提议叫上宁寒晚上一起喝酒。打了寒仔电话,他说还跟一个小姑娘在苏州呢。看来寒仔对这个小姑娘是认真的,居然带回去见父母了。

我接下来几天不做家教的时候都把电脑搬回宿舍做论文。校园里充斥着离别的气息,学校的BBS上挂满了挥泪大甩卖的帖子,寒仔把当初买的那把吉他也挂上去卖掉了。为了跟新上任的小姑娘在一起,寒仔决定留在上海。有天在宿舍碰到寒仔,我问他是不是陷入情网了。寒仔笑着说:“蜘蛛网还差不多,她要是现在跟我提分手,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不过从寒仔的神态,我能感觉出他应该是想安稳了。柳菲菲五一结婚了,把结婚照贴在了校友录上。匪哥说那天寒仔对着电脑上柳菲菲的结婚照发呆,泪光闪闪的。人经历过的事情多了,慢慢就会向生活妥协了。

15

没搞过处女的男人就是处男。哥哥现在最大的困惑就是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处男。

——《匪哥语录》

我们专业论文盲审都过了,不过不是每个专业都这么幸运的。对外汉语专业有两个没过,匪哥更惨,根本没参加盲审,他老板说他论文做得一点头绪都没有,要推迟半年毕业。我反复劝匪哥去跟他老板求求情,砸钱买点厚礼什么的。美术学院上届有个女生开题报告被毙了,该女生找导师谈了一次,听出话味儿后,该女生心里一横,一身性感装去了导师家里。结果该女生开题报告起死回生,最后论文还得了个优。

匪哥一再表示没必要:“有什么好说的呢?无数的小姑娘暗恋哥哥,舍不得哥哥走,纷纷给院长写信,说哥哥要是走了,她们就泼硫酸毁容,要不就买炸药端了学校!面对这么大的压力,学院能不让我推迟毕业嘛!哥哥也顺便利用这半年的时间,好好安慰下这些小姑娘。”

我没心思跟他闹,问他工作怎么办,是不是打算留在那个韩国学校。

“我看那边也挺好,上课也不累,一个月四千多块钱。我在那边上个班,回来轻松做个论文,等拿到毕业证书了再轻松找个有编制的工作。”匪哥抽着烟,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车到山前必有路,慌什么呢?”

“那边稳定吗?”

“什么稳定不稳定的,瞎糊弄。那个鸟学校里的学生也不学,整天上课都吵得要命。学生吵好呀,我就趴讲台上睡觉。叶翠翠上次还和学生吵,结果把自己气哭了。现在叶翠翠也学乖了,学生在下面吵得鸡飞蛋打,都跳到桌子上了。叶翠翠泰然自若呀,跷着个腿坐在讲台上看杂志!”

叶翠翠在那所韩国学校实习当英语老师,上次听匪哥说,她一心考公务员,好像不打算留在那边。她和那个生物系男生谈了半年分手了,不知道是发现真面目了还是怎么了。

盲审过后没两个星期,我们专业正式答辩。

答辩前我给每个参加答辩的老师送论文。给上次那个批评我的老师送论文的时候,他正在办公室里和一个人谈话,接过我论文冷冷看了一眼,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我心里一阵忐忑,感觉凶多吉少。上次我当着那么多人跟他顶撞,里面还有他的学生,他肯定觉得下不了台。既然他上次没认可我的论文,这次估计也不会给我好果子吃。

答辩的地点还是上次试答辩的会议室。武皇进会议室前悄悄提醒我:“这次注意点啊,老师提问你也不用全部回答,挑些无关紧要的答答就行了,千万别顶了。”

借我个豹子胆,这次我也不敢辩了。上次完全是因为没经验,一时冲动莽撞了,这次我可不会再犯傻了。但问题是,我不犯傻了,那个老师会不会放过我呢?

答辩的流程很简单,每个学生自己介绍论文,然后各个导师提问,学生作答。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轮到我的时候,那个批评过我的老师说:“你这个论文我看了,我还是没能看出来,研究这个原型有多大的意义,你觉得有什么意义呢?”

我心里咚咚乱跳,身子都僵硬了,坐着没敢说话。每个专业答辩的时候都会从外校请一位相关的老师,这次我们专业请的是复旦的老师,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他扶了下眼镜接口说:“不过我看了他这篇论文后,还是有所启发的。至少我觉得,原来还可以从这个角度来理解沈从文小说里的少女形象。而且他的这种解释能够自圆其说,给我们理解沈从文提供了一种新的参考。”

几个老师都没说话,我心想得赶紧借机圆场,就挑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回答了一下,然后就轮到下一位学生了。会议室里开着空调,我还是感觉到出了一身汗。

所有学生答辩完后,答辩的老师集体研究,我们学生都到隔壁的房间等。我如坐针毡,心里一阵阵发慌,有大难临头的感觉。武皇安慰我说:“没事,我估计都没问题。”

武皇察言观色的能力我一直很佩服的,只是这一次,我心里晃得厉害。万一被毙掉我就惨了,那边的工作估计也得吹。

熬了半个多小时,一个老师过来叫我们回去。研一的一个学生是答辩助理,我们进去后,她依次把论文答辩单发给我们。宋老师说:“你们每个人的论文答辩成绩都写在答辩单上了,自己看自己的就行了。成绩都是我们共同讨论决定的。”

我翻开答辩单的时候手发抖,一看成绩,居然是优秀!每个专业一般只有两三个优秀论文的名额,我怎么也想不到,居然能轮到我。

我偷偷看宋老师,他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成绩呢,大家都看到了,恭喜大家都通过了。论文有不足地方的,在以后的工作和学习中再进一步完善,学无止境嘛!这次论文答辩就到这里了,晚上五点我们一起到丽晶酒店吃饭,庆祝一下,大家不要迟到。”

出了电梯后我们都活跃起来了,我给沈樱打了电话,她知道我过了也很开心。武皇笑呵呵地说:“我就说嘛,没问题的。晚上吃完饭,我们一起去徐家汇的好乐迪庆祝,欢唱一下!这论文做的,大家都压抑啊,得好好放松放松!”

这个提议得到了一致拥护,晚上陪几个老师吃完饭后,我们专业九个人打了出租车去徐家汇唱歌。大家兴致都很高,几个女生也跟着我们高声吼《笑傲江湖》。

那晚我们喝了很多酒,武皇摇摇晃晃端着杯子说:“以后我们几个留在上海的,一定要多多联系,把感情进一步加深。大家身边要是有合适的小姑娘记得给我介绍介绍,我要求不高的,长相过得去,能持家过日子就行。”

田雪说:“你家里不是有女朋友吗?”

“分啦!”武皇叹了口气放下酒杯,“我也正式告诉大家,我和我女朋友分手啦!”

“干吗分手啊?”田雪说,“是你变心了吧?”

“她要我回去工作!我回去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啊,况且这边也能拿到上海户口,从各个角度分析,我毕竟还是留在这边合适。”武皇端起杯子自我解嘲一样笑笑,“女人嘛,总归短见的,我不回去,她就要分手。”

田雪一撇嘴:“那是因为你不会哄!亏你还当过研究生会主席,这点本事都没有!”

“这个真是和个人感情完全不一样,不是一个路数。再说了,我也没有你男朋友那么厉害,能把你哄到他那边去。”武皇跟田雪碰了下杯子,“你男朋友是不是有什么绝招,传授点给我吧,我也好好学习一下!”

赛华佗找了个大连的工作,田雪也跟着找了那边的一所中学。武皇那晚喝多了,在洗手间里吐得撕心裂肺,抓着我的手反反复复问我,男人是不是应该以事业为重。

16

天底下最难猜的就是女人的心思,偏偏女人都把自己弄得跟王小丫一样,就是喜欢让你猜。

——《匪哥语录》

临近五月底,寒仔和阿刚也顺利通过了论文答辩,匪哥推迟半年毕业的事情也彻底定下来了。匪哥表面上依然满不在乎,但是我们都能看出来,他心里很难受,整天泡在魔兽世界里。碰上服务器维修的时候,他就坐在桌前默默地抽烟,有时候一天能抽掉两包烟。

五月底我去那所中专学校签了合同,沈樱跟我一起去了趟宝山。那天一直哗哗下雨,回来已经七点多了,她还说要去逛街,我怎么劝她都死活要去。

那晚沈樱的购物欲特别强,简直是把信用卡当做捡来的卡刷了,完全忘了自己拟定的攒钱买房的计划了。我累得在商场的凳子上坐下来,揉着腿劝她说:“又不是徐家汇明天就被炸掉!你这么冲动地购物,说不定买了一大堆使用价值不高的东西,等到购物状态过去了,你就后悔了。”

“是,我是后悔了!”她把手里的衣服朝衣架上一扔,转身就走。

一路上我怎么搭话她都不理,到了家她也不像以前那样把买来的东西一样样翻出来看。一个人自顾坐在床沿上,看着墙出神。我又试着搭了几次话她都没反应,好了不到一个月老毛病又犯了。我心里叹了口气,自感没趣,打开电视看。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腾地站起来,把放在床上的大包小包一样样摔到地上。

我被她弄得郁闷死了,说:“你怎么啦?”

她根本不理会,摔完后重重坐在床上,看着墙喘气。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关掉电视机坐过去,拉过她的手,“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听听嘛,说不定我能帮着分析呢?”

“走开!”她尖叫着推开我。

“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按捺不住,跳了起来,“哗哗下雨要去逛街!好,不是逛了吗?现在你又要干吗?你发什么没头没脑的火?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你说出来不就行了?你这样算什么?”

她看着墙不出声,两手绞着床单。我到洗手间抽了几根烟,好歹平复点情绪。回来的时候她还那样坐着。

“是不是你妈妈又找你了?”我平静地说,“还是你觉得我签了这份工作,你跟我在一起过不上好日子?”

她看我一眼,冷冷地说:“你就乱想吧,自己心里知道!”

我愣住了,仔细想想,自己最近也没做什么错事啊。我问她是不是店铺出了事,还是申友杰又找她了,前前后后问了七八种可能,她都不说话,看我的眼神好像跟我有莫大的仇恨。

这两个月她一直还蛮体贴的,难道是因为之前看我伤没好忍着没发脾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还真有道理。

任凭我坐在椅子上揣摩得翻江倒海,她坐在床沿上看着墙就是一声不吭。僵了有半个多小时,她忽然冲着电视机说:“我要喝酒!”

“喝……喝酒?”我勾头看了她半天,“喝什么酒?”

她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说:“二锅头!”

我想这个时候也不能和她硬拗,便起身去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两瓶二锅头。出了便利店,我琢磨半天,心想不管怎么样还是哄着吧,可别再吵架了。我又跑到学校门口花店,买了一束郁金香。

她看到花表情明显缓和了不少。两人就着薯片喝光了一瓶二锅头,她审犯人一样问我:“怎么想起买花给我了?”

“老公给老婆买花不是很正常嘛!”

“你有几个老婆?”

“就你一个呀!”

“鬼才信!”

“不信你把我阉了算了!”

她看我一眼,不吱声了。我头阵阵发晕了,她脸也红了,凑到我面前说:“我是不是老了?”

“怎么就老了?”

“说实话好了,我现在自尊心一点都不强。”

“你不是化石,又没吃过唐僧肉,早晚要老的嘛!”我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摸了摸她右眼下若隐若现的眼袋,“你看,这里比以前胖了。”

“是吗?”她跑去镜子前照了半天,又去洗手间折腾,走回来说,“昨晚没睡好。”

“干吗没睡好?”

她又拿过镜子压眼袋:“你说呢?”

我心想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不然她这脾气发得也太莫名其妙了。我叹了口气说:“酒后吐真言,你直接说吧,是不是因为看我工作地点太偏,不高兴了?”

她冷冷看着我,我本来坦荡荡的,给她一看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我皱着眉头说:“我就是搞不懂了,你这一点怎么就不能改一改?你要是觉得我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对,你为什么就不能直接跟我说呢?你别让我猜好吧,我很头疼!”

“现在知道我不好了是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非常好,在我心里接近完美,就是你喜欢让我猜这个毛病,能不能改掉呢?当是可怜我好吧?”

“那你说,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