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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一天有四季

8月2日芒康——如美

清早起来,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对于今天是停是走,我们心里没了底。

我们徘徊在芒康城里,等待着银行上班。到了九点半银行终于开门了,银行里排队的人很多。外面的雨一直下着,下得让人感觉有些冷,排队的人里有穿着羽绒服的,于是我在想这是什么季节。我们排了一次队,结果因为没填单又排了一次队,取款要填单,这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于是我们填完单再次排队,结果我却因为是跨行不让取,而门外的ATM机仍旧暂停服务。徒劳无获,白排了两次队。返回旅店的路上,邮局开门了,小小的邮局里竟然还藏了一个取款机,于是我们喜出望外。我们又一次怀疑这是不是真的在芒康县城。

回去后,听队友说,前面有其他队伍早上骑出去又骑回来了,因为下雨路太难走。后来的结果是他们全搭了车,闪电侠和哲学家因为车子坐不下,没搭成,哲学家还因为头一天吃火锅吃坏了肚子,于是停在了芒康。我们的队伍终于在进了西藏以后分崩离析了。

十点多,雨停了,于是我和兰兰、阿诺在十一点出发。前往竹卡的路很烂,兰兰因为突如其来的沟壑,踏板踩空了,脚面上被捅了一个洞,露出来的不知道是筋还是骨。贴了一个创可贴之后,又继续上路。路上有一辆大卡车抛锚,停在路边,货车司机的脸上一副无奈的样子,我们爱莫能助,只能表示同情。翻过拉乌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烈日当头,灼得我们浑身热辣辣的。很有夏天的感觉。拉乌山的垭口一片荒凉,只有一块石碑立在路边,上面刻着“拉乌山海拔4338米”,而“乌”字早已经被无聊的游客加点成了“鸟”字。

越过拉乌山的垭口之后,是缓缓的下坡,我们下到了一个美丽的村子,虽然四周的山极其荒芜,水土流失严重,但村子周围却是绿油油的青稞。还有遍野的油菜花盛开着。在江南,油菜花盛开的时节是在阳春三月。在盛夏的七月欣赏到三月的美景实在是件惬意的事情。正当我沉浸在美景之中,结果前方遇到了一群堵截的孩子,兰兰和阿诺冲过去了,我的车尾却被他们给抓住了,结果连人带车翻倒在地,膝盖上蹭掉了一层皮。出村后,我们沿着澜沧江前行,窄窄的318国道像是从陡坡之上划拉出来的。铺满碎石的路面,突如其来的转弯,没有护栏的路侧是垂直绝壁,直泻而下的是奔腾的澜沧江,一不留神就可以直冲江底而不复返。

四点半,我们穿过了被视为川藏公路之咽喉的竹卡大桥。桥头立着一块纪念碑,在风雨的剥蚀之后,字迹依然清晰。上书“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正文是:“在无产阶级大革命熊熊烈火中开工的业邦公路和竹卡大桥在毛主席‘为了帮助各兄弟民族,不怕困难,努力筑路’伟大方针指导下,经历了与走资派社会上的阶级敌人和反动技术权威的反复较量,环绕世界屋脊的又一条金色大道胜利竣工了,飞跨激流深涧的竹卡大桥建成了……记录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三支’、‘两军’的丰硕成果。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看西藏高原,万山红遍,江山如此多娇。”落款处写着“四川省交通厅公路工程局第三一三工程处革命委员会和中国人民解放军康定军分区驻三一二工程支左办公室”。时间是“一九六八年十一月”。纪念碑的一侧写着“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另一侧写着“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时光流转,竹卡大桥已经走过了四十多个春秋,那些烈士的足迹早已被尘封在了岁月里,而曾经的那些壮歌却一直被传承着。

黄昏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坐在招待所的门前,静静的如美镇,伴着澜沧江上的水声,显得特别唯美。几头驴在村子里来回地跑着,发出阵阵的驴叫声,公驴与母驴间的争斗场面也着实壮观。

夜晚的时候,窗外居然传来了蟋蟀阵阵的长鸣,这不正是我曾经熟悉的北国的秋吗?

这一天,我们只走了49公里,翻越了拉乌山,海拔从3875米上升到了4338米,复又下降到了2640米。又是极其轻松的一天,在一天里,我们欣赏了四个季节的风景,深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一天有四季。